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枚。”黄菲微笑着开口,同时上前一步,距离张云手上那颗浮在半空的铜钱球不过一尺距离。这种距离之下,想要避过武学高手的审视已然非常困难。
张云两手虚张于铜钱球两侧,笑道:“少家主果然武学高人,不过戏法不同武术,讲究的是一‘戏’一‘法’,各位请过目。”
铜钱球应声而散,黄菲、孙满山二人以及周边数位黄家武人都是眉头一跳,毫不掩饰脸上惊讶意外的表情。
十一枚铜钱整齐地叠成一摞静止在张云的手心里,另有二十五枚铜钱散落四周地面刚好拼出一个寿字。张云翻手合掌,三十六枚铜钱重新尽归一掌之中。他恭恭敬敬地将手中铜钱递到黄菲眼前,口中笑道:“少家主请过目,枚枚实心。”
黄菲盯着这位云章先生,平静的脸上不见喜怒,直到所有人都开始因为她的安静而生出恐惧感时,这位黄家如今真正的掌权者容颜一亮,嗓中透出一阵清亮动人的笑声。
“好个云章先生,好一个十八手古戏法。黄菲服了!”黄菲笑着拍了拍张云的肩头,顺手把一锭金子塞在张云手中。
黄庭芳见了自己六妹的反应立时喜上眉梢,她正要开口干脆就拿这位云章先生做个顺水人情让自己在今年的家会之上再进一步,黄菲却抢先一步开了口。
“三姐,不瞒你说,今年小妹这寿礼原本很有自信,谁知道三姐你居然找到了一位精通十八手古戏法的高人,这一比之下,小妹的寿礼立时就变得微不足道了。”黄菲面带笑容,说的话却叫才脸现喜色的黄庭芳背后瞬间出了一层的冷汗。
张云心知这位黄庭芳这次十九是要做一次赔本买卖,干脆不再去关心两个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将一缕神念聚起,绕过那自以为功力不弱的黄菲和一众黄家武人,轻轻松松地越进了那座高墙之内。
龙也会老,何况你卧了这么多年。那条烂尾巴,这可是你自己不知死活非要跟着的,别怪我借你来用啊。到时候若真是被那老龙揍了,大不了你死了我不会在你尸身上吐口水就是。
张云心下替那条可怜的将要被自己利用的尾巴大为“可惜”的同时,更多的还是马上要逗弄那条老黄龙的戏谑。
黄菲正自为这位黄家四代中唯一一个还算能入得了自己眼界的三姐又一次在自己这里吃瘪而感到沾沾自喜,忽然间黄龙堡那高墙之后传来一声怒啸,如象如龙,好像万鼓齐撼般振聋发聩。
“老祖宗!?”黄菲终究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随后包括黄庭芳在内的数十名黄家人全部迅速向墙内涌去,只留下孙家上下被两扇轰然关闭的巨门挡在外面。
孙满山皱紧了眉头望着那内夹生铁外包铜皮的石门,这是他娶了黄庭芳十三年来第一次听到那条老龙的咆哮,还是有失高手风范的怒吼。十年前越天山上几乎汇聚了江湖中大半人物的一场乱斗都没能引出黄龙堡里这条卧龙,当时那位老祖宗还对越天山之战嗤之以鼻来着,怎么今天这大好的日子却会有这般动静?
始作俑者张云微笑不语,安静地站在一边仿佛也在等着黄家的大门重新打开。实际上此时的张云并非当真老实不动,作为那条老龙愤怒的缔造者,张云表面上安静,气机却已经扯天动地,连那条被他拿来利用陷害的尾巴都已经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闻胜清在四十丈外的林中树冠里望着黄龙堡,心中冷笑不已:到底还是沉不住气,我倒要看看你惹了这条老龙是什么后果,又会不会被龙尾巴抽得满地找牙?
如果闻胜清能认得出此刻站在黄龙堡大门前的那位云章先生其实就是他之前跟踪又被人家泼尿扔屎的铁面男,只怕就不会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了。毕竟跟那铁面男还没正式照面就已经吃过两次亏,好歹闻胜清也是在元廷内掌权数十载的大宦官,怎么着也得会个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
谁叫人家张云脸上用的人皮面具比那“血面皮”丝毫不差呢?认不出来也怪不得闻老太监眼力不灵光。
黄家诸人在最短的时间里汇聚到黄龙堡那位今年百岁的老祖宗日常修炼所在的“龙窟”洞口,而洞口的景象让以黄菲为首的黄家诸人都张口结舌或者也可以说是目瞪口呆。
以二百人力,数百块坚岩各以石灰胶泥发丝等物垒叠筑起的“龙窟”,这可是直通黄家唯一条能够远遁十里之外的暗道的重要地点。一方面有黄家老祖宗亲自镇守,另一方面这龙窟本身也因为材料和工艺的缘故坚硬无比。
可此时这算是什么样子?数百道可以完美地透过光线的细扁小洞布满了龙窟位于地面之上的部分。直到此时站在龙窟洞口,一脸强忍愤怒的老祖宗吼叫之前,所有黄家的人都没听到任何动静,又是什么东西在这些数层堆叠的坚岩之上开出了这许多内壁光滑的洞来?
“不用看了,那不是兵刃之气,是药谷的本事。”黄家老祖宗,一身功力通玄的黄龙图此时开口已然平静不少。他看到了黄菲,看着这个自己最为疼爱的重孙女,也是自己最满意的弟子和将来的黄家家主,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意:“不用担心,药谷退江湖而入庙堂也不是什么神秘之事,武林中知道实情的人不在少数。既然有高手至此以‘药神剑’打招呼,想必是承天地除虏会那三位紫微堂的朋友行踪被人家发觉了。看在药谷当年在江湖中的地位和面子,今日我黄家不作计较。但请药谷朋友听着,我黄家没有你想要的东西,今日老夫百岁寿宴,若要共贺黄家上下齐迎。若再挑衅,哼哼,黄家也未尝就会怕了!”
黄龙图最后几句话提气而发,在他想来定然足以让那位药谷的高手就此住手退去。至于后面是否会有元廷前来兴师问罪,到时紫薇堂那三人早已离开,又哪会有证据让他们找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