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风云,城外雨。
李世民派出飞云卫联手广凉衙门的衙差同共前往王宅,准备将王仕仁捉拿归案,不想一行人到了王宅之后却扑了个空,王宅除了王仕仁的家属与仆人之外,并不曾见到王仕仁的踪影。
王仕仁尚未定罪,飞云卫自然不能查封王宅,只能一面派人暗中盯守在王宅外,一面派人回去禀报李世民。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此时王仕仁已经率着一伙人去了城门处,借故将守门卒调开之后,混出了城,直奔刚刚建立起的灾民安置点去了。
为了方便施粥,衙门在灾民安置点施粥地地方安放了一面铜锣,每餐施粥之时便会敲响铜锣,以便各个灾民都能够及时来领粥。
这原本是一件好事,不过此时却成了王仕仁煽动灾民闹事的帮凶。
在狗腿子的帮助下,矮矮胖胖的王仕仁占据了铜锣的位置,并且让手下敲响了铜锣,一遍又一遍的铜锣声传遍四野。
这会已经是时值中午时分,因为粮仓被烧的缘故,各处施粥点还没有拿到粮食煮粥,所有的灾民都在翘首以待,此时听了到铜锣声响起,每一个人都以为终于要施粥了,争先恐后地拿着自己的破碗,涌向了铜锣响起的施粥点。
然而待他们去到施粥点的时候方才发现,施粥点根本无粥可施,一时间所有的灾民都有些心生不满了,纷纷在底下议论着一切。
恰在这时,人流当中忽然冒出几个脑袋来,这几个脑袋的主人身上所穿的都是符合灾民身份的破烂旧衣,唯一不同的就是这几个人的皮肤都很白皙,像是过惯了安逸生活的人,而是不像是过着颠沛流离生活的灾民。
这个几脑袋冒出头后,其中一人大喊忽然道:“施粥啊,干嘛不施粥,是不是想饿死人啊。”
另一人则附和道:“就是啊,难道不把我们这些灾民当人看吗?”
在此二人的带动下,灾民们渐渐有了一些情绪,不过这几天的安逸生活还是让灾民们保留了最后一丝理智。
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又有一个人用似有似无的声音,装着与身边的灾民讨论道:“哎,兄弟,我刚刚听人说,城内有富家公子被人绑架了,现在衙门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帮那些有钱人找儿子上,哪里还有人记得我们这些穷人?”
“真的假的啊?”旁人有些狐疑地答道。
那人急了,“当然是真的啦,要不然为什么到还现在都还没有粥派?”
灾民们听了他的话,再看看空空的粥棚,心里不由得相信了几分,纷纷向那人打听,请教。
那人装模作样地想了一阵,“终于”想出了一个主意来。
“各位,前几日我听那个施药的陈师爷无意中提起一件事,说是朝廷派下了一位钦差大人,刚刚好来到了广凉,如果我们齐声呼喊,把我们的意愿传进城内,传到钦差大人的耳朵里,到时候别说是吃稀粥,就连米饭也有得吃。”那人摇头晃脑,十分得意地说道。
历史上曾经有一个名士曾经说过,老百姓是最好相处的人,只要能够让他们吃饱,那他们就不会闻事。
然而在那个名士却漏了一句话,若是没能够让老百姓们吃得饱的话,后果会是很严重的。
那人的话一下子打动了单纯的灾民们,香香的大米饭对于此刻的他们来说比任何东西都要吸引人。
于是乎,在有心人的煸动下,灾民们开始了震天的请愿,他们俱在大声地喊道:“施粥!施粥!我们要饭,大米饭……”
一个的声音是很弱的,但如果有千千万万人人配合着喊着同样的内容,那威势绝对是震耳发欲聋的,这也正是为什么身处监牢里的陈放能够听到牢外有吵闹声的毕缘故。
立于粥棚内的王仕仁看到这副情景之后,露出了一个类似于得逞一样的笑容。
见灾民的情绪越发高涨,王仕仁知道是该自己出手的时候了。
只见他捏着两条八字胡,一步一步地出现在老百姓的跟前。
“各位,请听我一言。”他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说道。
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王仕仁,灾民们都有些错愕,不由得安静了下来,好奇地盯着他。
“各位,在下王仕仁,乃是广凉县的主簿。”
此话一出,灾民们立刻有了反应,纷纷吆喝大骂起来,看到大家对衙门的意见都那么的大,是王仕仁心里很是开心,不过他却表现出一脸的平静来。
只见他又再招招手,示意灾民们再度安静下来,不过灾民们仍旧在叫“放粮,施粥”之类的话,好在他一好安排在人群中的手下及时替他解了围。
“大家别急,且听他有什么好说的,要是他的嘴里放不出好鸟来,我们定不放过他。”
“对,让他说说,看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在一个个手下的支应下,灾民们总算是给了王仕仁一个机会,安静了下来。
见大家安静了下来,王仕仁当即换上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扯着公猪嗓,嚷嚷道:“各位乡亲,我王某人愧对各位啊,前些日子灾情爆发的时候本县的县令恰逢不在城内,一切的赈事宜都由本官在执行,处理。所以这些日子以来,赈灾事宜都在有条不絮地进行着。可自打前两日县令大人回城以来,她就剥了我赈灾的权利,将一切给接了过去。”
“原本本官以为大人会按照本官先前订下的赈灾计划将一切进行下去,可是不曾想到昨日本官却从其他同僚的口中得知,大人为了安抚城内的百姓,决定从今日起停止发放粮食,停止施粥。得闻此消息之后,本官立马去找了县令,想为大家争取一下,不想大人却以城外灾民非本县百姓为由,给拒绝了。”
话说到这里,王仕仁作势抹了一把纵横欲出,痛心疾首的眼泪,然后掷地有声,一本正气地道:“可是本官以为,天下之民皆是我大唐朝的子民,不应分彼此,大家说对不对。”
一众灾民全然都是外地人,他们都不知道广凉县县令的口碑,听王仕仁这么一说,大家皆认为唐芸就是王仕仁口中那个不干人事的狗官,此刻听了王仕仁的煸动,纷纷齐声附和道:“对,我们都是大唐的子民,不应分彼此!”
