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兮白云飞,白云飞兮大雁南归。雁南归兮草木黄,草木黄兮佳人未还。
天高云淡处,候鸟盘旋往复,鸣叫思念,久久不肯下定决心一走了之。可是,候鸟终归有一日要归来,那人呢?伤心的人儿是否还能如期归来。
“梁王妃在迎亲的路上...割...割腕了!!!”“割腕了!”“割腕了!”
那句话不断的在耳边响起,久久不能停止。如一块巨石投湖,激起千层风浪,惊得我脑子‘轰’的一下,像是被这晴天里的一声霹雳打中了一般,浑身上下的汗毛全部竖了起来,眼泪一下子就涌上来。
“你说什么?”赫连有些不敢相信的再次确认。
“梁王妃她......割腕自尽了”那个来报信的人哭得体力透支,只一味的将头埋在地上恳求着:“流了好多血,好多好多的血,求求您赶紧去看看吧!求您......”
我听了整颗心都跟着疼起来,正犹自怔愣之时,赫连一把拉起我冲向了梁王府。
我由着赫连拉着,脑中一片混沌。思想始终停留在那一日,她在红霞之下笑着对我说:“我可能没有机会再来这里看你了。”
就是那次,她原来不是来叙旧,而是来道别的!她知道自己要嫁给太子,知道一切无可挽回,竟然选择了这样极端的方式抗争。
从太子府到梁王府的一路上,满目皆是大红色的缎带,花样繁多的纸灯笼随风摇曳,路上洒满了大片大片的玫瑰花瓣,喜庆而绝美。
我和赫连脚步匆匆踏过之时,地上零落的花瓣被带起,四下翻飞,舞出它们生命中最后一段舞蹈。
我们一路跑,它们一路飞,玫瑰花遍地的路上在中都的中央大街这里向西延伸的地方,地上有已经开始变暗的血滴。暗红色的血迹,由一开始的星星点点,到后面的大滴大滴,继而连成血色路线。
它们像是无数把刀子一样,一下一下扎在我的心上,让我肝肠寸断,追悔莫及。为什么,为什么她就不能再等等呢,为什么就不能等到新郎将她领进去。以她对慕风的了解,一定能第一时间认出他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血迹终于在梁王府的门前停止。此刻,府门前聚集了大批的迎亲队伍和大量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众人将花轿围住,死一边的沉寂,沉寂得让我害怕,我甚至没有勇气去看里面的场景。
赫连没有给我退宿的机会,只是用力的分开众人拉着我挤到里面。
大红的花轿停驻在那里,花轿的底部有大片大片暗红色血迹渗出。看起来触目惊心!
慕风此刻正焦急的抱着已经失去意识脸色煞白的清影,他声音颤抖的呼唤着她的名字。
“清影,清影,你醒一醒,你醒醒啊,别吓我好不好?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你的夫君,是我啊,你的夫君是我啊,不是太子,是你的风,你睁开眼睛看一看我好不好,你睁开眼睛啊!”
然而,清影却半点反应都没有,一张脸惨白得吓人,与她满身的红色嫁衣形成鲜明的对比。手腕处那触目惊心的伤痕还在不住的流着鲜血。
“清影,你听没听到?回到我好不好?你坚持一下,你再坚持一下,赫连马上就来了,他一定有办法救你的,你一定要为了我坚持一下,为了我们坚持一下,清影!!!”慕风虽然鼓励着她,可自己早已浑身颤抖,泣不成声。
“你哪怕再等一等,再等一等就能看到我了。清影,哪怕再等一等,再等一等,哪怕是一刻钟也好啊......”他无助的仰天长啸:“老天,你为何要这般残忍?求求你,求求你给我们一个机会,要报应,要惩罚,要杀要剐,我求你冲我来,别带走她,别带走她......”慕风紧紧的抱住清影,下颚抵在她的头上,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撕碎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赫连被这悲惨的一幕震慑住,在此时终于想起此番他的职责所在,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查看清影的伤势。
“赫连,你来了!你来就好了,你救救她,救救她吧!”慕风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激动的抓住赫连,满手的鲜血染红了赫连的衣袖。
“赫连,你一定有办法救她的对吧?你一定要救活她,一定要救她!”慕风的无助溢于言表,满脸的泪痕让所有人为之动容。
此时的我,帽子也跑丢了,头发也散落了,哭得狼狈不堪。面对这样的清影,面对这样的慕风,我多想帮他们一把,可是我没有这个能耐!我除了哭什么都做不了。
我浑身颤抖的走过去,慢慢的蹲下来,颤巍巍的伸出手想要触摸清影那惨白的脸庞,却终是做不到。
