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朝游上苑,火速报春知。
百花连夜发,莫待晓风吹。
洛阳的牡丹大概就是陈放对于洛阳的全部印象了,而且关于洛阳牡丹的典故还是发生在武则天掌权期间,故此陈放对现时的洛阳城是可以称得上完全不了解的。
“鄙人对洛阳知知甚少,故并无看法。”陈放道。
长孙无忧对此并不意外,在陈放昏迷的这些日子里,她早已经从唐芸几女的口中将陈放的来历了解得一清二楚了。
生于山林间,跟随隐世神医学习医术,神医离世之后便走出山林,来到了广凉。
她所了解到的,和陈放初遇唐芸等人时的口述可以说并无出入。
“陈先生对洛阳不甚了解也是情有可原的。既然是这样,那无忧我就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向先生卖弄一翻了。”她微微一笑,然后正式开始介绍起洛阳来。
“要细细了解这洛阳城,得从东朝说起。从那会开始,洛阳便一直是各朝的帝都,就算是前朝早年间在长安定都,可是在大业年间,老贼杨广却依旧兴百万之民,历时十月,于洛阳之西修建了皇城,并且迁都洛阳,名号‘东都’。因故,洛阳城可以说得上是天下臣民,人心所向的‘天下之中’。这便是洛阳城的政治地位。”
“其次,于经济上而言,洛阳现如今拥有着广帝拓修的大运河,是天下商流聚集之处,整个洛阳城几乎拥有了全天下将近一半的财富。”
“其三,于文化而言,单看自前朝开辟科举制度以来,便一直在洛阳举行便知其地位了。”
听了长孙无忧的介绍,陈放对于洛阳总算是有了初步的了解,嗯,其地位与及经济就跟后现代的上海不相上下。可是弄懂了这些,陈放又糊涂了。
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自己都还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而洛阳城又是这么一个重要的地位,凭什么李渊要将这个地方交到自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的手里?就不怕被自己给毁了?
陈放觉得自己对于大唐还有大唐的皇帝还是了解得太少了,认真想了一会后,他还是决定向长孙无忧请教一二。
“娘娘,既然洛阳城如此的重要,皇上为何对鄙人委以得任?须知道鄙人除了于医科一途有所专长之外,于为官而言并无出彩,难道就不怕鄙人无法胜任,把洛阳城闹翻了天?”他问。
长孙无忧哈哈大笑,“陈先生,只怕是任你翻腾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啊。”
呃……
陈放摸了摸鼻尖,好生无语,他很奇怪怎么的,自己就被小瞧了?
或许读懂了他的动作下面蕴含的意思,长孙无忧连忙解释道:“陈先生,并不是无忧有小瞧你的意思,只是你区区一个小县令于洛阳城来说,这个官还是小了一点。”
小了一点?县令,就是县之父母官,就是大哥大好不好,怎么就小了?陈放瞪大眼睛看着长孙无忧,对于他连唐朝的官吏制度都不了解这一件事,长孙无忧报以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开始解释道。
“陈先生,正为洛阳如此的重要,所以它并不能够用一般的制度却刻符它。洛阳城除了有县令之外,还有比县令更大的官,比如说司户,司马,刺史,郡守……”长孙无忧张口便道出了一连串比县官还要高出一大截的官职来,听得陈放脸都绿了。
“马的,难道就县令一个官儿小了?没有比县令更小的官儿了?”他哭笑不得地吐槽道。
不过,长孙无忧却一本正经地回答了他:“当然有,县丞、主簿,县尉,录事,佐史这些都比县令小。”
