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用了五天时间进行策划，拿出了一份特别详细的剧本。

这份剧本里面列举了好几种可能性，针对不同的可能性，他们需要做出不同的反应。当然，这种事不可能把所有可能性都列举出来的，谁也不知道谷歌代表团到底会如何回答。

他们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地把几种概率较大的可能性推演出来，而一些概率没那么大的可能性，他们则口头上进行推演，大家记在心里就好了。

随后他们又用了一整天时间进行排演，免得到时候反应不过来。尤其是盛清明和曲风，他们不是专业的谈判人员，需要简单培训一下。

第七天，他们在准备好的待客室里接见了谷歌代表团，对方一共有四人。三男一女，其中就包括之前的luke，另外两个男的分别叫做adela，kenn，女的叫做elsa。

Adela年龄最大，可能有五十来岁了，是谷歌代表团的领头人。Kenn的相貌挺帅气的，硬朗高大，是比较受欢迎的白人类型。

Elsa不是白人，而是印度和美国人混血，身材像模特一样高挑，长相的话不好评价。如果喜欢棱角分明的女人，elsa算漂亮的，如果喜欢线条柔和的女人，那她好像不是很好看。

她的打扮很时尚简约，而非职业装，麦色皮肤显得很性感。

“这三位是我们公司的商务人员，专门负责谈判。”一开始，盛清明先向对方介绍三名商务精锐，说道：“由于此次会谈比较重要，所以需要有专业人士的参与。”

“没问题，我们开始吧。”luke说道。

其实luke早就发现盛清明和曲风并不是专业的商务人员，之前他还有点纳闷来着，江燕公司这么大一家公司，随便派两个人承担这么重要的任务。

现在终于来了专业人士，luke他们感觉理所当然，同时又谨慎起来。

“卫主管，你们先说。”盛清明道。

这都是之前彩排过的，盛清明在说这句话时，没有什么面部表情，语态要稍微生硬一点。这一点点的生硬，马上就让对方感觉到，盛清明与这个卫主管并非和睦的同事关系。

而卫金痕的反应则很严肃，刻板，他毫不客气地道：“首先我要说一声抱歉，你们之前提出来的两条合作建议，经过我们的评估后都否定了。微博作为我们的核心产品，是不可能让任何外企入股的。而合资公司我们也没有兴趣，因为微博云已经推广到一定程度。合资公司推广什么云产品，都会对微博云造成竞争，我们不会为自己制造竞争对手。”

一来就这么尖锐，谷歌代表团的四人都露出凝重之色，他们相互讨论了一下，由luke说道：“那么把微博云作为合资公司的推广产品之一呢？”

卫金痕立即摇头：“这等于让你们入股微博云，它现在的价值并不算很大，但潜力巨大，我们完全没有融资的需求。”

饶了一个弯而已，卫金痕都不用多想。

Luke说道：“可否说说你们的合作建议？”

卫金痕说道：“我已经了解你们的需求，你们想要市场和技术，同样的，我们也想要市场和技术。既然这样，我们直接交换就行了。”

Luke说道：“怎么交换？”

卫金痕递给对方一份合作建议书，说道：“我们可以帮谷歌在中国市场推广产品，而谷歌帮我们在国际市场推广产品。谷歌想要云技术，可以用你们的技术专利来换。”

谷歌代表团四人研究了一下他的合作建议书，里面的合作要求其实很合理，是最公平的合作方式，但不符合谷歌的预期目标。

尽管如此，对方并未马上否决，luke看完后道：“阁下提出的合作建议很公平，可是具体合作方式有待商榷。比如相互推广产品，我们如何保证产品推广效果和价值？这样的合作方式不如直接花钱买广告位，可是这样真的能有效果吗？”

Elsa说道：“仅仅是推广层面的合作，我们无法真正进入中国市场，同样的，你们也无法真正进入国际市场，尤其是美国市场。Luke先生的意思是，我们应该真诚一些，用实际合作来帮助对方的产品进入对方的市场。”

听得出来，谷歌方四人也有不同的角色定位，luke是先锋，态度比较平稳，而elsa的态度则比较柔和真诚。他们的角色定位不那么明显，如果不仔细，是察觉不出来的。

Elsa作为一个美女，用真诚柔和的态度说话，无形中可以感染对方。

“我们可以加深推广方式，比如产品捆绑形式的推广。”庄丁宁微笑着道：“如果谷歌愿意捆绑微博云，我相信它进入美国市场并非难事。同样的，我们也可以捆绑谷歌搜索，以我们的产品流量，可以让你们的搜索量大幅度提升。”

“你的提议让我很心动，但是很可惜，在我们的国家是不适合捆绑销售的。和中国不同的是，美国的用户很厌恶捆绑形式的销售，这会影响我们的产品口碑。”年纪最大的adela反应却很快。

其实adela拒绝的真实原因是：谷歌有谷歌云，而江燕公司没有真正的搜索平台。谷歌如果捆绑微博云，等于放弃自己的云服务。而江燕公司捆绑谷歌搜索，对江燕公司的业务影响很小。

至于美国用户厌恶捆绑形式的销售，这是真的，问题是哪个国家的用户不讨厌捆绑销售？讨厌又怎样，捆绑销售一直都是商业利器，欧美一样用的很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只能说一声遗憾。”庄丁宁没有揭穿对方。

