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能出乱子的就是军营那些练武的人,洛忘忧自然要亲自上京。
十年之期已过大半,沈出云跟齐贤的武功都练得比较扎实。他们两个现在都能跟不闻打个平手,只是经验上稍有欠缺,他们本就天资过人,待武功大成那日天下又将多几个排得上名号的高手。
从自在山庄到京城时会经过齐家,洛忘忧顺路到齐家停留了一天。
现在江湖上的人都在看逍遥谷跟多情宫的热闹,没有心思再找齐家的麻烦,齐家行事低调,生意上门的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事情顺利了,齐圣也不像之前那样忙,洛忘忧拜访的时候他正好那段时间都在家里。
齐圣最惦记的当然就是齐贤的情况,洛忘忧让齐贤练的是莫须派的武功,他虽说年纪大了些,但天资放在那里也不会比旁人差。
洛忘忧又说:“等再过几年,天下没几个人打得过他,就不会有人老盯着你齐家不放了。”
齐圣苦笑不言语,洛忘忧看他不说话一时好奇道:“怎么齐贤学武功你还是不高兴?这齐家的祖训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真是想不通啊!”
齐贤抬头看了她一会,洛忘忧感觉他应该是不想说。从记事起就知道齐家有个莫名其妙的祖训是不允许后代习武,就算是受欺压也不学,关于这些洛忘忧隐隐记得父亲有提到过,似乎是百年之前的齐家作恶多端,这么做有赎罪的意思。如今为了自己的私利,引诱齐贤练武功多少有点陷人于不义。
于是自己又说起了要进京去看看军营里那些人武功练得这么样?还提到了里面似乎出了事情。
听到这话,一直站在齐圣身边的子非突然开口:“年轻人火气大,你给他们练的都是江湖中人人想练的名门功夫,现在过了几年想必都有些沉不住气了。”
子非的话说得非常诚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齐圣悄悄抬起眼瞪了他一下。他接着子非的话对洛忘忧道:“子非说的有道理,那些人你最好想办法管管,现在或许控制得住,再等个几年就都是不好对付的角色了。”
洛忘忧点点头,表示赞同,但还是语气轻松道:“毕竟都是小孩子,我给他们最上乘的武功,他们肯定对我感激不尽忠心不二!”
她还不清楚军营的具体情况,只当是平常的比试武功失手,甚至这次还有打算去质问一下白遇楼怎么对她交代。
齐圣脸色凝重道:“洛庄主,听我一句,你这次到京城一定记得好好梳理一下那些人,以防生变。”
洛忘忧看他一本正经只觉得好笑,还没说话就听到齐圣又加了一句:“你就听我的!”
他这态度令洛忘忧深感反常,齐圣一向对他尊敬有加,这一次却是如此强硬。搞得洛忘忧一时适应不来,居然还懵懵懂懂的应了一句“好!”
听到应声后齐圣的脸色明显缓和下来,洛忘忧也感觉到刚才露了窘态,不满道:“好多人都是你找来的,这时候你咋对人那么不信任起来?”
听到这话,齐圣猛地看了洛忘忧一眼,然后又飞快的将目光转向别处。
洛忘忧这几年变了些,见齐圣不说话就自己开口圆场,干笑两声道:“齐圣,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不要紧张。”
齐圣的脸在没人看到的方向表情复杂,又回过头看着洛忘忧,还是半天没有作声。
在齐宅歇息一晚,第二天早晨临行前齐圣对洛忘忧说了一句话。
“那些人是我找来的,当时你要得急,很多底细都清楚,你听我一句,多防着些。”
洛忘忧怔了怔,齐圣从来不跟她说多余的话,确切来说是她也不跟他说多余的话。凡事做决定都是洛忘忧,他这么强调一件事反而令人反感。
要是从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洛忘忧或许会骂他一句多事,哪怕他这话是满满的好意。因为她做事不需要人指指点点,他只需要听命行事就好。
过了这几年,洛忘忧听到这样的话还稍稍感动了一下,情不自禁的对他娇笑道:“我又不是齐贤,要你这个大哥操心,不过你说的我都记着便是。”
直到上了马车齐圣又示意不闻先不要赶车,上前几步挑起帘子:“我还想问一个问题。”
不知道齐圣是哪里不对劲,有话刚才不说,非得等到现在,不闻拿着鞭子不满道:“齐大公子,我从昨天起就觉得你变婆妈了!”
