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场作戏什么的真是累死人啊,自号“萧木居士”、“林檎居士”,咱们想出来的这两个歪号,我自己听着都觉得尴尬,可怜那些熟读经典的阁老们非但没法笑场,还要想方设法地引经据典,帮着咱们自圆其说,能做到这样也真是难为他们了。”林檎感慨着说道。
“是啊,不过好在尴尬这一次,以后就能省心了,总算是解决掉了一个麻烦,往后就再也不用担心说错话了。”萧木安慰着说道。
林檎立刻泼上一盆冷水:“这只不过是解决了我们名字的小问题,顺便安抚了一下想要撂挑子走人的阁老们,真正复杂的问题怎么解决还没一个谱呢。过两天你再去上朝的时候,看你怎么面对那些气势汹汹讨伐阉党的清流官员,到了那时,可不是假装晕倒就能轻易蒙混过关的了。”
林檎话音刚落,只见萧木一下跳了起来:“哎呀糟了,光顾着这个居士那个居士的起外号,竟然把这个给忘了,要不是你提醒,还真耽误了大事!”
“什么大事?你找到解决党争问题的办法了?”林檎问着,脸上全都是不相信的表情。
“那是当然。”萧木洋洋得意的说道,“来人呐,速速把阁老们再给朕请回来,朕还有要事要跟他们商议。”
在不远处伺候着的王承恩听到了萧木的命令,便赶紧派小太监们小跑着去请回还没走远的阁老们。
林檎好奇地问道:“你想到了什么办法?快来说说!”
看着一脸期待的林檎,萧木却故弄玄虚了起来:“天机不可泄露,总之肯定是锦囊妙计、天衣无缝,一会你自然就知道了。”
事实上,穿越到了大明王朝以来,萧木一直没有什么发挥空间,反而始终活得十分被动,就好比在大兴的时候被杜老六欺骗,被林檎和王承恩他们隐瞒,后来回了宫,上朝的时候又差点被一群清流官员逼宫,自己不得不装晕解决。
就连刚才进行的取外号活动,也是林檎出的主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让萧木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现在自己好不容易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有了能在人前露一手的机会,萧木觉得一定要在所有人都到齐了之后,再由自己亲口说出来,那样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林檎对萧木的自吹自擂一阵无语,同时她的心里也有一些紧张,感觉一会萧木要说的办法肯定不是什么好主意,没准还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被小太监们又请了回来的来宗道心中也是十分疑惑,刚刚宾主尽欢,一场宴席已经在和谐的氛围之下结束了。皇上对自己和其他阁臣表示了挽留,自己也十分感动地谢了恩,一场君臣相得的佳话已经完成了。
来宗道当然认为这次的宴会纯粹就是皇上为了安抚他们这些阁臣而举办的,至于皇上和皇后娘娘搞出来的“萧木居士”、“林檎居士”,那肯定是为了给宴会助兴的才这样做的,虽然皇上助兴的手法不太高明,但来宗道还是十分感激,毕竟能让皇上如此重视的人不多,说明自己这个内阁首辅当得还是挺成功的——来宗道当然不会知道,萧木找他们来的最主要目的其实是要给自己取一个歪名,拉拢安抚内阁其实是次要的目的,事实上,就算有人把实情告诉来宗道,他也肯定不会相信。
现在宴席刚刚结束,还没走出去多远,皇上又立刻叫自己回去,莫非皇上又后悔了,变卦了?认为自己这个过渡首辅当到了头,想要自己主动下台?想到这里来宗道不免有一阵灰心,觉得皇上过于善变并非大明之福。但是他立刻就乐观起来了:自己不是早就厌倦了官场,不想在党争之中勾心斗角了吗?要是现在能够告老还乡,那也是皇上给了自己天大的恩典了。
终于众位阁老在小太监们的引领之下又重新回来,萧木见人到齐了之后,便开始表现起来。
“众位爱卿,朕又召诸位前来,是有要事与诸位相商。”萧木先是来了一个开场白。
来宗道十分配合地问道:“不知皇上所说,是何要事?”
萧木又继续说道:“朕前日上朝,有众多官员提议要严惩阉党余孽,所列名单,有上百人之多,对于此事,众爱卿以为如何?”
