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社会讲究分工合作,但这个过程并非完全公平的,有的工序比较难做,有的工序比较简单。小范围还好控制,难做的多给点工资就是了,但领域间的分工合作是没法控制的,只能调控。
比如实体业和互联网之间的合作,前者明显是有点吃亏的,因为实体业更难做,利润更薄,而互联网的利润高得多。
论风险两者相差不多,做实体业的风险在于它本身抵抗能力差,稍微有些动荡就出大事。而互联网的风险在于垄断性强,小企业很难活得下去。
所以国家会给实体业各种补贴,免税,让它们发展下去。
这么看的话,好像两者还挺公平的,但是我们要明白一件事,这世上并非什么都在规则之内的。
在规则之外,实体业明显就很吃亏了,因为它几乎没法逃税。
无论开实体店还是开工厂,资产就放在那里,账目也很容易算清楚。而互联网,金融,娱乐之类的产业,账目难算是一方面,还有各种方法逃税漏税。此消彼长,便造成了做实体业很划不来的现象。
当然,高端实体业是很赚钱的,但我国的高端产业比较少。
高端产业就是最尖端的科技产业,主要指轻工业领域,因为重工业领域很少民用的产品。所以高端的重工业基本是国企。
一提到尖端科技,大部分人都会觉得很难研发,要花很多钱。可是我们关注一下互联网企业的融资,收购情况就会发现,中国并不缺钱。
严格来说是那些资本家并不缺钱,他们在背后操纵海量资金,动不动就几十亿,几百亿美金,收购这个收购那个。
外卖打车,共享单车烧了多少钱,这些钱最终去哪了?
又或者说,有必要烧那么多钱去搞外卖软件和共享单车吗?这就是资本的逐利性,他们为了赚快钱,或者洗钱,才不管有没有必要。
外卖软件和共享单车好歹还能方便生活,垄断以后确实有利可图。无中生有才是资本最大的本事,毫无价值,毫不利民的东西,他们都能炒作起来。
“税务局要来查账,没理由啊,我们可是守法企业,一分钱都没少交。”杭雨得到税务局的通知后,顿时感觉很不爽。
先不说江燕公司守法纳税,就算漏了税,实际纳税额度也是极为惊人的。查那些中小企业就算了,竟然查到江燕公司头上来,根本就是给他找难堪。
万一被有心人知道了,大肆报道,用户看了还以为江燕公司有黑幕,这对杭雨,对公司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查税,要有个理由。
查税,要挑刺头查。
马德,逃税漏税的企业海了去,国内的互联网企业几乎都是在外国注册的,说他们没有避税打死杭雨都不信。
其实很多“中国的互联网公司”都是黄香蕉,虽然看起来业务在中国,管理层在中国,但是资金来源与注册点都是境外。
互联网公司一般都是轻资本企业,没有足够的固定资产用以从银行获得抵押贷款。所以资金来源经常是风险投资。
而风险投资又经常来自于境外,例如阿里的主要投资方雅虎和软银。
风险投资的主要获利途径是在被投资企业上市时套现,考虑到中国目前禁止外资控制信息企业,外资风投一般都会拒绝被投资企业在国内上市。事实上,被外资实际控制的互联网企业不可能在国内上市,可变实体在中国证监会看来是非法的。所以被投资企业一般是在海外注册。
进一步考虑资本流动的成本和税收问题,最终大部分“中国的互联网公司”都注册在开曼群岛或者类似的,对于企业治理结构监管极松的地方。
很多公司的注册地是英属开曼群岛。
这是一个避税地,不好说是哪国的。
开曼群岛没有附加条例限制贸易发展,没有外汇管制,外汇在开曼群岛进出自由。公司类型为免除公司的名称无须用”LIMITED”,即“有限”字样结尾。
在开曼群岛注册的公司不需要向公司注册处登记周年财务报告,可以使用中文公司名称,但必须提供有关英文译名。
目前,在我国经营的已上市互联网企业,除网盛公司是在杭州注册设立外,全部是离岸设立,注册海外。
依据我国当前法律,我国这些主要互联网品牌企业全部是外资企业。
还有娱乐圈洗钱,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些不去查,竟然跑来查江燕公司。杭雨本能地感觉到,问题没有那么简单。
“据说是有人举报我们,税务局接到举报,所以来查账。”洪瞻说道。
“这个理由不算理由,树大招风,举报我们的还少了。难道随随便便一个人举报我们,他就来查账,那我们还要不要经营了。”杭雨说道。
“要不要我去问问?”洪瞻问道。
“不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去工作吧。”杭雨摆摆手。
待洪瞻离开后,杭雨马上拨打了江都市长“高婕心”的电话,问还是要问的,怎么可能真的等人家来查。
扬州市是大市,江都现在是县级市。
给江燕公司发通告的就是江都市税务局。
不一会,高婕心接通了电话,语气温和地道:“云山,找我什么事?”这位高市长年仅四十三岁,女干部本来就少,能在这个年纪坐到这个位置,可见她背后并不简单。
“高市长您好,是这样的,刚才我们公司收到市税务局的通知,说明天来查账,什么情况这么急?”杭雨问道。
一般税务局查账会提前三天以上通知,今天通知明天就来,这种情况十分少见,有点不给人准备时间的样子。
高婕心说道:“这件事啊,你不用担心,他们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杭雨问道:“您这话说的,我们公司可是分文不少地缴纳税款,全省都找不出第二家纳税额能跟我们比的民营企业。如果连我们都要被查,这生意做得也太憋屈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高婕心一副官腔道:“查账跟纳税额度没有直接关系,不能因为交的钱多就不能查了。要照你这么说的话,凡是那些大企业我们都不能查了,税务局的工作还怎么做?希望你能理解一下。”
