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引风一走,烤鸭店就炸开了锅,大家眼睁睁看着一桌子的烤鸭子一只没动,三大碗竹叶青白酒也好端端地放在那儿,这个服了四千元港币的小年轻仅仅吃了一只叶子,喝了一碗稀饭就转身离去,无不惊奇。
刚才收钱的小伙子跑出去,喊着:“先生,先生,你的鸭子还没吃呢,要不要打包啊?”
可是门口空空如也,刚才吃饭的客人已经无影无踪。
几位客人围拢上来,你一言我一语,都在评论刚才的这一幕。
有个胆大的客人伸手扯下一只烤鸭的后腿,放在嘴里一嚼,“哇”一下吐了出来,好像咬住了一块垃圾。
原来那根鸭腿又柴又干,味同嚼蜡,一点色香味也没有了,好像在咬一块橡皮。
跑堂的小伙子端起酒碗,小心地抿了一口,立刻皱起了眉头,哪里是什么十年竹叶青,分明就是一碗白水,酒味全无。
这一下,众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才明白刚才进来吃饭的那位才是真正的高人。
出了饭店,虎引风三拐两拐,找了个僻静的街道钻了进去,免得被人跟踪。可是,他一边走,心中却一点也不能平静,一股隐隐的担心总是萦绕在心头,这种感觉已经困扰了他很长一段时间。
可以说,自从在地下室里清醒过来以后,虎引风总是有些不放心,总觉得会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但是,究竟会发生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直到眼前突然出现一位穿着黄衣的娉婷少女在眼前走过,他的心终于一下子揪了起来,想起在黄泉道口遇上的那个穿着米黄色外套的女子,那是李君婉的魂魄。
根据七白狸的说法,黄泉道上的魂魄都是将死或者七日内将死之人,君婉怎么会出现在那里,难道她出了什么问题了吗?
虎引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考虑越有些心惊肉跳,慢慢停住了脚步,转身走进旁边一个报亭,往易川县公安局打了个长途电话。
电话是打给易川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办公室的,一个小姑娘接的电话。
虎引风一听电话通了,急忙问:“是易川县公安局吗?”
“是啊,你是哪里,有什么事?”
对方的话很温柔,带着家乡特有的口音,让虎引风感觉很舒服。
“哦,是这样,我是易川县的人,现在南方办点事。有点急事想找个熟人,请问刑警队的李君婉在不在?”
对方一下子就沉默了,虎引风的心一点点往下沉,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过了大约十秒钟,对方终于说话了:“请问先生是君婉的什么人?找她做什么?”
虎引风尽量稳住自己忐忑不安的心,将话语放得平和:“啊,是这样,我和你们局的李君婉是初中同学,有点私人的事情想找她,请问,能不能帮我叫一下,谢谢你了。”
对方终于按耐不住,声音有些哽咽:“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君婉病了,很厉害,可能,可能没多少时间了?”
什么?虎引风脑袋像被人用大油锤给狠狠砸了一下,当时就觉得两腿发软,他急忙问:“请问究竟怎么回事,君婉得的是什么病,怎么会这么厉害?”
对方声音沉重:“别问了,已经快不行了,是急性粒细胞白血病,现在北京住院。”说完,对方就挂掉了电话。
虎引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上电话的,他头重脚轻地回到路上,心神恍惚。
虽然李君婉与他不是什么特殊关系,两人也不是男女朋友,但是虎引风心里总是对自己这位警校同学有一种说不出口的感情,他不知道这究竟算不算爱情,如果算,那也只是一种单相思,因为他从来没有向对方吐露过半点心思。
虎引风为人忠厚,面皮薄,人也很自尊,知道自己家庭条件不好,并不想高攀什么人,但是年轻人的心思与感情不是理智能完全控制得了的。
当公安局一纸调令将他从偏远的石寨子派出所调到刑警队的时候,虎引风着实高兴了一阵子。
然而,一天正式的刑警队生活都没有过上,就匆匆赶到市局、赶到省厅,然后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在后面推着来到这里。
他根本没有时间去和李君婉培养感情,甚至没有机会去向她勇敢地表白自己的感情,哪怕面临的是姑娘委婉的拒绝。
活了二十岁,虎引风第一次感觉到一种与往常不一样的感情在心中慢慢滋生,所以,尽管自己不是李君婉什么人,他还是觉得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一个漂亮的年轻姑娘还没有开始绚烂的生活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一朵漂亮的花儿还未来得及真正绽放就要凋谢枯萎,这是任何人都不能不为之扼腕叹息的悲剧。
“老大,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是不是那女孩子很重要,喜欢人家?”
