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院急诊科,刚拍完片子左臂打上了石膏的林松躺在病床上,脸颊发白,很是虚弱。
林母坐在林松床边,一边削苹果一边埋怨道:“老林啊,你说你,你怎么还改不了以前这臭脾气,这么喜欢多管闲事。上次你管人家的闲事,把工作给丢了,这回你管人家的闲事,你看看,都进医院躺着了。幸亏小杜小余他们动作快,不然谁知道你要被打成什么样?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和修儿怎么办!”
林松面带苦笑,连连摇头:“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这怎么就是多管闲事了?上次江大路那件事,我能不管吗?再说今天这个事儿,他是酒驾,我怎么能不拦着他呢?”
“人家酒驾管你什么事,他酒驾你随他去啊,关你什么事?你是保安,又不是交警!”林母怒气冲冲地瞪了林松一眼,“这根本就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他酒驾,罚款扣分坐牢的都是他,你好心好意拦住他,结果怎么样?好心当成驴肝肺,还被人打进医院,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值吗?”
“怎么不值?”林松也是憋着一肚子怨气,梗着脖子争辩,“他是酒驾!撞死了也活该,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喝醉了酒开车上路,把别人撞死撞残了怎么办?这些年这样的事情还少见吗?”
“好好好,就你有理,我说不过你。”
老两口吵架拌嘴,让站在一旁的两个年轻保安偷笑不已。
忽然,门口响起粗重的脚步声,前三个后三个,一共六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冲进门来,都留着很短的板寸头,要么穿着背心要么穿着T恤,裸露在外的胳膊上密密麻麻满是纹身,一看就不是遵纪守法好市民。
领头那个年轻人在室内还戴着个彩色反光墨镜,脖子上戴着金光闪烁的项链,右边胳膊夹着个小皮包,踩着一双高仿NB运动鞋,进门就指着护士的鼻子,嚣张地喊道:“那个被打伤的保安在哪?锦江花园的保安,知道吗!”
护士年纪很小,看起来才刚从卫校毕业,还没见识过医闹的大场面,一下子被吓得两腿战战说不出话来。
“聋了还是哑了?问你话呢!我问你那个保安……”戴着金项链的年轻人喊到一半就收了声,因为他看见了站在林松床边那两个穿着制服的保安。
“是你们吧?”金项链冲着年轻保安扬起下巴,用鼻孔盯着他们,隔着老远都能看见他鼻子里浓密的鼻毛,还有一小撮冒到了鼻孔外面。
来者不善,小杜和小余两个保安都紧张起来,现在就业不景气,他们做保安也就是混口饭吃,根本不会真材实料能打能拼的正经保安,哪敢跟地痞流氓干上?
“你,你们要干嘛!”小杜胆子稍微大点,鼓起勇气说道,“我可警告你们,这里是医院,有监控有保安的,你们不要乱来啊,我会报警的!”
“对对对!”吓坏了的小护士这才想起医院里还有保安在,也壮着胆子站出来帮腔,“你们不要在这大喊大叫,不要影响病人休息,出去!不然我叫保安了!”
“哎呦,叫保安,叫警察,我好害怕呦。”金项链往地上吐了口痰,又拔高一个音调,声色俱厉地喊道:“滚一边去!不然连你一起收拾!”
小护士顿时泄气,想跑出门去找护士长,但病房房门却被人挡住,她又惊又怕,只能眼泪巴巴的退回墙边。
“你们,你们干什么!让开!不然我真的要报警了!”小杜说完,拿出手机,可还没拨出110,金项链就冲上前来一脚飞踹踢在他的胸口。
锦江花园的保安连正规训练都没有接受过,哪里打的过常年在外面斗殴的打手?小杜来不及招架,哐当一声栽到旁边的小推车上,止血钳,纱布、针剂、针筒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小杜根本没想过对方居然敢直接动手打人,这可是医院!
但现在想到已经来不及,被人踹翻在地后,小杜彻底失去反抗能力,只能任由金项链在他身上又踢又踹。
小余躲在后面不敢上前,林松却是个暴脾气,看见小杜遭人殴打,就要起身帮忙。
林母哪敢让他起来,一边按住林松一边哀求道:“别打了,小伙子,不要再打他了!”
“怎么,怕我打死他?不用怕,这儿可是医院,随时可以抬去抢救的嘛,嘿嘿。”金项链狞笑着看向林母。
“你不要再打人了,别打人了。”林母同样吓得不轻,只会重复这两句话,说不出其他。
“行啊,我不揍他了。”金项链竟然真的停手,说道,“那你告诉我,刚才去锦江花园找彪哥的小鬼是谁?是你儿子对吧?你现在打个电话把他叫来,我跟他说道说道。”
林母立刻变了脸色,原来儿子冲动之下去找对方寻仇了,现在对方又找上门来,而且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这可如何是好!
“草,让你打电话!”金项链又抬腿,一脚踩在小杜的大腿上,让小杜发出一声痛呼。
“好,我打电话,我现在就打电话,你不要再打人了!”林母颤颤巍巍的手伸向衣服兜,她要打电话给林修,让林修到同学家里躲一躲,千万不要回医院。
金项链不耐烦地催促:“动作麻利点!没时间跟你磨磨蹭蹭!”
林母与林松对视一眼,从自己丈夫眼里看到了肯定,于是一咬牙,下定决心拿起手机,给林修打了个电话过去。
“叮铃铃,叮铃铃。”
“叮铃铃,叮铃铃。”
手机铃声在门外响起,由远而近。
林母张大了眼睛看向门外,胸膛里的心脏渐渐揪紧。
“呼啦”一声,病房房门被推开,一个额头见汗的少年站在门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胸膛起起伏伏。
病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门外,林母猛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抓起用来削苹果的水果刀,冲向那个戴着金项链的小年轻,并用变了调的声音发出大喊。
“林修,快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