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分钟前,一辆中巴车飞驰在街道上,仗着自己臃肿庞大的身形,横冲直撞,使不少轿车司机慌忙避让,高声骂娘。
紧接着后方凄厉的警笛声越靠越近,一部又一部不同型号的警车跟在中巴车后面,呼啸而过,让街边行人目瞪口呆。
中巴车在各个街道来回穿梭,无视一切交通法规,造成数起严重车祸,连后面追击中巴车的警车都追尾撞车撞翻了几辆,中巴车却奇迹般的在各处车流、路障组成的拦截中杀出重围,只有车身有些许剐蹭。
甩掉几部警车后,中巴车转进云岩区,驶向龙洞堡方向,开过两个街道,又有一部警车绕路插进,打着红蓝爆闪灯跟在中巴车屁股后边,穷追不舍。
警车内,中年警察坐在副驾驶座上,脸色发白,对驾驶座上的年轻警察喝道:“小马,你开慢点!”
“开慢了就追不上了。”马向前盯着前方肆意冲撞的中巴车,目不转睛,脚下油门踩到了底,继续加速。
“让你开慢点!前面有其他同志会设置路障,还有武警特警拦截,咱们不用冲一线!”中年警察右手拉着拉杆,左手扣紧安全带,心里万分后悔不该带上这个拼命三郎马向前。
“中巴车里还有很多乘客,现在都是人质。他们劫持了人质,还往云岩区开,这不合常理。他们应该往市中心繁华地段走,利用手里的人质制造影响当做筹码,给我们警方施加压力然后提条件谈判才对。能从三监越狱的逃犯肯定不是蠢货,恰恰相反,他们一定很有头脑,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们还要往龙洞堡方向走?肯定是有人在那边接应他们!他们肯定已经有了周全的计划,我们必须尽快拦住他们,打乱他们的计划!”马向前理都不理,一边狂飙车技,一边冷静分析,让中年警察气急败坏。
中巴车上,一个神情桀骜,眼角不时流露出一丝阴狠的寸头青年坐在驾驶座,双手打着轮盘大小的方向盘,时不时瞄一眼后视镜,发现身后那辆警车仍旧跟在身后,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驾驶座后面站着一个矮壮汉子,同样剃着平头,右手攥着一把染血的匕首,左手持一把警用手枪,保险已经打开,食指就扣在扳机,一副随时可能开火的样子,让后面的乘客一个个吓得如同寒冬腊月里受冻的鸡崽,浑身颤抖,不敢吱声。
两名凶神恶煞的劫匪上车时不是没人反抗,中巴车的司机师傅和一位高个男人就勇敢地站出来对抗,现在他们俩都躺在两排座位中间的过道上生死不知,身上豁大一个刀口往外汩汩流着血。
这两人被捅伤倒地后,中巴车上其他乘客再不敢发出半点声音,个个噤若寒蝉,生怕引来歹徒注意,给自己身上也开一个口子。
“阿凯,怎么样?”矮壮汉子恶狠狠地盯着车上的乘客,脸上表情分明告诉他们:谁敢乱动,就一枪打死他!
驾驶座上把着方向盘的阿凯摇摇头,骂道:“后面那个狗|日的条子车技很好,开中巴车甩不掉他。”
矮壮汉子吐了口痰到地上,大声叫骂:“妈|的,早知道就抢一部悍马,狗草的中巴车跑都跑不快。”
阿凯轻蔑地撇下嘴角,没发出声音,却用嘴型骂了一句白痴。如果抢一部悍马,一公里都跑不出去就会被条子强行拦截,之所以能跑到现在,就是因为中巴车上还有二十多个乘客做人质,条子不敢来硬的。
“谁有烟?”矮壮汉子问了一声,没人回应,他挥手一刀扎在身前的座位上,恶狠狠地喊道,“都聋了吗?老子问你们他|妈谁有烟?”