虽然因为广凉过小的缘故,县里除了设有主簿之外,并不曾设下其他的官职。不过陈放对其中两个官位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县丞就是县里的二把手,替县令管理县务的官,成后现代里的副县长职位相当,而县尉则是负责治安的官职,与后现代的派出所所长的一样。可是录事和佐史是干什么吃的,他就没有什么认知了。
“那个录事和佐史是干什么吃的?”他挠着脑袋,问道。
“录事,是掌管县里文书的官员,而佐史则是辅助录事处理文书之余并且编写县志的官,两者的工作几乎是一致,不同的是,录事的官阶还要佐史要高出一阶,仅些而已。”
好吧,这下子陈放不但对于录事和佐史有了认知,就连对自己即将到来的官位也有了一定的认知。
一旦去了洛阳,他陈放便将是那一只被上压下挤交兑压力球,说难听一点就是只有任人拿捏的份。
“娘娘,你把这些告诉我干啥,被你这么一说,我都不想去了。”他无语地道。
长孙无忧似乎很满意陈放会有这样的反应,不过她非但没有任何宽慰陈放意思,反而在陈放的伤口上撒了一把辣椒粉:“你不去的话,就是抗旨,抗旨就是不尊重皇上,不尊重皇上可是要诛九族的,如果你不想刚成亲便家破人亡的话,无忧劝你还是安心去做你的县令比较好。”
陈放的脸色顿时就跨了,“这哪里是让我去当官啊,分明就是让我去当别人的出气筒嘛。”
闻言,脸上一直挂着笑意的长孙无忧的脸下顿时冷了下来。
“陈先生,无忧与秦王殿下都对你十分的看重,你又何须妄自菲薄?你若是当不好区区一个小县令,岂不是有负于秦王殿下对你寄予的厚望?”
陈放本就是有一些耍宝的意思,被长孙无忧这么一说,他反倒不好意思地腆起了略微尴尬的笑脸。
看到他这个样子,长孙无忧又复道:“陈先生,你还请放心。无忧敢担保,就算你去洛阳当了一个小小的县令,也保管不会是一个谁都能够将你来拿捏的小县令。”
听着长孙无忧如此有底气的话,陈放的心里略微放松了一些,对方敢这么说,肯定是因为洛阳的大官里头也是有站在李世民这边的角色。
“如此,在下便先谢过娘娘了。”陈放侧身冲着长孙无忧拱手道。
“客套的话,陈先生何需多言,只是殿下如此看重先生,无忧不敢望先生有所回答,但还是希望先生能够做一个好官。”
说这话的时候,长孙无忧的视线一直盯着陈放的脸蛋,直把陈放盯得心里发毛,咯噔的一声响。
长孙无忧的话,他明白不能够仅就其表面来解读,而要解读为“秦王殿下如此的看重你,你拿什么来回报?”
陈放的心里暗暗叫苦,前一脚皇帝老儿才刚托人带来话,不让自己和他的儿子搅和在一起,后脚当儿媳的就来逼自己向其夫君效忠了。
这都是什么活计啊,看来皇家饭,也不是那么好吃的。
陈放心里在嘀咕的时候,长孙无忧的视线一直都没从其脸上移开过,一直紧紧盯着陈放似在等他给自己回应,而且越等目光里的寒意就越盛,察觉到其目光下的冷意,陈放咬咬牙道:“娘娘还请放心,殿下之恩情,在下没齿难忘,愿付犬马之劳。”
或是在考虑陈放话里的真诚意,长孙无忧在陈放说出表示忠心的话之后,仍一直盯着他的双眼,良久后方才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从池塘里抽出双腿,她穿好了自己的鞋袜,对陈放道:“陈先生这秋池水有些凉,你大病初愈,还是不要泡太久的好,当心着凉了。”
说完,她也不等陈放有任何礼送的举动,转身便走了。看着她消失的身影,陈放心里一阵无奈。
他很清楚,自刚才自己那一翻话说出之后,他陈放就已经正式挂牌站在了李世民的那一派里,虽然明知道李世民最后是会成为流芳百世的名君,可是却也免不了他心里的不安。
皇上终将是李世民,可不代表着站在他那一派臣子不会出事!
这时,一把秋风扫来,陈放不由得打了一个喷嚏,眼泪和鼻涕亦随之而来。
靠,不是那么邪吧,这边刚站队,那边就被克到了?
