到了陆府门宅外,颜静香再次确认,“含玉姐姐,你真的不进去?”
“我穿成这样如何进去?”她一身男装,本来就没打算进陆府,“你们快进去吧,记得帮我喊……”
“知道了知道了,喊我大表哥嘛!”
颜静香原本以为含玉姐姐要一起的,兴致勃勃的喊她一起出门,姐姐却不进门,一时间意兴阑珊,觉得无趣。
往年的正月一,鞭炮喧天,锣鼓声声不歇,城中车马往来不绝,人语不断。
今年的除夕比往年要冷清的多,入了正月大街上来往的车马行人都要少很多。
皇帝宠妃华妃丧葬,虽说并未下过明令,京城不得张灯结彩,不得燃放爆竹,可皇帝为此辍朝,宫中更是明令禁烟火一个月,因此满京城的世族都不敢大肆设宴,也不燃放爆竹。
不仅仅是京城世族,就连京中百姓都没有几个燃放爆竹的。
白雪茫茫,尽是清寒。
枯柳垂枝,一身萧索。
暖阳普照,满满和煦。
颜含玉站在街头,思绪茫茫,回神的一瞬间正看到一抹蓝白的身影。
笑容温和,颜含玉那一瞬间竟莫名的忘了面前的人不知像谁。
“涵表哥。”陆佑涵竟比她预算的时间来的快许多。
“已经到了府门口,怎么不进去?”
颜含玉垂下眼睑,“今日叨扰涵表哥,其实是有一件事想请涵表哥帮忙。”
“你说。”
“我想见楚王。”
今日是正月初一,年节之时楚王却还被禁府中,甚至还有禁军在楚王府外看守。
楚王被幽禁,甚至有重兵把守,显然此次的事情比上次为她抗旨还要严重。
今日是初一,颜含玉正是要趁着今日的时机想去试试能不能见到楚王。
陆佑涵跟楚王走得近,能进楚王府的机会更大些。
跟着陆佑涵,果然轻易的入了楚王府。
房间内略暗,一抹身影背对着席地而坐。
谁见幽人独往来,飘渺孤鸿影。
“闷了几天,总算是有个人来了,过来陪我喝一杯吧。”背着的人声音嘶哑。
陆佑涵跪坐在他旁边不远处,“王爷!”
“今日年节了吧?”
“正月初一。”
“正月初一?”那声音一叹,“又是一年过去!”
颜含玉跪坐在后侧,执起酒壶,倒在杯中,扬手递过去。
赵惟吉只当是哪个近侍,目光未转,只随手接过,仰头一口饮尽杯中酒。
“今朝正月一,万事从头吉。”
婉音流转,赵惟吉侧目,勾唇浅笑,“这是谁家的公子?”
“回王爷,颜家的。”
他紧跟着来了一句,“娘娘腔!”
颜含玉朝他瞪眼,“还不是为了能进来看你!”
“一个被幽禁府的王爷有什么可看的……”他目光撇开,掩去眸中一片苍凉。
“不知王爷所为何事?”陆佑涵问。
“心血来潮不想要那个位置罢了……”赵惟吉说的轻松,他双手一枕,往后面靠去。
“王爷何苦于此?”陆佑涵低声道。
“真是潇洒。”颜含玉低声道,“王爷这是要坐看虎斗,任凭朝堂血雨腥风。”
赵惟吉目光一沉,因为父皇所为,他竟险些迷了心智,他怎么能忘了这事?
齐王叔此次去秦州,怕是不会那么轻易的回来。而他若是颓丧,岂不是正中齐王叔的下怀。父皇拿他制衡皇权,压制齐王叔,不正是稳固朝堂?
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伤的不仅仅是他们,更有朝堂。
“小丫头,你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王爷能想明白就好。”
赵惟吉显然还未失心智,只一句他便思绪清晰。剩下的事不用她说,他肯定已经明白如何去做。
颜含玉斟了两杯酒,递过去,“王爷请。”
“涵表哥。”又递了一杯给陆佑涵。
“多谢!”
赵惟吉眉眼之间的郁结似乎一扫而光。他起身,一杯酒饮尽,又半垂眼睑,看着端坐在旁边的姣美面容。她的长发紧束,一支玉簪盘起,青衫罗衣,面容端正,若不是因为熟识她,还真的会把她错认为一个少年。
“小丫头……”他的舌尖打了转,剩下的话竟然问不出口。
他想问如果他四哥回不来,她该如何?
可到底没问出口。
她不显,他便不提吧。
“嗯?”颜含玉抬眸,触到他欲言又止的神情,“王爷要说什么?”
他的目光投向陆佑涵,“你今日怎会跟陆家公子同来?”
颜含玉侧目的瞬间眸光正触到那双温浅的目光,有些熟悉。
她总觉得自己应该是忘了什么,不然怎么会总生出这种感觉来。
一时间,她望过去的目光放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小丫头?小丫头?”
耳边是谁焦急的声音?
转头的瞬间那张面孔却是有些陌生,又很快明了。
“王爷?”
“你没事吧?”另一道声音传来,是陆佑涵。
颜含玉触到他的目光就很快垂下,摇头表示,“我没事,昨夜守岁,熬了夜,睡得晚,就是累了。”
“你真的没事?”赵惟吉还是困惑,“我怎么觉得你看陆家公子怪怪的……”这句话声音比较低。
没来由的脸上一红,颜含玉连忙反驳,“王爷不要乱说。”
赵惟吉一时间恍惚,她上次紧张的时候还是为了四哥。
“今日找陆家公子还是因为想进来看你。”颜含玉解释。
总算是一场友谊,颜含玉一直以来都不想欠着赵惟吉。
颜含玉递出一张投帖,“我都准备好了,如果见不到你,就只能想办法送这个帖子进来。”
赵惟吉打开,纸张蕴香,那是一张二寸长,三寸宽的梅花笺,红梅点枯枝,上面写着端正的几个字,“日月往复来,光阴不相失。”
还有一个“颜”字。
“冠盖满京华,这句话来形容你也不为过。”赵惟吉笑道。
“满京城的世子都是才华横溢,王爷独独赞誉我,真是我的荣幸。”
“你这还给谁准备了?”
“王爷独独一份。”
“那可得好好珍藏着。”一时间开怀,他小心的折好,塞进了怀里。
“一张贺年帖而已。”
“你这字迹,就算是谢老先生看了,都会夸赞一二,我自然得好好珍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