“清、清、清......清影”我嘴角抽搐着,连一句囫囵的话都说不出口,“清、清影......你醒一醒,醒一醒,清影,我是兰音啊......你醒一醒看、我一眼好不好?我、我们还有好多话没有说,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其、其实、其实你嫁的人是慕风啊。清影......”我一时喘不过气,甚至支撑不住身体,跪在那里不停的抽泣,哭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赫连从怀中掏出止血的药倒在伤口上,用手帕细细的包扎:“梁王殿下,先把她抱进屋里。”
慕风听他的吩咐,赶紧起身将清影抱起来,疾步奔进府门。我们随后要进门的时候,慕辰得到消息赶来了,还有北周的皇帝和皇后以及一大群人,原本此刻应该呆在洞房等着她完美新郎的付绿萝也跟着一起来了。
“赫连!岳清影怎么样了?”慕辰一步冲过来拉住赫连紧张的问。
赫连摇了摇头,“流了太多的血,想要救过来太难了。”
慕辰听完惊得倒退了几步,却是在说不出任何话。
赫连没有再理会他,要进门时又转回身:“皇上,请宣宫中的太医们一同前来救治。”
“好!”北周皇上回身吩咐了下去。
众人陷入异常紧张的氛围之中,赫连进门后直奔慕风的房间。我们一行人只能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不消多时,宫中的御医们赶来了。
赫连满手鲜血的从内室走出来,冲着其中的一个年纪还没有他大的小太医说:“锦凌,可带来了我止血用的东西?”
“都带来了。”被称为锦凌的小太医答道。他年纪虽小,却有着与年纪不符的干练。能在这样的年纪入宫当太医的人,也一定不简单吧。
“那你也随我一同进来。”赫连吩咐道,又对其他太医说:“几位前辈也赶紧准备吧。”
“是!”众太医急急忙忙的随着他进入内室。
赫连在救人的时候与平时的他很是不同,不再孩子气,不再粘人,一副严肃的表情,仿佛是运筹帷幄的将军一般,指点江山。
我呆呆的站在门外,看着屋子里的人进进出出,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来,让我不忍直视。
慕辰在此时走过来,他站在我面前遮住了光线,我愣愣的抬头看他。
“阿音,你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我直直的看着他,突然毫无预兆的上前一步,扬手‘啪’的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他错愕的硬生生的承受了这一巴掌,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守候的众人皆被我的举动惊呆,甚至有的人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勇气,竟然敢抽北周的太子。可是事到如今,我打都打了,就没什么豁不出去的了。
“林兰音你疯了吧?”付绿萝见我打了她的夫君心疼了,上来就要教训我,却被慕辰拦住。
“疼吗?”我高声诘问:“我打你的这巴掌疼吗?那你能想象到清影有多疼吗?你能想象到慕风有多疼吗?你的玩笑,你的幼稚,你的报复,终于造成了现在的局面,你可满意了?还是这才是你真正的意图,你想让他们死?”
他强忍着心中的暴怒,转头看向我,眼中的怒火若是能成真,我现在估计都被烧成灰了。
“我压根儿就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为什么非要让他们死呢?要是我有那样的想法,那我干脆娶了岳清影不是来的更直接?”
“你娶不娶清影又有什么区别?结果不都一样吗?她现在躺在那里!”我抬手指向内室:“躺在原本应该是喜房的床上,生死不明!”
我越说越生气,恨不得上去再打他一巴掌。“慕辰,我原以为你就算再嚣张再霸道再无理取闹,都还有一份人性在。可是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若是清影此番没事还则罢了,若是她有事,那么你就是杀人凶手,十恶不赦!”
“我哪里又知道她会这么极端。”慕辰皱着眉头,满脸的愤怒。“难道你当初就能料想得到她会自杀吗?若说非要揪出害了她的那个人,我是主犯,你也算是从犯!当初在场的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
我恶狠狠的看着他,“既然如此,那我们都应该受到惩罚。而你!应该比任何人罚的更更重,你应该给她陪葬才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