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种抑汗的香膏每个世家都会有配方,只不过配方不同,香味不同,但效果大抵都差不多。但是这种类似女子私密物的东西,如何能给男子知道?故此符长宁虽也用,但沈从景并不知晓还有这种东西的存在。宜妃就是拿捏住了这一点,才给沈从景痛痛快快的骗了,让他以为宜妃她就是这样凉爽的一个女子呢。
这边儿沈从景已经落了座。他问宜妃,“说是蒸了新糕点?”
“是呢。”宜妃吩咐人去从小厨房将东西端了出来,这壁对着沈从景笑道,“是呢,原说是做些家常点心的,只是后来发现桃花入味辅以凉叶,做出来的糕点口感香凉软滑,十分的好呢。就想着给陛下送去一些,不想竟半道儿遇上了陛下了,可见这糕点很撞了陛下的缘。”
沈从景指着她笑道,“吃就吃了,偏你还会说,给找出这么个漂亮的借口出来。”
宜妃咯咯娇笑。
这会儿秋霜已经去后头端了点心出来。那点心是用洁白无瑕的瓷盘装着的,那瓷盘的边儿是烧青描金的,装着的那点心一个个儿粉白玉润,看起来竟是半透明的,十分好看可爱。尤其是衬在瓷盘之中,简直看了就让人不忍下口。
那点心生的玉雪可爱,就连沈从景都凑在一边儿看了半天。过了一会儿,沈从景捏起一个,问道,“这是什么做的?你家这个,怎么还是透得出光儿的?”
宜妃笑道,“是拿藕粉蒸的,火候拿捏的好,不大不小了,自然就是半透明的。”
沈从景点点头,就咬了一口,待咽下去,赞不绝口道,“很好的手艺。”
“陛下若愿意吃,妾也愿意每日都给陛下做的。”宜妃笑道。
沈从景摇了摇头,笑说,“偶尔吃一次尚还可以,吃得多了,也就腻歪了……”
“还有别的手艺。”宜妃眨眼道。
沈从景哈哈大笑。
就这么的,在宜妃这里边吃边说边笑的,沈从景倒也渐渐忘了符长宁的那档子糟心事儿了。
但是忘了符长宁,就不代表符长宁也忘了这俩人儿。符长宁在临午睡之前,对婵衣说了这么一句“待起来了,我还得拟旨,给这后宫里头的水,再搅得浑一些才是”,这话说得,半分没有空穴来风。
符长宁一道懿旨,给宜妃贬为嫔贵人了。不仅贬为贵人,还让她择日迁出品贤殿,反而搬去长信殿垂绦馆去住!
这懿旨一点征兆都没有,就这么甫一下来,颁布六宫以后,阖宫都惊了,甚至有人觉得,符长宁这是闹着玩儿呢。
那边儿宜妃刚欢欢喜喜面含春色的送走了沈从景,这边儿就迎来了皇后这么一道旨意,她惊得连领旨谢恩都忘了。
“娘娘,这……”她的丫头秋霜也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瞧着,迟迟疑疑的问了句。
宣旨的是德馨,他看着这位这几日一直惹得他家主子不大愉快的宜妃宜贵人,勾了一抹笑,捏着嗓子说道,“宜小主,还不谢恩呐?”
太监这嗓音,算是给宜妃——现在的宜贵人,彻底给惊醒了。
什、什么?皇后下旨,给她贬为了宜贵人?!为什么!她一没犯错二没受罚的,凭什么要给她罢黜妃位子、连降两等?就算是皇后,也不该这么干的啊!
她这宜妃还没做几天呢,怎么就一晃神儿,变成了宜贵人了!?
宜妃不干了,她眯一眯眼,表面儿上平平静静的将旨意接了,给德馨送走了,后脚将那道白玉雀羽做的懿旨就给摔在了横桌上,冷笑就对秋霜秋迟道,“走,摆驾凤鸣宫,我倒要去问问,皇后是要做什么平白无故贬谪人的!”
宜妃带了好一些人,气势汹汹的就去了凤鸣宫,誓要给自己讨回一个公道,好也问一问这个莫名其妙的皇后,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儿,得从一宫主位降成了区区贵人。
符长宁宜贵人黄婉容还离凤鸣宫大老远儿的,就听闻她带人过来”请安”了。符长宁连动都不动,和正式定了大名“叔先祈誉”的团子福延说了会儿话——其实就是符长宁背文章给他听——听说了黄婉容来了,也不动,淡淡说了一句“来了再说”,就继续背书给福延听了。
待过了不久,前头就有人来通报,“长信殿垂绦馆的宜贵人黄氏来请安了……”
——这名头若是要当着宜贵人的面儿报上来,还不得给她气的吐血。
福延自打过了一周岁生日了,就开始被符长宁“开蒙”了。其实所谓符长宁的“开蒙”,也不过是将平时的与他玩儿的时间,换做是教导他君子行为端正,或是给他背一些很有道理的书来听。福延先开始是瞪着大眼睛好奇的望着符长宁,后来渐不耐烦了。但在被符长宁颜色清淡的眼珠儿淡漠的瞧了那么一两次以后,十分早慧的福延就渐渐明白了,母亲这是认真的了。于是也不闹了,不管听不听得懂,反正是学会了板着一肖似女孩儿的小脸儿,端坐在那里“认真听讲”了。
符长宁对于福延如此“规矩”和“稳重”,表示很是欣慰。
这会儿符长宁听说是宜贵人来了,口中也不停,将这段背完了,才摸摸福延的大头,示意听得快要睡晕过去的婉娘将福延牵走吃饭——福延已经逐渐断奶了。只是人小,吃的饭顿数也多,符长宁怕他一次吃的多了撑着胃脏,于是嘱咐让人带着他少食多餐。
这边儿福延一走,符长宁就整了整衣襟,对竹书,“去给人带到偏殿候着。”
“是。”竹书应声而退。
符长宁干脆的倚在榻上闭着眼小憩了起来。
婵衣在一旁瞧着,也不打扰。待到过了差不多一刻之后,符长宁才懒洋洋的起来了,对婵衣轻声说道,“咱们去瞧瞧宜贵人。”
不得不说,给人晾在一旁一刻钟的时间,再大的火儿也给放冷了。宜贵人这个时候,就深呼吸了数次,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
但是那并不代表,宜贵人这就认怂了。她仍旧很火大,不过这火儿,变成冷火了。
故此符长宁带着人袅袅婷婷一出来,就看到宜贵人目光锐利,直逼她的眼,“娘娘好悠闲,给人晾了这么久才接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