因为在谈判之前，杭雨是提出过指示的：主要目标是忽悠对方两年，次要目标是获得市场和技术。如果条件不允许，可以放弃市场。

为什么可以放弃市场？庄丁宁不是很清楚。

只有公司高层大概了解杭雨的想法，因为中兴华为等中企在美国市场受到阻碍，所以杭雨对美国市场不太感冒。包括国际代购，如果不是杰克马一心进入美国市场，杭雨是懒得去折腾的。

国际代购的推广，江燕公司几乎没有在美国出力，就杰克马在那边折腾。

杰克马爱折腾，杭雨也没有阻止，因为美国市场确实很大。跟华为中兴不同的是，国际代购是纯粹的商贸，不会对美国的根本利益造成影响，所以还是有一定机会的。

“暂时搁置市场交换的方案，这是我们拟定的技术交换清单，几位可以看看。”卫金痕又向对方递出一份文件。

Adela只扫视了两页，马上嘀咕了一句ohmygod，随后放下清单摇头道：“我无法答应你们的要求，这份清单涉及谷歌大量的核心技术，而你们的云技术并不值这些。”

旁边的luke拿起清单看了一下，也摇着头放下了，kenn和elsa瞥了一眼懒得看。

虽然卫金痕出示的技术清单很过分，但对方并未退却，因为漫天要价在任何国家的商业交易中都是谈判程序。如果江燕公司的要价太低，他们反而会不适应的。

“具体交换哪些技术，你们可以挑选一下。”卫金痕说道。

“可以给我一些时间吗？”adela问道。

“当然可以。”卫金痕说道。

Adela当即从自己胸前的口袋拔出一支钢笔，打开笔盖后在技术清单上画圈。大概花了二十多分钟，江燕公司代表团一点儿没有不耐烦，气氛十分安静。

“好了。”adela把清单推到卫金痕面前。

卫金痕拿起来翻了一遍，发现adela一共圈了三百多项技术。

Adela说道：“你们提供了378项技术专利，我也圈了378项技术专利，很公平。”

卫金痕放下清单摇头道：“这不公平，我们提供的技术专利里面有最先进的云技术，而且是核心技术。而阁下圈的178项技术专利零散且非核心，无法组成一项完整的产品。”

Adela说道：“这已经是我们能展现的最大的诚意了，你眼中的核心技术，最先进的技术在我们看来并不那么重要，因为我们只需要花一些时间就可以研发出来。而我们提供的技术，很多是你们没有基础的，包括搜索引擎，人工智能和图片处理等领域。”

值得一提，目前国内很多所谓的人工智能产品，都是照抄谷歌的开源代码。在欧美有很多人工智能的先驱企业都开源智能平台，据说是为了让更多人参与进来，完善他们的产品。

因为人工智能处于发展的初级阶段，这是一个很深奥，潜力很大的项目，以我们目前的硬件水平，软件水平，是很难研发出真正的人工智能的。

虽然人工智能炒作了很多年，但应用领域其实不多，而且大多领域的应用都很生硬。比如语音识别，准确率就不是很高，很难真正实用。

但是作为一家大型互联网企业，又不能不研发人工智能，这是为未来做铺垫。像江燕公司这种级别的企业，谁也不想因为今天的懒惰或抠门，而错过人工智能时代。

那是一个怎么瑰丽的时代，今天的我们很难想象。

江燕公司当然不会照抄谷歌的开源代码，顶多借鉴一下，根据杭雨的指示，人工智能这条路，江燕公司一定要走出自己的道路。

但是在国内，开源代码没什么优势，所以江燕公司暂时没有那样做。如果江燕公司开源代码，估计也没有几个人会用，因为风向标在谷歌。

用某些人的话来说，人家谷歌的人工智能最先进，又是开源的，抄一下多方便，自己做能比谷歌好？做了也白做。

“能否给我一点时间？”卫金痕问道。

“没问题。”adela说道。

随后卫金痕花了不到十分钟，用红色的钢笔圈了378项技术，只有少数跟adela圈的重合。看得出来，adela圈定的大部分技术，都不是卫金痕想要的。

这份清单涉及谷歌一千多项技术，不可能全部得到，按照adela的逻辑以同等数目或大概同等的数目交换，这是江燕公司早就猜到的。所以谈判之前就让技术公司研究过了，卫金痕背的很熟。

看完卫金痕圈定的技术专利，adela不满意道：“阁下选择的技术涉及多项对我们很重要的领域，而且每个领域都圈了很多核心技术，这明显不符合交易公平的准则。”

Elsa无奈地说道：“adela先生希望你们能从对方的立场考虑，请不要让我们为难好吗。”

卫金痕说道：“也请你们从对方的立场考虑，不要让我们为难。”

Elsa说道：“我感受不到阁下的诚意，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认为双方很难达成合作意向。”

卫金痕继续面无表情，完全不吃美女这套。

Elsa的脸色稍微有点难看了，她还是第一次在亚洲吃瘪。

眼看会谈要陷入尬局，盛清明终于开始表演了：“elsa，请你们冷静，我们公司是很希望跟谷歌合作的。”可是他越表现出紧张的态度，elsa越来劲道：“从刚才的会谈我完全看不出贵公司希望跟我们合作，你们提出的要求完全不符合我们的期待。”

“条件可以谈，如果你们不满意再选就是了。”盛清明说道。

“我们的时间很宝贵，这样选下去不知道要拖延多久。”elsa也没有逼的太紧。

“请给我一点时间，我想跟我的同事谈谈。”盛清明说道。

“好，希望你们尽快。”luke说道。

Luke是一来就跟盛清明接触过的，他感觉盛清明是最好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