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孜墨平静如水的目光下涌动着暗流,似是不忍,又似是疼惜,可最终他没有说一句辩解的话,任由花颜对他投来爱恨纠缠的目光。
突然,花老爷和程素兰停止了挣扎,嘴角渗出淡淡的血迹。苍白的脸颊不知何时爬满血丝,皮肤变得薄如蝉翼,仿佛一碰就会碰破血管,鲜血奔涌。
“娘!娘!你这是怎么了?娘,你别吓花颜啊!娘......”花颜看到娘亲突然之间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惊得睁大了双眸,一只手轻轻抚上娘亲的脸颊,想要看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听到程素兰微弱的声音:“颜儿,快,快离开这里......我和你爹都......都被下了迷 药了......”
“迷 药?”花颜突然明白了什么,猛然抬起头来看向妖王,正对上妖王似笑非笑的双眸,一股恨意从心底一涌而上,若不是手中抱着娘亲,此刻她真想上去将那老妖怪撕个粉碎。
“花颜,不要用这种目光看朕。你应该感谢朕才是,若不是朕用猝神散迷惑了他们的心智,让他们忘记自己得了瘟疫,活在自己虚幻之心构造的幻境中,此刻他们早已命归黄泉了。”妖王不屑的冷哼一声,犀利的目光落在叶孜墨身上,冷声道:“你应该恨他才是。本来这幻境不被打破,他们还能多活几日,可这个人却用法术清晰了他们的意识,让他们不得不回到这冷酷的现实中。”
“父皇,你是说花颜的爹娘早就得了瘟疫?”颜沧溟看着怀中的花老爷,似鬼非鬼的脸狰狞可怖,溃烂的皮肤上脓血正顺着脸颊滴滴流淌,和他在杏林村看到的死于瘟疫之人如出一辙。
“可不是,为父一念仁心,才出手救了他们,否则现在他们早就死了。”
“哦?是吗?”许久不曾开口的叶孜墨一步步走上前来,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据我所知,这杏林村一带的瘟疫可是由妖国散布的,你这又杀人又救人的,这是唱的哪一出呢?”
“你!你你你,你休要血口喷人!嘴长在你身上,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无凭无据的谁会信你!”妖王气的浑身直哆嗦,不知是因为被冤枉所致,还是被戳中了痛处,让本来还胸有成竹的他,突然间变得语无伦次。
“我可以证明!”不远处,一个沙哑的声音飘然而至,除了叶孜墨,其他人都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女子扶着一个老妪而来,老妪年过半百,已是满头白发,步履蹒跚,但走起路来却如脚底生风,仇恨的目光直视着高台上的妖王,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
“玉箫?”花颜这才模糊的想起,之前玉箫吃了妖国包子,不见了踪影,想不到她居然出现在这里,实在令她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她身旁的老妪,看起来如此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不是颜沧溟的娘亲吗?记得到蓬莱仙山收徒的那场赛船比试,就是她娘送他走的。
当时的她还是一头乌发,可三年多的光景,想不到她已苍老到如此地步,真是让人感叹世事多无常。
“娘!”颜沧溟看到娘亲到来,小心放下花老爷,急忙迎上去扶过娘亲,将她小心翼翼的搀扶上高台。
“虎子,别被这个道貌岸然的老妖怪给骗了!”
“杨蔓双!你在这里瞎胡扯什么?”妖王早已按捺不住心虚,指着杨蔓双就要施法封住她的嘴,却被颜沧溟上前一步制止道:“父皇,听我娘说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完,他又走到杨蔓双身边,握住她苍老的手,疑惑的问:“娘,昨日见你,你还要我好好孝顺父皇,听他老人家的话,今日怎么就......”
“虎子,他给你娘我下了迷 药,让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若不是这位姑娘用法术将我救醒,现在我还是神志不清啊!”
“父皇,娘说的可是真的?”
“虎子,别问他,娘告诉你!你这杀千刀的父皇,为了让你回到妖国,居然不惜散布瘟疫,让渤海之东无数村庄遭受灭顶之灾。还掳走花颜的爹娘要挟花颜留下,只为能将你栓在妖国,继承他的王位啊!”
“父皇,我娘说的都是真的吗?这瘟疫都是你散播的,那么多人都是你害死的?”颜沧溟惊异的看着妖王,睁大了双眸一动不动的盯着父皇,只想从他眼中找到哪怕一丝一毫值得他信任的东西。
可最终妖王闪烁了目光,扭过头去看向别处,长叹一声:“儿啊!朕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让你继承妖国大统。可你却为了一个女子,连朕这个父皇都不愿相认,你说这让朕情何以堪?”
