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祖母,我也不知道这事儿该不该说,只是,夫子一直教导我们要谨守闺礼,我这才想着和叔祖母说一声,表妹年纪小,平常和我们一起出门也比较随性。”她小声说着:“又或者是我看错了也不一定,总之,我也是担心,叔祖母,您不会怪我吧?”说完,有些可怜兮兮的看着老夫人,那副表情是既担心又害怕。
她这些话透露的信息太多,老夫人不由皱眉。
“你仔细说来听听。”
“叔祖母,说...说什么?”静淑面露紧张。
“出门比较随性?怎么个随性法?”
“我...叔祖母,可能我表达的不对,表妹不是随性,是,是...”似是想了好半天,终于想出了合适的词:“是年岁还小,不太注意男女大防。”
“嗯,到了这个岁数,确实该好生注意才是!好孩子,你这是为你表妹好,我不会怪你的,你接着说。”
“其实也没什么...是每次出去踏青什么的,不免和好多公子们亲近了些,像护国公府的三公子,忠勇伯的世子...”静淑见老夫人脸色不好,又急急忙忙的辩解:“也可能是我太小心眼了,敏感了些,叔祖母,你别生气好不好,下次我一定多跟着表妹。只是表妹...比我有主意,也不愿我跟着她。”说到这儿,她不好意思的笑笑。
“你表妹是个主意多的,你又是个太听话的。”老夫人捻了捻佛珠,接着问:“你亲眼见着你表妹将东西给太子殿下了?”
“是的,当时我正要回院子,碰巧见到了。”
“那殿下是什么神情?”
“这…我也不好意思细瞧,殿下没有接,走的时候比较生气。”静淑面露尴尬:“倒是表妹看着殿下的背影看了好久,好似很失落。回去后,我左想右想不对劲,担心表妹,这才想着要来告诉叔祖母一声。”
她说完低了头扭帕子,但眼角的余光注意着老夫人的反应。
听到这样的事情,老夫人自然眉头皱的死紧,手里的佛珠转的更快了。
她挑了挑眉,不管叔祖母信不信,但以后肯定会有所注意,看她还怎么勾搭殿下!
“好了,叔祖母知道了,你且先回去吧,这事我自会问过你表妹。”
“叔祖母。”静淑抬起头有些惊慌的说道:“您…别太责备表妹好不好,也许是我看岔了也不一定。要是真的误会了,表妹…表妹会生我气的。”她的眼眶都红了:“表妹聪慧,本来嫌弃我笨,要知道话是我说的,那肯定……肯定更不愿意理我了。”那模样像是很难怪和表妹不能亲近般。
老夫人怜惜的拍拍她的手,家中的几个小子都粗狂,怡儿其实也颇为豪气的,不似京中柔弱的女子。只是这个侄孙女从小在京城长大,身子又柔弱,和几个哥哥妹妹有些说不到一处,也难为她了。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当然不会说是你见到的,让你难做。好孩子,你这么为你表妹着想是对的,这事儿也到这儿了,知道吗?”
老夫人叮嘱她,意思是这事儿不要再提了。
静淑听的明白,起身说道:“叔祖母请放心,静淑明白,静淑也不是那不知事的人,那我先回去了,您也早些歇着,保证身子要紧。”
“嗯,好孩子,快去吧。”
她行了礼,规规矩矩的退了下去。
内室一片安静,王嬷嬷有些不安的看着她,想说什么又没开口。
“你说,乐怡才十二岁,不会真的对太子动心了吧?”老夫人沉默了半响才开口。
这会儿屋里没其他人,只有她和王嬷嬷,因晚上静淑过来时,说是有要事要说,将人都谴了出去。
“不至于吧小姐,五小姐才多大年纪,哪里会懂的这些。”王嬷嬷虽然也担心,但本能的不相信。
“唉,十二岁也不小了。况且平日她再沉稳不过,又博学,比同龄的女孩子要懂事许多,怕…这方面懂事的也早啊!”
