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长宁只是犹豫了片刻，就立刻目不转睛的盯着瓦儿看了起来，“瓦儿，你可知道在这大重国，有一条甚是不成文的规矩。”

瓦儿看着符长宁那认真看着自己的样子，稍稍愣神之后，却是立刻笑的如同草原上让人舒心悦目的格桑花一般开口道，“安宁姐姐现在这副样子好生吓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安宁姐姐此时要对我说什么话来吓我呢。”

宝和看到符长宁要开口，脸上的神情却是也在一瞬间变得有些不安了起来。她和自己身后的明珠交换了眼神，两个人脸上却写满了担忧。

这个世上，最不能让人安心的，大概就是把自己的性命交付在他人的手上，可这生于乱世，谁又能全身而退，抑或是孑然一身？怕是谁都想要努力保持一身井然，却又谁人都做不到。做不到的，就只剩下怅然了，就如同现在的宝和一般，她贵为可敦大妃又如何？这响当当的，也不外乎是一个名头罢了。

看到连可敦大妃宝和都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瓦儿立刻收起来了自己脸上的那抹笑意，十分担心的看着符长宁，“安宁姐姐，你莫要这样看着我，你这样真的让瓦儿心里很疑惑很害怕……”

诚然，瓦儿是个心思单纯的姑娘，哪里会有许多旁的心思来。现在觉得害怕，也是当然的。可是这事关符长宁离开铺垫的道路，符长宁却是都要小心翼翼，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错，就毁了以后的道路。所以此时，在这危急时刻，符长宁委实是笑不出来。

符长宁顿了顿，却是看着瓦儿继续开口道，“安宁姐姐很喜欢瓦儿，也知道瓦儿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

瓦儿听着符长宁的话，却是一下子就不好意思了起来，“安宁姐姐如果有话，现在说出来就可以了。瓦儿有些笨，猜不出来安宁姐姐话里的意思。”

如若换做别人这样对符长宁说话时，符长宁可能会以为这人是在试探自己。可是瓦儿，却是一个心思格外单纯的姑娘，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对符长宁多加试探的。说出来的话，也不过是瓦儿心中的疑虑罢了。

但是越是因为瓦儿这心思单纯，不会生出来其他的意思来，符长宁这心里越是愧疚。所以这个时候，符长宁最好的选择就是速战速决，否则她的心里，只怕是会被这份愧疚折磨的寝食难安。

符长宁看着瓦儿认真起来的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却是看着瓦儿开口道，“我可以信任瓦儿的对不对？”

宝和听到这里，却是立刻变得慌张了起来。她急忙站了起来，看到外面一群人，担心自己此时太过于失态，宝和又脸色讪讪的坐了下去。她脸色铁青的看着符长宁，因为担心手指都在颤抖，“安宁姑娘……有的话你可不能……”

“可敦大妃放心，安宁心里有数。况且我们都到了这种境地，实情不是总要告诉瓦儿的么？如若需要瓦儿的帮忙，自然是要知会瓦儿实情的。”符长宁沉声看向宝和，脸上的表情却是丝毫无所动摇。

宝和听了符长宁的话，脸上的神情难看了片刻之后，却是难看这一张脸，不再言语了。

瓦儿看着不对劲儿的宝和，还有表情变得越发严肃的符长宁，脸上的表情不由得也跟着有些谨慎的看了一眼四周，“是这附近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么？”

见到宝和不再拦着自己，符长宁却是极为认真的看着瓦儿开口道，“这大重国，最为不成文的规定。便是女子在生下自己的孩子之后，就会被立刻赐死。”

关于这一点规矩，符长宁知道这样做的原因，只是为了限制女权，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从某个角度来看，的确是有些用途的。只是不管怎么看，处死生母这样的做法，都很残忍。

瓦儿听了符长宁的话，却是立刻大惊失色，说了一连串的胡语来。瓦儿说的很快，符长宁听不清楚，不由得皱眉看着瓦儿，探寻问道，“什么？”

瓦儿见到符长宁脸露疑惑，却是收起来了自己脸上那有些激动的情绪之后，这才继续用着自己那不甚流畅的汉语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成德哥哥怎么会这么残忍……为什么要处死自己的妻子？这里面的意思难道是此时如若明珠生下孩子后，就会立刻被处死吗？孩子见不到自己的阿妈，就要被处死了吗？这草原上，怎么会有这样残忍的事情。”

果然在瓦儿的心里，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的。只是此时符长宁看着瓦儿那激动的神色，却是越发觉得愧疚了起来。分明现在是在按照她的计划，一步步的在发展着。可是为什么到现在这个时候，符长宁却是在面对瓦儿的坦诚，心里越发不舒服了起来。

瓦儿是草原上的明珠，是实实在在的众星捧月。可符长宁呢？现在说的好听，是住在关雎殿里的安宁姑娘。可是换句话说，符长宁却也是被成德囚禁在这草原上的囚犯而已。她何来坦诚，想要离开这里，不用自己的心智，不去算计旁人，她又何来离开的机会？

这些道理符长宁比谁都知道的清楚，可是瓦儿在这草原上，却也是和旁人不同的。她向来不是拖沓之人，可来到这草原上之后，性子却是变得舒缓了一些了。她变得懒散，可是有些不屑于争斗……符长宁也不知道自己现如今这到底是不是什么好现象。

就像是符长宁来到这大重国时，当时宝和还不忌惮符长宁，对着她悉心照料，这情谊符长宁心里也是记得的。人和人之间本来就是如此，只要无利益上的冲突，怕是什么事情都不会有的。所以对于宝和现如今厌恶自己，符长宁却也是没有放在心上的。毕竟宝和一颗心都在成德身上，怎么会由着符长宁这个“情敌”在中宫为所欲为？

只不过是因为符长宁当那建蒙的皇后当了太久，这习惯了颐指气使，自然在某些时候不给宝和面子。久而久之，宝和以为符长宁存了别的心思，自然是也不同寻常的。

只是旁人对符长宁有情，符长宁都是会记在心里的。关于宝和照料自己的事情，符长宁就用救下她来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