杨景辰抢在来宗道之前发言了:“皇上,臣以为此事不妥,动辄处置上百名官员,如此骇人听闻之事,臣遍观史册,历朝历代均无先例。况且所谓‘阉党余孽’之中,很多官员并无明显劣迹,而是被人强行攀附,被污蔑成为阉党,即便有官员确实依附魏逆,也多为无奈之举,臣以为不宜深究。”
另外一名阁老李标在一旁听着,心里一阵冷笑:你杨景辰当然会这么说了,不然的话,以你从前曾经称颂过魏逆的“劣迹”来看,要是真的清算阉党余孽,你肯定是在劫难逃。就算能够侥幸逃过一劫,官位肯定是别想保住,能允许你杨景辰告老还乡,体面地退休致仕,那都是皇上莫大的天恩了。
现在皇上对阉党的事情似乎也不想深究,看来杨景辰基本上是安全了,最多也就只是一个迫于无奈不得不依附了魏忠贤的官员而已。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是李标平日里也是极力反对官员结党营私,相互攻讦的,所以他也认为不应该如此大规模地清算阉党:“皇上,臣也认为此事不妥,处置如此之多的官员,则必然有许多政事要被耽误,导致朝廷的政令不能顺畅地传达,百姓的冤屈也无处申诉。上不利于我大明朝廷,下有害于庶民百姓,同时还会给那些乱臣贼子、宵小之人可乘之机,稍有不慎,便会动摇我大明的根基。”
“二位所言,甚是有理,臣也以为此时不宜处理如此之多的官员。”来宗道见两人说完,终于能够说上了话,“前些日子,臣等共同会审的那原大兴知县梁月皓,便是借着朝廷惩治阉党之际,行贿上官,妄想借此机会升官发财,还纵容其堂兄犯下诸多伤天害理之事,以致民怨沸腾,若不是皇上圣明,及时发现,后果不堪设想。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京畿重地的大兴尚且如此,我大明州县上千,倘若朝廷真的兴起大狱,那么多空闲出来的官位势必要引起其他官员的蜂拥哄抢,不知还会有多少官员会效仿原大兴知县梁月皓,甚至做出比梁月皓所做之事严重百倍的事情出来。”
萧木见几位阁老都分析的很有道理,心里也很开心,说道:“诸位爱卿所言,甚合朕意,上天有好生之德,朕也不愿做一个暴虐之君,因此朕同样不愿大动干戈。”
来宗道等阁臣见自己的见解受到皇上认可,自然也是十分高兴,纷纷称赞萧木有仁君之风。萧木享受着臣子们的赞美,心里也很受用。
就在这个时候,杨景辰又进一步提出:“只是魏逆此前当道之时,其所作所为伤天害理者极多,以致天怒人怨,倘若皇上此次对其余党加以宽恕,恐怕朝中众多清流官员心中难以接受,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杨景辰当然着急,因为要是不把这个问题彻底解决,他就随时有被扣上阉党帽子的风险,所以立即指出了问题症结所在。
杨景辰没有想到的是,他无意间的提问给了萧木一个绝好的表现机会,萧木觉得就算事前商量好也不一定会有这么好的效果。
于是萧木一边努力地控制自己不要显得那么得意洋洋,一边说道:“朕也日思夜想,终于想出一个良策。”
众人纷纷竖起了耳朵,表示愿闻其详。
“朕认为对于阉党,诛其恶首即可,其余被迫附逆,实则并无明显劣迹者,一概赦免。”萧木继续说道,“如今皇后已怀有身孕,诞下皇子指日可期,我大明后继有人,朕决定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苦也!苦也!难道回来了这么久,皇后娘娘一直没有把真相告诉皇上吗?事到如今可如何是好?”听了萧木的话,来宗道脑袋里一阵天旋地转:事情弄成了这个样子,不要说妄想着告老还乡了,能够保住性命那都是祖上有德了——自己犯下欺君之罪,一世英名,毁于一旦,甚至致于皇上在天下臣民面前出丑,这是多么大的罪过啊!
“皇上如天之仁,亘古未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不明真相的杨景辰、李标等阁臣当即跪地,山呼万岁,他们一致认为皇上提出的是一举两得的妙计,既解决了朝中的党同伐异,又能振奋天下臣民的精神——当然前提是皇后娘娘真的怀孕,并且能够给皇上生下皇子。
然而这个前提肯定是没有办法满足的,之前一直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萧木表演的林檎,在听到了萧木提出的解决办法之后,也没有办法淡定了:果然预感的不错,萧木真的把自己给坑了!
难怪这家伙刚才不告诉我,原来是想在这个时候表现自己,现在他把牛吹了出去,可是要我去哪变一个孩子出来给他?难道真的要自己陪她睡觉才行吗?想到这里,林檎觉得大地开始晃动起来,脚下一软,晕了过去。
“速传太医!”
“皇后娘娘这是真的高兴啊,但是高兴归高兴,还是要注意凤体,以免动了胎气啊。”杨景辰和李标心里本来这样想着,但是场面似乎有些不对。
“皇上,奴婢有罪啊!”——熟悉的一幕又来了,王承恩又跪在萧木面前,疯狂地磕头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