“您都说了,五小姐再沉稳不过,又怎么会做如此的糊涂事。”
“那你说该怎么办?又不能直接的去问!要是误会了,会伤了孩子的心,可要是真的,咱们杨家几代这么一个宝贝闺女,总希望她平平顺顺,以后嫁人了,也能和和美美的。这要是和太子扯上了关系有什么好的?”老夫人发愁。
“可依老奴看来,会不会是表小姐…看岔了?太子殿下帮了三少爷这么大的忙,他们又从小都认识,说几句话有什么的?”王嬷嬷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难道是静淑…真的看错了?”老夫人也犹豫:“可她说的和护国公府三公子,还有什么世子的,是怎么一回事?这总不至于瞎说吧?”
都是有名有姓的大家公子,而且乐怡出门的频次确实不少。
“哎哟我的小姐呀,您看您,在京中呆了几年怎么也看不开了呢。在咱们边城,大家一起说个笑还犯法了不成。”
“唉,这不是看不开呀,乐怡也不小了,我这不是怕对她不好吗!”
“老奴倒觉得呀,您这是关心则乱。”王嬷嬷笑着说道:“再说了,姑娘家的迟早要嫁出去,乘着现在不多出去走走,以后啊,高门深宅的,再要出门可是不容易。”
“反正啊,要说五小姐不知分寸,老奴是不相信的!再说了表小姐的见识哪里比得上五小姐,像她自己说的,她想的太多也有可能的。”
老夫人笑着瞪她一眼:“没见过你这么偏心的。”
王嬷嬷呵呵笑:“要说偏心,老奴可比不上小姐您。否则怎么一听到这些,着急了。要我说啊,碰到机会问问五小姐不得了,猜来猜去的多麻烦。”
“嗯,你说的对,唉,人老了,不服老是不行的。瞧我,想事儿还不如你明白了。”
“等二少夫人进门了,给你添个重孙女,再加上小小少爷,到时,您是想多想,也不得空了。”
王嬷嬷打趣道,她一边说一边吩咐门外的的丫鬟们打水过来,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免得想东想西。
“哈哈,这个才出来不久,你惦记下一个了。”
“人多热闹,哈哈。”
主仆俩说说笑笑的梳洗完后熄灯睡觉。
主屋后的一座**小院子里,晚上难得见小姐回来后心情这么好,几个伺候的丫鬟见了也放松不少,说笑了两句。静淑见了,不但没说她们,也跟着说了两句,一时间,倒是气氛难得的好。
等到静蓉出了月子,侯府给孩子摆了满月酒,没有邀请任何人,只除了永乐侯府。
两府是亲家,关系又好,这回更是有了连接的纽带,开开心心的吃完酒,老侯爷和杨启成、林宽去了书房谈事情。林老夫人几个在一处说话。
静月乐怡几人围着孩子笑了半天,见静蓉累了,便不打扰她,让她好生休息,两人去了乐怡的院子,静淑要跟着去,被乐怡笑着回绝了。
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静淑的脸有些扭曲。
这一年多以来,是这般!
有那么多的世家小姐来侯府去她那里做客,她总是毫不留情面的不让她参与。
刚开始,她以为是因为自己的身份问题,后来次次不让她去她的院子,那一定不是因为身份了,难道是害怕她抢了她的风头?还是害怕她失了五小姐的风光?毕竟她才回京城不是!
她笑她,贵为侯府小姐又怎样,毕竟是在乡野之地生活了那么多年,小气都刻到骨子里了!
好在,她又不是没有朋友,可她交往的姑娘家都不算出生特别高的,远不如乐怡交往的,甚至是她们还想通过她能认识乐怡,这让她不由的咬断了牙根,可也不敢说不行。
只是在带她们回府里玩耍,又假装不经意间遇见乐怡时,她有礼但疏远的打了招呼,也没说邀请大家去她院子坐坐,让几位姑娘非常的失望。她才借机说道,不是不想介绍她们认识,而是这个表妹从小在边城养大,可能是比较娇惯的缘故,又贵为侯府小姐,平常人家不太看得上眼,连她这个表姐,唉...