杭雨问道:“请问有什么具体原因吗?我不反对查账,总要给我一个理由,或者说拿出我们避税漏税的证据来。如果什么理由都没有,说查就查,对我们公司的名誉还有经营影响都很大。您应该也知道,我们公司的账目要查起来,那绝对不是一两个礼拜可以搞定的事情,光是人工就很麻烦。”
这可不是杭雨说大话,江燕集团太大了,子公司和分部设在海内外,随便一家子公司查账都要查很久。
税务局才几个人,除非他们组织一支百人团队来查,不然绝对是一个大工程。又或者说随便查查,那样没有意义。
税务局到企业去查账一般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国税查帐,另一种是地税查帐,两者有所不同,各有侧重点。
如果是国税局来查帐的,主要检查增值税的计交情况,查账具体内容包括本年度的销售收入,销项税额分月总计,进项税额分月总计,进项税额转出数的分月总计,是否有留抵税额,本年度应交增值税,本年度已交增值税,是否有欠交现象,每个月的进项抵扣联表,每个月的发票使用明细表,每个月的应交增值税申报表,计算一下本年的税负率,看一下去年全年的税负率,如果今年税负率低于去年的税务率,应该考虑一下原因,并准备一个书面的说明书。
地税局来查也有诸多名目,具体查起来就更麻烦了。
“既然你这么问了,我就实话跟你说吧。”高婕心挺为难地,说道:“之所以查你们公司,是因为收到了举报,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你可以放心的是,他们并不需要查整个江燕公司,主要是针对你们的基金公司和手机公司进行调查。”
“这个理由好像不太成立,以各种名目举报我们公司的人多了去,也没见其他部门来查。”杭雨说道。
“那是他们不负责,你可不能因为其他部门不负责,就认为政府部门都这样。作为一个负责人的部门,接到举报没有任何反应,这才是不正常的。”高婕心说道。
杭雨嘴上不好意思,心里MMP,要是政府部门都这么“负责”的话,估计江燕公司就不用经营了,成天配合各个部门调查。
“冒昧地问一下,是谁举报我们的?”杭雨问道。
“我不清楚,就算我知道也不能说,这是保密的。”高婕心说道。
“好吧,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您。”杭雨说道。
挂断电话后,杭雨心里思索,要不干脆打个电话去税务局算了。
但是江燕公司很少跟税务局打交道,或者说这是一个不适合经常打交道的部门,所以杭雨并没有跟税务局的人搞好关系。
当然,也没有搞坏,就是很少搭理的那种程度。
没人不好说话。
杭雨想了一会,最后还是打电话给刘盛建,这位虽然是仙女镇长,但跟其他部门应该也是比较熟悉的。关键是他跟刘盛建关系最好,涉及到这种“尴尬”的问题,还是问熟悉的人比较好。
“刘叔,听说有人举报了我们公司。”杭雨跟刘盛建说话就直接多了。
“举报你们的人多了去,不理他们就是。”刘盛建无所谓道,他现在很忙,忙着调研和计划各种项目。
“这次不一样,江都市税务局给我们发了通知,明天要来查账。”杭雨说道。
“是吗,估计举报你们的人有点来头,或者说你们自己有问题。”刘盛建说道。
“您还不了解我们公司,我可以担保,纳税方面绝对没有问题。当然,不排除算错帐,但是金额绝对不会太大,跟我们的纳税额度简直九牛一毛。”杭雨说道。
刘盛建想想也是,江燕公司这种纳税额度,他是很清楚的。
算错几百万几千万啥的,那都不是事,毛毛雨而已。
“您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到底是谁举报我们,有什么证据?”杭雨问道。
“行,我帮你问问。”刘盛建答应地很痛快,这对他来说小事一件,另外他也很想知道税务局怎么回事。
对江燕公司这样的纳税大户,法纪方面也很优秀的企业,一般来讲政府都会关照的,而不是给人家添堵。
尤其是江燕公司那么有名,杭雨本人也是明星级的企业家,一个操作不好名誉败坏,这是要造成巨大损失的。
挂断电话后,刘盛建马上拨通了自己在江都市税务局的一个朋友的电话:“老陈,最近可好,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最近比较忙,估计没有时间,改天吧,有空我请你。”陈秉容说道。
“也行,你现在有时间吗,我问你个事情。”刘盛建说道。
“我猜猜,你应该是想问江燕公司的事情吧。”陈秉容笑着道。
“这么说来是真的了,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这时候查江燕公司。举报人是谁?举报内容是什么?能否透露一二?”刘盛建问道。
“为了保护举报人,我们不能透露他的姓名。”陈秉容说道。
“连我也不行?”刘盛建眉头一皱。
“不行。”陈秉容回道。
听到这么肯定的回答,刘盛建也感觉不对劲了。
因为他跟陈秉容关系很不错,住的也比较近,两家来往次数不少。
以往有什么事情,包括给企业免税减税方面的政策,他都会找陈秉容商量一下。如果刘盛建的辖区出了税务问题,陈秉容通常也会先知会他一声,而不是直接上门调查。
陈秉容又道:“老刘,你不用太担心,我们例行公务,不会为难江燕公司的。”
刘盛建表示无语,都说道这份上了,他能不担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