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月时间过去了。
吴邵刚没有接到任何的命令,更没有执行任何的任务,大部分的时间,他都是驻扎在军营之中,与张炳辉、马龙等人在一起训练,半个多月的时间仅仅回去过两次,每天超强的训练,让吴邵刚本人也是疲惫不堪,根本不想回到府邸去。
吴邵刚将千年之后特种兵训练的办法,几乎照搬过来,对麾下的三十名军士进行了魔鬼般的训练,他自身也参与其中,要知道千年之后的训练办法,那是经历了无数次的试验证明的,不需要做出任何的改变,只是需要结合如今的实际情况,进行一些微调就可以了。
营地里面的生活不错,管理也很是松散,这大概是南宋军队的一大特色了,每天的强化训练之后,吴邵刚都会拿出来一些钱,在外面购买上好的菜肴,补一补众人的身体。
训练过程之中,吴邵刚最为强调的就是纪律,军令如山倒的理念,每天都要灌输下去,散漫的情况不允许出现,作息时间也是严格规定和执行。
经过半个多月的观察,吴邵刚终于知道了催锋军承担的一些任务,其中最为主要的就是在太平坊一带巡逻,负责包围皇城外围的安全,其主要巡逻的路段,包括御街、后市街、清河坊、中瓦子等地,至于说大内,则是殿前司所属的踏白军直接负责。
可不要小看这种巡逻的任务,好处是很多的。
京城的局势比较特殊,治安保卫几乎都是殿前司所辖诸军直接负责,至于说临安府所属的巡捕房,反倒是协助殿前司做事情,这里面最为明显的区别就是,被殿前司所属诸军抓住的人犯,巡捕房不得过问,但是被巡捕房抓住的人犯,殿前司若是认为有必要,可以直接要人,巡捕房必须将人犯交出来。
据说这是皇上同意的,如此看来,殿前司所辖的、驻扎在京城之内的踏白军和催锋军,权力是很大的。
权力就意味着钱财,也就是说,出去巡逻的时候,若是睁一眼闭一眼,对于那些不上大雅的行为视而不见,肯定能够得到很多的好处。
三月二十日,卯时。
吴邵刚刚刚起身,一名军士就来到了营房,告知张世杰的命令,今日吴邵刚及其麾下的军士,负责在中瓦子一带巡逻。
同时军士将令箭交给了吴邵刚。
没有任何一句多余的话语,军士转身离开。
吴邵刚脸上浮现出来冷笑的神情。
对于任何一个历史人物的认识,都需要依靠自身的判断,理性的吴邵刚更是不会例外,作为宋末三杰之一的张世杰,在他心目之中的正面形象,正在一步步的垮塌,到了这个时候,吴邵刚总算是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张世杰成为南宋大军统帅之后,每次作战都是失败。
如此的心胸,如此的肚量,哪里有资格成为南宋大军的统帅。
吴邵刚不是傻瓜,有些情况他是知道的。
催锋军负责巡逻的诸多路段和地方,最差的就是中瓦子一带,这里鱼龙混杂,各种各样的情况都有可能发生,稍不小心还有可能触碰到权贵,那就吃不了兜着走,很多时候负责巡逻这一带的催锋军军士,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巡逻,而是躲在一边,或者干脆是要求临安府辖下的巡捕房负责这一带的治安,只要不发生什么大事情,他们绝不会出面。
中瓦子一带面积约有千亩左右,平日里的巡逻,派遣的军士都在一百二十人左右,吴邵刚麾下只有区区三十人,来到京城不过二十天时间,什么都不熟悉,什么都不知道,却要负责这么大一片复杂区域的治安巡逻,而且按照时间上面的安排,他们需要巡逻十天时间。
这是典型的找茬和故意为难。
其实这段时间,吴邵刚一直都想着见到李思琦,盘敲侧击的询问诸多的情况,他想到了在清波门遇见李思琦的那一幕,看样子李思琦是知道很多内幕的,只是没有明说。
可惜这段时间,吴邵刚很少离开军营,而李思琦也一直都没有出现。
军中命令一旦下达,就要执行,这是没有价钱可讲的。
张炳辉很快带着诸多军士在操场集中。
操场上诸多正在训练的军士,看着吴邵刚等人,神情有些好奇,也有人幸灾乐祸,脸上带着讥笑的神情,大概是知道了这帮人承担的巡逻任务。
连续二十天的时间,吴邵刚带着张炳辉和马龙等人单独训练,他们训练的方式与其他军士完全不一样,纪律性的要求非常严格,而且在军营之中也是独来独往,与其他军士没有任何的交集,这本就引发了军营之中其他军士的好奇,此番突然承担巡逻中瓦子的任务,引发其他军士的关注,也是很正常的。