灾民们一遍一遍地呼喊着,声音高浪盖天,听得王仕仁全身的毛孔都舒展了开来。
这时又有一名王仕仁事前安排好的人说话了。“那王大人,我们现在到底如何是好啊,这城里都不施粮了,难道我们这些灾民们都要活活被饿死吗?”
闻言,王仕仁又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各位,你我都是大唐的子民,试问本官又如何能看着各位被活活给饿死呢?”
“可是现在城内都已经不施粮了,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这是一位忧心忡忡的灾民所问的。
王仕仁沉吟片刻,叹气道:“此事本官心里已经有定数,只是此着太过凶险了,本官不知道是否当用?”
“大人,与活命相比,我等愿意冒险啊。”其中一位棋子道。
王仕仁正了正色,一脸毅然地道:“好,既然各位愿意冒险,那本官拼了丢官,拼了性命,也要为大家夺得一口粮。”
“好!”
台下灾民们闻言,皆是拍手叫好。
王仕仁又是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经过一轮的洗脑,灾民们对王仕仁已经信任有加,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各位,此次我借机混出城来,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只是这个计划需要大家配合才。呆会我会发信号让城内的同僚打开城门,届时大家可随本官一同进入城内请愿,一并求大人开恩放粮,相信大人是一定会大发善心,进行放粮的,只是本官希望大家进城之后,一定不要到处乱闯,以免惊扰了城内的百姓,惹怒了县令大人,不知道大家能否配合本官?”
一听到有办法筹到口粮,大家自是满口答应了下来,见状王仕仁的心里像开了花一样,高兴得不得了。不过他平时仍是持续着那一副忧国忧民的姿态,冲着所有灾民一拱手,朗声道:“如此,各位请随本官而来,随本官去讨粮。”
说完,便衣袖一甩,转身往城门的方向走了过去。一干灾民见状,纷纷大喊着“讨粮”“讨粮”,跟在了王仕仁的脚步后面,高呼的浪潮,一浪盖过一浪,直冲云霄。
“奇怪,声音好像是城外传来的,糟了,粮仓被烧,今日还没有施粥,难到是城外的灾民有了异声?”
在监牢里的唐芸听清楚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不由得担心了起来,陈放亦是有些放心不下,不过念及李世民日后是会成为一代名君的,相信他会有能力处理好此事,也就没有太过放在心上,而是小声宽慰起唐芸来,然而他们二人与及正在隔壁收集证据的李世民等人都不曾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他们无法控制的地步。
此时,王仕仁已经率人走到了城门前。
王仕仁以三长两短的扣门方式,敲开了城门,一行人如同一窝蜂进入了城内,走到了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一开始大家都很安份,跟随着王仕仁的脚步,一步一呼喊地往着衙门的方向走去。城内的百姓看到灾民成列地走在街道中间,皆是一被吓了一跳,但见他们并没有骚扰到自己,也就没有往心里去。
一切似乎都向着请愿求粮的方向正常发展,可是就在一干灾民露过一家包子档的时候,一切就发生了逆转的变化,不知道是人流当中哪一个灾民忽然大喊了一声,“包子,有包子,大家抢包子啊。”
半天没有吃饭,平时又只能吃个半饱,这会忽然被人这么一煸动,加之又有一人当先冲向了包子档,一时间饥肠辘辘的灾民们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你推我撞,争先恐后地涌向了包子档。
见此状,王仕仁大叫“不要,不可。”但是脸上得意的表情出卖了他的内心,这一切都按照着他的计划,顺利地进行着。
人心是经不由诱(惑)的看到有人抢到了包子,大口快哚,其他人的饿虫也控制不住了,纷纷往街道两边商铺食档扑去,生怕晚一步就抢不到好东西了,而正在逛街的广凉百姓则被吓得逃之夭夭了。
一时间整个场面乱如战场。
自古以来,骚乱大多都会害了人的性命,这一次的骚乱也不例外。
一方是拼命守护自己利益广凉百姓,另一方则是拼了命想让自己活下去的灾民们,两方如在战场上角力的两方战士,只是士气高涨的灾民们如狼虎之狮,人数在占据着上风,势单力薄的广凉百姓很快便被推到在一旁。踩踏随之出现,一个做面汤的老头先是被灾民们推搡倒地,继而被前来抢食物的灾民踩在脚下,一脚一脚的,很快就将老头给脚吐血,给踩死了。
然而这些灾民却恍然未觉,扫光面档之后,继续迈着血腥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奔向了别处。
随着骚乱范围的扩散,广凉城内各处散成了一团,不少的地方甚至燃起了黑烟,情况一步一步地走向恶化之境,然而所有人都不曾注意到王仕仁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
灾民的动乱向四处扩散,很快便波及到了衙门。等正在监牢里收集证据的李世民等人得到消息的时候,部分灾民甚至已经抢占了衙门,李世民原本想闯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当他们一行人走到监牢门口,看到外面游荡着一大堆灾民,尉迟恭等人却急忙拦住了他。
他可是万金之躯,可没有人敢放他出去冒险。
生怕被人发现了大家的行踪,众人只好从监牢门口悄悄地退回了深处,并且将监牢的大门用铁链给锁了起来,以防别有用的的灾民借机闯了进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