他一掀开帘子纪恩的头就冒出来,看了不闻一眼,也对齐圣没啥好脸色:“我是真心话啊,我觉得庄主现在脾气有点太好了。”
她说着就跟歪头看热闹的不闻对视一眼,各自大笑起来。
车内的洛忘忧拍了拍纪恩,也探出头来,脸上有很明显的笑意,也是刚才本那两人的话逗笑的。
“我的脾气现在的确好多了。”笑了笑又疑惑的看着齐声道:“你想问什么问题?”
齐圣面无表情道:“你认为齐家待你如何?”
他这么说得洛忘忧更加疑惑了,不闻在一旁竖起耳朵听着,还多嘴道:“不管你怎么待我们庄主,我们都不能跟你们齐家联姻啊!这样那些江湖败类们又要多事了,可麻烦了……”
“什么跟什么啊你!”洛忘忧打断了还想喋喋不休的不闻,看着齐圣说道:“要是没有齐家的帮忙,我恐怕是没机会解七合法了。”不知道为什么齐圣会如此认真的问这个问题,她也想认真的回答,于是想了想又说:“还有在逍遥谷要是没有齐贤,我可能早就死在李树潭手上了。”
还有其他的很多事情都是找齐家做的,有些懒得说出来。她瞅着齐圣想看看还有没有说的必要时齐圣总算说话了,否则她还得继续列出齐家的好。
齐圣道:“希望你记得齐家为你做的事情,我保证齐家是真心帮你,等你恢复武功重建山庄之日还要继续护住齐家啊!”
他说这话时竟还透着温情,如果是十几岁的洛忘忧碰到,肯定会认为他对自己有意思。但现在洛忘忧不会那么自作多情,只觉得这齐圣变婆妈了倒是真的。
还是忍住不悦,和颜悦色的对他道:“有我在的一天就不会有人敢动齐家,再说现在的华笑七不比宋卿,他也不会让人多事的,你放心。”
江南好风光也挡不住不闻那一颗多事的心,她斜坐着一边赶车一边忙着跟里面的人说这说那:“庄主,齐家对你再好你也不能跟齐家人成亲。”
洛忘忧没好气道:“你那只耳朵听到我要成亲的!”
不闻继续自顾说话:“相比之下跟皇帝比跟齐家有用,要是自在山庄跟齐家联姻,江湖上的人都会坐不住的,到时候有得烦。”
是人就爱起哄,武林中人尤其。那些个败类,也就会起个哄。
洛忘忧面露怒气的掀开帘子看了多事的不闻一眼:“你把车往哪在赶?”
一直斜着坐,马也被她拉岔了道,赶紧闭嘴,拉着马往回走。
萧墨很有用吗?洛忘忧靠在车里这样想,相比之下,齐圣跟齐贤起码不会表面顺她意,而暗中再来耍一套太极,像有用又像没用。
北方早已入冬,吹到了京城刺骨寒风的时候,洛忘忧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不管什么都比不上自己一身的武功有用。
严世杰一直低调的住在曾经变成洛宅的严府,他的名号之前在京城几乎无人不知,但几年过去了,别人也不会总记着这个让人不快的人。并且在皇帝的漠视下,所有人都选择忽视这个跟前几年名震京城的酷吏格外相似的不言公子。
旁人都只当他是洛宅主人请的看家门生,不言的言,不是严世杰的严。
这个名字是洛忘忧给他取的,反正严世杰也见不了光。
严世杰变成不言之后在这几年还是好似不死的混到了刑部,狗改不了吃屎。
很多事情人人心知肚明,自然也都对他敬而远之。但这么一个断案的老手要来,官府也舍不得放弃。反正不言公子也不要求升官发财,只为能时不时的折磨一下犯人;刑部的大人们也知道他的本事,反正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职务,于是乎,一拍即合,不言公子成为了刑部大牢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吏。
没有官职他也嚣张不起来,做事也相比从前克制许多。那次从刑场上捡回的一条命自然也是要更加珍惜些,拷问起犯人也是收敛不少,稍微过过瘾,这次倒也安稳的过了这么几年。
其间多事的人不是没有,折子上到皇上那里,皇上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严世杰,不是早就砍了吗?”
从此再没有人提这一茬,皇帝摆明了要留的人,谁还敢再多说一个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