“诸位兄弟,接到统领大人的命令,从今日开始,连续十天的时间,我们负责巡逻中瓦子一带,这一带的情形有些复杂,在巡逻过程之中,所有人集中在一起,不要分开,不管遇见什么情况,都是一个整体,都要等候我的命令,没有命令不准行动,明白吗。”
“明白。。。”
底气十足的回答,让周围的诸多军士更加的吃惊。
众人跟随吴邵刚,朝着营房的大门而去。
在中瓦子一带巡逻,需要全副武装,但是不准骑马,完全依靠步行,哪怕吴邵刚身为副将,也一样需要走路。
中瓦子的地形很是特殊,连片的都是房屋,绝大部分的房屋都是紧挨着,中间空出来的道路很是狭窄,特别是那些赌坊和妓院相对集中的地方,房屋之间都有直接连接的过道,前来玩耍之人,足不出户就可以到赌坊、戏院、酒楼和妓院之中。
因为这里属于京城最为繁华的地方,寸土寸金,所以不可能有什么宽阔的道路。
中瓦子距离催锋军军营,不过五百步左右的距离,走路也就是半刻钟时间左右。
军营大门处,吴邵刚拿出了令箭,凭借着令箭,他才能够将麾下的三十人带出军营去执行巡逻的任务。
殿前司所属的催锋军,是南宋最为精锐的军队之一了,不过军中管理的松散,还是让吴邵刚瞠目结舌,不能够理解。
平日里军士可以随便出入军营,只要不携带刀剑、不身穿军服就可以了,除开执行巡逻任务的军士,其余军士日常都是自我管理,没有军官过问,吴邵刚甚至听说,曾经有军士将妓院的女人带进过军营。
军队如此的管理,怎么可能有战斗力,哪怕殿前司所属诸军,都是吸纳其他各军之中的精锐,一旦进入到这样的阵营之中,战斗力也会急剧的下滑,甚至彻底丧失。
门口执勤的军士,看着令牌,迟迟没有放行。
这让吴邵刚感觉到奇怪。
很快,一名执勤的军士,走到了吴邵刚的面前,凑过来低声开口了。
“吴副将,这所有出去执勤的军士,都是要有所表示的,您是带着军士前往中瓦子执勤,按照规矩,应该拿出来三百贯交子。。。”
军士的话语尚未说完,吴邵刚的脸色就变得阴沉。
他真的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等的情况,出去执勤居然还要缴纳钱财,这岂不是要求出去执勤的军士,必须要盘剥百姓吗。
看见吴邵刚的脸色不对,军士连忙退到了一边,毕竟吴邵刚等人是刚刚来到催锋军之中,诸多的规矩都是不知道的,他需要提醒一下。
吴邵刚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张炳辉等人。
一个艰难的决定等待吴邵刚。
这个规矩肯定是约定俗成的,也就是所谓的潜规则,按照道理来说,初来乍到的吴邵刚,必须要遵守这个潜规则,否则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区区的三百贯交子,说起来也没有多少,折合不到六两白银。
吴邵刚不会允许自己这样做,若说官场上有诸多的潜规则,那是千年形成,一个人是难以抗拒的,但军中存在这样的潜规则,那就是自毁基脚。
军士眼中看到的都是钱财,不可能有什么战斗力。
“我要是不交这三百贯交子,你们打算怎么办。”
吴邵刚冷冷的话语传来,几个执勤的军士愣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不好看了。
吴邵刚没有管他们的情绪,继续开口了。
“我不管这个规矩是谁定下来的,也不管其他军士是不是执行,我是绝不会执行的,我麾下的军士也决不允许这样做,你们若是想着我不懂规矩,要给点颜色看看,想着用什么办法来算计我,那就试试看。”
说到这里,吴邵刚从军士的手中拿过令牌,昂首阔步朝着军营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再次回头,对着执勤的军士开口了。
“你们记住,若是到了我的麾下,敢这样做,我会毫不客气的行军法。”
一行人离开军营,执勤的军士没有交头接耳,也没有勃然大怒,其中两人看着远去的吴邵刚等人,还露出了沉思的神情。
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潜规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