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灵知道自己的声音已经起到了预期的效果,于是向水衡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一点头扯着师父便往外走去。
“我只有一个人,现在这里跟你们说,说你们心底里最渴望却可能从来不敢去想的一件事。”上官灵就好像一位正在给手下士兵做战前动员的将军,“你们从生下来起就是奴隶。不知道什么是自由,不知道什么是生活,不知道什么是幸福!你们被告知只需要服从,只需要畏惧!你们动生下来起就知道自己的性命其实完全与自己无关!你们每一天都要担心明天甚至是今天还能不能活下去,担心会不会成为王家享乐之用的猎物!也许你们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能够凭着自己的意愿生活。”
上官灵说着清了清嗓子,声音变得更加严肃而庄重:“有鉴于此,我就不跟你们商量什么了。我在这里告诉你们,你们从今天起就会恢复自由之身,稍后会有人把王家从你们身上搜刮而去的钱财再还给你们,然后送你们离开这里。我没有说笑,你们也没有幻听,钱财的分发马上开始,不会有王家的人突然蹦出来阻止。”
上官灵说完之后看着下面那些奴隶,他们的脸上明显诶有什么相信的神情,倒是怀疑居多,甚至刚刚上官灵的天籁音带给他们的些许安定之意都在怀疑中渐渐消退。
王大包的血腥压迫和从他们出生起就一直存在的洗脑式的灌输,并不是几句话就能够改变或者消除。上官灵知道这一点,她可以猜到即使是知道了王大包的死讯,这些奴隶也不会有多大的变化。
所以其实从一开始上官灵就没打算用什么怀柔的手段,当然也没那个闲工夫去教化这些与原始人区别不是很大的奴隶们。所以上官灵才会让水衡和他师父开始事先就商量好的安排。
一千王家私军迅速包围了广场,这让那些奴隶立刻就露了原形。没有人敢去憎恨什么,他们只是本能地颤抖着然后在王家私军的注视下开始蹲下,然后想着自己是不是在这一次的家主考验中失败了,是不是马上就要被杀死,然后悲伤难过,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胆敢兴起逃命的念头。
奴隶们的反应在上官灵的预料之中,这让她有些恼火。这种可怜之人向来都必有可恨之处,尤其是很多时候即使你是抱着好心想要救他或者他们,那些人仍然会因为自己的退缩或者胆小放弃你的帮助甚至是给你的行动带来极大的阻碍。
看来我永远无法像小云那样见惯不怪。上官灵心中叹息,面上则是一片冰冷深色。她看着那些让人生恼的奴隶,用充满威严的声音说道:“都给我站起来!三声之内仍有不听令者杀无赦!”
这一千王家私军早在郭南平的授意之下知道了他们如今必须完全听从这个站在原本王大包所站位置的女人的命令,于是那一千训练有素的王家私军立刻刀兵齐动,锋利的兵刃指向了那些还在确认台上那个“骗”了他们的女人的话是否可以相信的奴隶们。
暴力永远不是解决问题最好的手段,但常常是最有效的。上官灵的命令也许并没有足够巨大的效力,但那些锋利的兵器绝对有。
所有的奴隶都站起身来,恭顺而安静地站在原地。他们开始把台上的上官灵和王大包划上等号。
可接下来上官灵下达的每一条命令却都出乎了所有奴隶的预料之外。
一千王家私军分发了原本就是由这些奴隶和那无数的佃户们替王家聚集起来的财富,每个人都得到了足以安身立命的财富,然后亲眼看着那份卖身契变成细碎无效的纸屑。
刚刚才经历了一次心里固有状态变化的奴隶们在短短的时间里又再一次被狠狠地冲击了心底那条由王大包替他们铸成的心理防线。
所有原本固有的东西都开始出现裂口,那一道道奴隶们从未注意过的名为“希望”的光开始从那些裂缝中透出来,在这些从未体验过什么叫做自由的奴隶心底照出一丝光明。
上官灵能够看到那些奴隶脸上的变化,她知道这就是之前张云一直有说过的从无知到有知的变化过程,心中暗喜。
第一批奴隶被王家私军强行赶出了奴窟的范围。奴隶们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不断地回头看,不断地确认自己还活着。因为在这一次之前,所有离开奴窟且不是去王家正院的奴隶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作为猎物死在那些王家或者王家客人的娱乐射杀之下。
第二批奴隶跑的要比第一批快得多,他们依然会回头去看,但跑动的双脚却要坚定的多。
奴隶们终于相信了自己可以离开,活着离开。
那些一直观望着犹豫着觉得自己的选择很是稳妥而明智的没有现身在广场上的奴隶开始发现自己的愚蠢,然后开始露头,走向广场。
依然不是所有的奴隶都来到了广场上,实际上藏起来的数百人中只有一小部分,大约二十人左右来到了广场上。
上官灵心下冷笑不止,因为她早就知道一定会是这样。
这些没有走出来的奴隶之中一定有一个甚至是多个早已经不甘于只做一个奴隶的人存在。他们或明或暗或有意或无心,都已经成为了那些奴隶的主心骨,甚至是隐蔽的领袖。这些人能够在王大包的眼皮底下存在这么长的时间并且在看到了自己对那一千五百多名奴隶做出的承诺和兑现之后依然如此沉着小心,这让上官灵心中产生了名为愤怒的情绪,因为她不用想都能猜到,这些所为的隐藏在几十上百名奴隶背后的领袖,一定已经不知道牺牲了多少条无辜的性命来保全自己,甚至得到一些远远超出了奴隶范畴的利益。
于是上官灵重新修改了命令。这一拨被派出来用作试探的,而且一定是在那“领袖”手下无法得到足够的重视的奴隶,他们分到的资产只有之前那一千五百多名奴隶得到的一半,而且全都是需要去兑现的宝钞。
天知道那些宝钞还能用多久,因为元廷的政权正不断受到挑衅。
上官灵知道这些奴隶不知道宝钞的时效正在缩短,但她知道那些奴隶之中的所为“领袖”们只怕是知道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