七白狸感觉到了虎引风强烈的情绪变动,小心翼翼地问。
虎引风不置可否,长长叹了口气。
七白狸有些不屑,在肚子里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叹什么气啊?没出息!喜欢她就去追,怕什么!姑娘的价值就在于有好男人喜欢,喜欢的话你就去找她啊,要不好意思张口,我替你撮合撮合,你回头弄几条大鲤鱼谢谢我这个媒人?”
虎引风一皱眉,心语道:“去,别瞎搅合,你懂什么,我有个女同学得了急症,很厉害,恐怕难以治好了。”
七白狸笑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这都是定数,你也算道中人,还能看不开这个?”
虎引风暗暗叹了口气:“话是这样说,然而难以释怀啊,那么年轻,哎。”
过了一会儿,七白狸道:“生死乃轮回大事,按理说一般不能逆天行事,然而如果命不当绝,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
虎引风听它话里有话,心中一动,急忙问:“你的意思可以救治?”
七白狸道:“我只擅长阴阳之事,如果你这个同学是被人下了毒,或中了蛊,或设了局,但凡沾染一切邪灵、恶念、怨毒、贪欲、诅咒、巫蛊、龌龊、污秽之事,对我千年狸仙而言,都是可以商量的。
如果确实是由于自身原因引起阴阳不调,命当终数,那就不能逆天行事,否则难逃天谴,坏了我老人家千年的道行,太不划算,只能靠你自己了。”
虎引风闻言大喜:“这么说,还是有办法可用的?”
七白狸说:“定数不能逃,这是没办法的事。所以,如果你这个同学命当绝于此,谁也不能改变。
但是,我可以教你一个法术,五行大挪移,将她的命运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就可以帮她躲过这一劫了。”
虎引风闻言先是一喜,接着就是一忧,转移到别人身上,这岂不是犯罪和造孽?如果世上真有定数的话,这样做岂不是更要遭到天谴?
每个人的命运都应该由上天和她(他)自身决定,我们又不是造物主,凭什么要转移一个人的生死到另一个人身上?
七白狸笑道:“这个你就想多了。据我所知,在五百年前,有个江湖家族专门炮制一种叫做无相尸的东西,谋取暴利,这种无相尸就是一种特制的能盛放灵魂的盒子,可以将人们不需要或者十分珍贵的灵魂嫁接到这种东西的身上,从而达到转移或假借目的。
如果你能找到无相尸,就可以用五行大挪移术将病人的地魄转移到上面,作法毁去,从理论上说,就等于这个人已经死过一次,从了定数,她的任何病症都会不药而愈。”
虎引风大喜,世上还有这种东西:“狸仙,你说的那种无相尸究竟在什么地方能找得到?”
大肥猫打了个哈欠,显然刚才喝得竹叶青开始发挥作用了,迷迷瞪瞪地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已经五百多年没有出山了,当今的江湖是个什么样子,已经不熟悉了。
我只得记得当年那个能做无相尸的高人姓陈,是中原一带的人,现在还有没有后人,这门独特的手艺还能否流传下来都很难说,只能靠运气了。”
虎引风刚刚鼓起来的一点热情转眼间又凉快下去。
李君婉已经病入膏肓,现在别说没有地方去找这种叫什么无相尸的东西,即便找得到,人家愿不愿意拿出来也是个未知数。就算自己历尽辛苦能得到无相尸,君婉还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想到此,虎引风欲哭无泪。定数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生死有定数,断命乌可续,看来真的是人难胜天啊。
沉沉欲睡的大肥猫好像感觉到虎引风此时的沮丧,宽慰道:“你也不用太伤心了,看来这个妞在你心中还是很占份量的。看在这顿酒肉的面子上,我可以帮你出一把力,保证在一年内留住她的性命。
一年之后如果你找不到无相尸身,那就没办法了,尘归尘、土归土,只能让其香消玉殒。
其实,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想开点,老大。”
虎引风大喜,急忙谢道:“多谢,多谢,只要你能多给我一年的时间,只要这世上还有一种叫做无相尸的东西,我一定想办法弄到。”
七白狸微微一笑:“哎,如今像你这么痴情的男子可是不多了,我在黄泉道上吃掉的散魂游魄数不尽数,还很少见到纯粹的痴情之人呢?
看在你这份心情上,千年狸仙我老人家说什么也得卖你个人情,不过,你最好在那个妞还没彻底咽气之前赶到,不然我千年狸仙也是鞭长莫及哟。”
虎引风闻言大喜,拔腿就往宾馆赶,他要去收拾自己的行李,向刀子组长请个假,回家看一趟李君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