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岚山依旧清晰地记得几天前的情景。自己交往了40年的老朋友……李泽木躺在病床上,握住自己的手:“岚山,你我交往一辈子,亲如兄弟。此生得一知己,足矣。可是,我还有一心事未了,死不瞑目呀!”
刘岚山紧紧握着李泽木苍白的手:“老哥哥,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可说之事吗?莫不是放心不下你的一双儿女吗?”
李泽木沉默了一会,忍受着巨大的疼痛:“岚山……慕夏为人谦恭、做事谨慎,也算小有所成,我并不担心……慕秋,年纪尚小,涉世未深,我真的很担心……”
刘岚山能深切地感受到李泽木的舐犊情深:“老哥哥,您放心吧!我刘岚山在一天,就不会有人欺负到他们的!”
李泽木努力地睁了睁眼,断断续续的说着:“岚山,世人只知我醉心于空间物理的研究,也都称我为物理学家……实际上……在工程院的这些年,我的研究方向早就发生了转变……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一座古墓里……咳咳咳……发现了一个匣子……咳咳咳”
刘岚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作为一位科学工作者、无神论的忠实拥趸,他对这种怪力乱神的说法向来都是嗤之以鼻的。不过,今天,当这样的话从老友的口中说出,从在当今科学界享有盛誉的工程院院士口中说出,从一位弥留之际的学者口中说出,无论那一条,都让刘岚山哑口无言。
李泽木剧烈的咳着:“岚山……我的意识……是清醒的……我会……为我说的话负责的。当我看到了那个匣子,它竟然飞了起来……我是学物理的,你知道,这超出了我的认知范畴……还记得0年前的那场车祸吗?”
刘岚山还沉浸在故事中,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老哥哥,我记得。你是那场车祸的唯一幸存者,其他9位科学家都没有幸免,实在不堪回首。”
李泽木抖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起身:“那是官方说法,而实际情况是……他们死于匣子……”
刘岚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老哥,你,你说什么?他们死于匣子?”
李泽木终究是太过于虚弱,只能乖乖地躺在床上:“是的,死于匣子。后来,我才明白……我们一行10人,为何单单我活了下来……我命属阴……那匣子……也是极阴之物……它……它吸走了9人的精魂……你知道,9为阳数之极……然后,它自动开启了……可随即又关闭了……时间太短暂了,太短暂了……咳咳咳……咳咳咳……”
刘岚山赶紧帮李泽木稳定情绪:“老哥,你别说了,休息会!”
李泽木苦笑一声:“老弟,我时日无多了……咳咳……我还不想把这个秘密带入坟墓……你让我说……‘天地合气,万物有主’……8个字化作了一幅图……人脑结构图……咳咳咳……咳咳咳……留住我的大脑……快!”
李泽木原本异常苍白的脸竟然慢慢红润起来,刘岚山无奈的摇摇头,他清楚地知道,李泽木时间不多了,这是回光返照。一旦李泽木的心脏停止跳动,一切都于事无补了。以刘岚山对李泽木的了解,他自然清楚李泽木所谓的“留住我的大脑”是何意思,事不宜迟,刘岚山当机立断。
刘岚山咬咬牙:“护士,通知各单位,准备手术!我主刀!”
时日匆匆,转瞬一年。这一天,昔日京都医院的当代“医圣”刘岚山突然宣布“休假”,暂时告别曾经坚守数十年的手术台。消息一经传出,遂成为主流媒体关注的焦点,也成为了京都市百姓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坊间传闻,刘老爷子可能是身患重病加之年老体迈,再不能拿起他那把神奇的手术刀了。这让一些原本寄希望于他妙手回春的患者彻底的失去了生的希望。每天打进京都医院的热线电话不下数千,而询问的内容几乎如出一辙,那就是求证刘岚山院士是否真的卸甲归田了。院方的压力巨大,数次尝试失败后,面对脾气倔强、说一不二的刘院士,也没有什么具体办法,只能听之任之。
刘岚山老爷子确实出了问题,可不是身体的上的问题,而是精神上的问题。原来,屈指算来,李泽木逝世业已一周年了,这一年间,刘岚山未曾叫一日闲过,他发动了他所能调动的一切人际关系,试图找到李泽木“衣钵”合适的继承者,结果均以失败告终。按照刘院士的最初想法,只要有一个适合的患者,就可以直接移植了。可是在最后配型的步骤上,原本让刘院士看到希望的几个患者,均不同程度上出现了排斥现象。这让原本还信心满满的刘院士,百思不得其解。他甚至一度怀起起了自己的医术。难不成老友的大脑还有自动筛选功能,他看不上眼的人一律排斥?屡试屡败后,他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时间不等人,虽然自己成功地封存了老友的大脑,可也不是无限期的。稍有生活常识的人都会明白,贮存在冰箱里的食物放置太久,定然会腐烂变质的。何况,自己储存的不是一般食物,而是活生生的人脑,一年半是时间的极限了。如果还是不能找到适合的人,老友的大脑就要真的死亡了,到那时,还谈什么完成重托。
转眼间,又是三个月,这一天正是月1日。这三个月深居简出的生活倒是让刘岚山整个人平静了不少,但一想到还有三个月贮存的大限将至,刘岚山便寝食难安。
“老刘,电话!”刘岚山的老伴喊着。
百无聊赖的刘岚山正在小院中侍弄着花草,这是他平日消遣的最好方式:“不去理他,我现在休假,一概不见。”
刘岚山住的是二层复式小洋楼,古朴简约不失大气,属于独门独院那种,房前好大一块空地,都被他种上了各种花草。
刘岚山老伴的声音再次传来:“是钱副院长的电话,他说请你无论如何都要接电话。”
早春的空气很是清新,刘岚山深深地吸了一口,背手踱回屋内。
刘岚山拿起了听筒:“喂?啊,钱院长呀!找我有事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