“为了一己私欲就将他人性命当做蝼蚁?”颜沧溟只觉得心痛到无法呼吸,想不到自己的父皇竟是散播瘟疫的罪魁祸首,而他所做的一切最终却是因为他这个儿子。
花颜紧紧抱着程素兰,心已愤恨到了极点,若不是娘亲紧握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此刻她真想上前和妖王拼个你死我活。
“既然真相已经大白,那么我们也该告辞了,相信妖王和太子殿下不会再做阻拦了吧?”叶孜墨淡然一笑,眉宇间皆是云淡风轻,似乎所有的一切到了他这里都变得顺理成章。
妖王猛然回过头来,指着叶孜墨怒声道:“别以为你是天帝朕就奈何你不得,惹急了朕,谁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吼——”
从他口中发出一声巨大的嘶吼,声音之大震颤得整个洞穴都剧烈颤抖着,瞬间,无数妖魔出现在高台下,望着高台上的人,双眸发出贪婪的目光。
只是和之前的妖怪不同的是,这次出现的妖怪都穿着金刚铸造的盔甲,周身散发着烈烈寒光,连手中执持的武器都寒光凛凛,一看便知是法术不低的妖魔。
“天帝?”
“天帝?”
玉箫和花颜根本顾不得有多少妖怪蜂拥而至,她们早已被妖王的话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目光死死盯着叶孜墨,想从他身上找出和天帝相似的哪怕一星半点的东西。
花颜在心中暗暗感叹着,怨不得叶孜墨神机妙算,不但能堪破一个人的前世,而且对每个法器的所在都了如指掌,就连镇守法器的四大天王在他到来后都消失无踪,这一切的一切无不证明了他的不一般。
可就算他再怎样神乎其神,她也不会把他和天帝联系起来,毕竟太后有旨,任何天界之人都不能帮她们一分一毫,何况是在天宫被万人瞩目的天帝。
他怎么可能躲过一切耳目,在太后不知道的情况下,化作别的模样来帮助她们。这已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想她何德何能,能得他如此不离不弃,守护至此,怎能不让她在心中对他感激涕零?
“哈哈......妖王真会说笑,天帝若能找到这万妖之国,这里恐怕早就被天界包围,消灭殆尽了, 你哪里还有机会在这里和我一论高下?”叶孜墨平静而淡然的目光,根本看不出一丝慌乱,这让紧盯着他的众人不由得又怀疑起妖王的话来。
“即便不是,你也是天界数一数二的人物,否则你手中怎会有天帝的金刚杵?”
“金刚杵?”这三个字再次告诉玉箫,她没有听错。
作为在天界活了几千年的仙子,她怎会不知道这金刚杵是与天帝形影不离的法器。别说借,就算细细端详一下,都没那个胆子,看来叶孜墨必是天帝无疑。
想到此,她忍不住惊呼一声,颤抖着双膝就要跪倒在地,却被叶孜墨冰冷的一瞥,吓的赶紧站在原地,不敢再动半分。
“如今我必须带他们离开这里,还请妖王放我们离开。”叶孜墨并未接妖王的话,眉头一紧,一把三界至宝变幻在手,发出璀璨夺目的目光,显然他已知道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哈哈......朕这万妖之国岂是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众妖听令,即便今日杀到最后一兵一卒,也不许放他们中的任何一人离开!”妖王的脸顷刻间变成一张猛兽之脸,长长的牙齿从口中长出,两个眼睛似铜铃般,泛着诡异的光芒,手上的指甲变得又尖又长,似一把把利器,只需稍稍使力,就能将人身刺穿刺透。
妖王露出自己狰狞的面目,显然他是决定和叶孜墨来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而他所做的这一切无非就是想留住花颜,留住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儿子的心。
玉箫也变出法器紧握在手,能和天帝并肩作战,是她奢望都奢望不来的梦想,而今就这样实实在在的发生在她身上,让她浑身充满了力气,只等叶孜墨一声令下,她即便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放他们走!放他们走!”耳边响起颜沧溟震天的嘶吼,这声音如炸雷般,完全不似平时的颜沧溟能发出的,完全像是一头野兽的嘶吼,吼得正要开战的双方都齐齐看向了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