她说到这儿便不说了,打起精神热情的带她们去后院的荷花池玩耍。
大家都是人精,虽然只说了寥寥几句话,却让她们清楚这位侯府正经嫡小姐是什么德行了!难怪瞧她们不上呢,原来是觉得她们出生不配啊!真是够高傲的,也难怪,连对自己的表姐都谈不上尊重,更别提别人了!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既然能和她玩到一处的人,在某些想法上面,必然是有相似之处的,几人反而关系更好了起来。
因此,乐怡在这一小圈人之中的印象并不好,见到这样的结果,才让静淑的心里平衡许多。
静淑阴着脸回了自己的院子。
临湖居里,乐怡看着高兴的吃着点心的静月,笑她心大,都定亲了还敢这么吃,不怕到时做个胖新娘。
饶是心大的静月,也红透了脸,气的扑上去挠她的痒痒,两人笑做一团。
静月定给了太史刘大人家的小公子,名刘树,今年十七岁,如今也领了差事,在太史院做小吏。
按照之前约定好的,她们几个通过多方打听,知道这刘大人家比较规矩。
刘大人一个老姨娘,只生了个庶女,刘家大公子和他夫人感情甚好,两人生了一儿一女了,姨娘也一个。而这刘树通房倒是有,但没有其他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再后来找到机会悄悄的见到了他本人,长相也不错,斯斯文文,清清秀秀的,是静月喜欢的类型。
静月这才同意,两家顺利订了亲。
通过这两回的事情,也是上次郑月定亲时候她们打听来的消息,让乐怡不由头大起来。
原来在她们的心目中,只要婚前没有什么姨娘啊,又或是生出什么庶长子庶长女等给正妻丢脸的事情,有几个通房都不算什么的观念是如此的自然!
这让本身灵魂来自现代,现在又在一个干净无比的环境下生活的人来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们家在静蓉怀孕生子这段时间,她大哥也没说找个姨娘什么的。大嫂倒是提过将身边的丫鬟开了脸先做通房,等有了子嗣再抬姨娘之类的话都让大哥黑了脸,说他们家没这个规矩,守着妻子一人好好过日子便成,更不会说有什么庶子庶女之类的,让她安心养胎生产。
好吧,她觉得这才是正常的夫妻之道。
可显然和这个时代是有很大不同的,唉,如果能不出嫁好了,不用想这些事,可真要那样,祖母娘亲又要担心了。
两人约好了下次聚会的时间,打算通过静蓉的名义给郑云下帖子,她已经成亲三个月了,新妇不便出门,过了三个月要好些了。
等乐怡再次出门去书店看书时,老夫人让樊嬷嬷跟在了她身边,言明她年纪不小了,出门只带丫鬟不够,有嬷嬷跟着才放心。
乐意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多说什么,便笑着出门了。
等到大家来侯府做客的时日,已是夏初。
郑云、若翎、小霜见过老夫人之后,去静蓉的院子看她和孩子。
天气炎热了起来,但对于孩子来说再好不过,不用包裹的那么多,洗澡也方便许多。看着已经三个月了会笑的胖娃娃,都高兴的逗弄了大半天,直到孩子睡过去为止,她们才移步到乐怡的院子说话。
进了院子,大家拉着郑云打量了半天,见她没胖也没瘦,但脸色似乎不如之前开朗,不由的拉着她细问起来。
等在院子里坐下,上了茶水点心,几人拿关切的眼神一致看着她时,弄得郑云哭笑不得。
“你们确定要问我吗?”郑云难得起了逗弄的心思:“一群没成亲的小姑娘问一个已经成了亲的妇人,成亲后的生活如何,你们说,这事儿要是被你们娘亲知道了,该如何?”(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