“我有,我有!别动手,我有烟!”矮壮汉子身前一个学生模样的少年看见这一刀扎在自己的座位扶手上,吓得差点跳起来,赶忙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烟盒,递出去的时候手指全都发软,烟盒啪嗒一下掉落在地上。
矮壮汉子倒没难为他,自己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烟盒,又从少年衣服里搜出火机,点上一根烟抽了两口,突然开口道:“阿凯,我们扔个人下去怎么样?”
“刚哥?”阿凯愣了愣,像是没听懂矮壮汉子的话。
被阿凯称作刚哥的矮壮汉子咧开香肠般肥厚的嘴唇,露出一个狰狞可怖的怪笑,说道:“我们把窗户打开,扔个人下去,现在这个车速摔不死人,条子总不能碾过去吧?肯定要停车救人,喊救护车,这不就把条子甩掉了吗?”
阿凯抿着嘴,不吭声,刚哥也不等他回应,朝着窗外扔出嘴里刚抽了几口的香烟,走到窗边一个女人身前,揪起她的衣领。
女人吓到崩溃,歇斯底里地尖叫,不顾刚哥手里有枪,拼尽全身力气挣扎,但却挣不脱刚哥健硕有力的手臂,女人不知是不是吓出了毛病,哇的一声,嘴里就像开了闸阀的喷水枪,喷出一股呕吐物,溅的她自己和刚哥满身都是,呕吐物特有的酸馊味在车厢里弥漫开来。
“草,晦气!”刚哥大怒,抬起手就要对着女人开枪,枪口对准了女人的额头刚哥却又收起了枪,嘴里骂道,“不在你这个贱婊|子身上浪费子弹,老子用刀送你上路,吐,老子让你吐,吐你|妈!”
骂完,刚哥闪身到一旁,从递烟少年的座位扶手上拔出匕首,朝着呕吐不止的女人走去。
这时,女人忽然羊癫疯发作似的不停颤抖,嘴角流出白沫,把旁边的乘客吓得股间一软,尿了裤子。
“还他|妈装!老子捅死你扔出车,让你慢慢装!”刚哥提起手里的匕首就要捅向女人,阿凯终于忍不住发声:“刚哥,别杀她,她不是装的,她是中毒了。”
“啥玩意儿?谁给她下毒了?”一听见中毒二字,刚哥像是被蟑螂扑脸似的,急匆匆地后跳,退了两步,一脸谨慎。
“不是下毒。是她刚才受到惊吓,过度紧张,呼吸太快,导致体内二氧化碳浓度太低,呼吸性碱中毒!”阿凯解释道,“拿个塑料袋子套在她头上,让她少吸点氧气,多吸二氧化碳,很快就能救回来。”
“靠,早说么,吓老子一跳。”刚哥又吐出一口痰,精准地命中了女人的脸颊,“救她干嘛?让她去死好了,妈|的,吐的老子一身!老子现在就把她扔下去!”
“别冲动,刚哥!”阿凯神情焦急,但双手把着方向盘,一时离不开驾驶座,只能以言语相劝,“你现在把人杀了丢出去,条子就能说我们穷凶恶极,没有谈判的可能,立刻调特警过来强攻,只要给了条子一个不顾人质安全也要展开强攻的借口,我们别想活着走出去!”
刚哥被阿凯的话吓了一跳,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抢车时阿凯选择了一辆笨重的中巴车,原来这些人质就是他们的护身符。
“草,谁带了塑料袋,拿出来,立刻拿出来!还有,地上那两个别装死了,你们几个把他俩给我扶到座位上坐着,拿块干净的布来按住伤口,快点!”刚哥扔下手里的匕首,用手枪指着几个乘客喊道。
在枪口的胁迫和良知的催促下,几个乘客纷纷起身,扶起地上两个因流血过多而脸色苍白的伤者,又找了一个塑料袋套在女人头上勒紧。
女人吸入了一些自己呼出去的二氧化碳,身体渐渐恢复正常,手脚不再抽搐,可等拿下塑料袋后,她一看刚哥还站在自己面前,吓得浑身一激灵,翻了个白眼,晕过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