陈放连忙将双脚从池水里抽了出来,拎着鞋袜,一路小跑回屋里,给自己开药去了。
且说,陈放与长孙无忧攀谈之际,关于陈放被皇上赐婚之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广凉县,街头巷尾的到处都是议论纷纷的百姓,大多都是在祝福他们,少数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则不停地与旁人说陈放是靠着吃软饭上位的,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当然也没有人理会这一小撮人。
青楼是属于夜间服务的营业机构。姑娘们每日辛苦招呼客人至半夜,至三更,大多都要后半夜,乃至清早方能安榻,是以青楼都是在日落西山,晚饭时分才开始开门接待客人,白天其余的时间大多都是在睡觉。
倚红楼做为广凉青楼的大姐大,生意火爆异常,姑娘们睡得自然就更加晚了,所以她们每日都是准点日落西山才开门接待客人的。
当然接待客人是那一会,可是起床却不能那么晚的。几乎是在下午三点左右她们便要起床吃饭,沐浴更衣做好招呼客人的准备,就算是烟红这个头牌姑娘也不能够例外。
这天,她刚起床,洗漱过后,正享用着头牌姑娘专供的吃食心情大好。也不怪她这会的心情大好。
这几天不知道出了什么怪事,她基本没有什么胃口吃东西,一吃就想吐,对海鲜尤为敏感。这一吐不打紧,可是天天吐就成了问题了,身子虚弱且不说,甚至还影响到了天葵,过了日子都没有出来。
可是今天的厨子却深得她的心意,竟然给她做了一道酸中微甜的粥,几吃了几口,她便已经身心舒爽了许多,可是正当她准备将整整一大碗粥都放到肚子里的问题,丫鬟小青却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小姐,不好了,小姐,出大事了,那谁要成亲了。”
听着小青夸张的声音,烟红自粥中抬起眼睛冷静地看了她一眼,带着完全不屑的神态道:“谁啊,是不是那个刘大公子,切,他要成亲就成亲呗,少挣一个人的钱,我还能饿死不成?再说了,像他那么的人,你以为他能够憋得很出吗?我敢从保证不出半个月,他一定会捧着钱来求我见他一面的。”
“小姐,我知道那个刘公子逃不出你的五指山,可是我说的不是他。”小青急道。
不过烟红却不急,不紧不慢地刮了一勺粥一边往嘴里送,一边打听道:“哦,那是谁啊?许员外吗?”
“不是啊,小姐,那是衙门里的陈师爷,哦,对了,他现在已经不是师爷。而是升官当县令了。”
闻言,烟红的脸红顿时沉了下去,手中的小勺子更是停在了半空,她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他醒了?”
“醒了,小姐,听说是早上朝廷派来宣旨的公公正准备放弃宣旨回京,他及时醒了过来,把旨给接了。”
“哼,真是踩了狗屎运。对了,他准备跟谁成亲?”烟红又问。
小青撇了撇嘴,很是鄙视地道:“还能有谁,不是以前那个女县令吗,哼,整一个吃软饭的主,小姐我看这种男人就是贱,他们呀……”
“好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小青发表的感言显然还没有说完,不过烟红却似乎不想再听下去了,出言打断了她。
“可是小姐……”
“是我说的不够清楚,还是你聋了?”烟红怒拉下了脸色。
小青见状不敢再吱声,连忙退了出去,在她关好房门之后,烟红一把将桌面上的吃食全部都给扫落到了地上,碗筷碎散一地,紧接着房内又再一次传来了打砸的声音,老(鸨)刚给她换上不久的装修再一次被她砸成了烂泥。
门外的小青听得心里走发悚,闻声而来的老(鸨)则差点没有哭出声来,亏了一大批的摆设不说,今天晚上烟红又要不出来招呼客人才是损失啊。
天杀的狗头师爷啊!
她内心悲怆地呼喊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