淹留对符长宁憨厚一笑，“安宁姑娘，外面的击鞠比赛很热闹的，你要不要去看。”

要，当然要，为什么不要，这是多么好的一个近距离接触他国民族风俗的机会，运气好的话搞不好还能碰见几个汉人呢。

然而成德就在一旁笑盈盈地看着，委实让符长宁有些吃不下饭。

于是符长宁打算委婉地送客，“那个……击鞠大赛不是要开始了么，您身为堂堂的皇帝陛下，怎么能不在现场呢。”

“没事儿……”成德大手一挥，“我这里没你们国家那么多的繁文缛节，少了我这个皇帝，比赛一样能开始。”

符长宁不由在心里暗暗吐槽，这里少了你这么一个皇帝，我才能吃得下饭啊。

符长宁又找了几个理由试探成德走不走，成德的态度相当坚决，我就是要在这里看你吃饭，吃完饭我们一起走！

这期间，淹留一直呵呵地笑看着他们打机锋，而婵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

到底还是白粥的影响力比成德稍微大一点，再加上符长宁也知道成德是轻易不会被说服的，因此符长宁还是屈服了，先用木勺把白粥舀到小碗里，再端着小碗一口一口地慢慢吸入，姿态半分不肯错的。

到最后还有小半碗白粥被剩下，而符长宁实在是吃不进去了。她本来想将这小半碗粥留给婵衣，却不料成德看她没有再继续吃的意思，伸手拿了大碗咕咚咕咚开吃了。

符长宁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他风卷残云吃掉了余下一点存粮，不由怒目圆瞪，“谁叫你吃这个的。”

成德眨巴眨巴眼睛，很委屈的模样，“你吃饱了，我还饿着，就这么简单。”他将碗放下，还不忘感叹一句，“黏黏糊糊的又没有味道，搞不懂你为什么想吃这个。”

符长宁简直气极，又无法反驳什么，只得甩了手起身扭头就要往外走。

毕竟剩下的那一点白粥想要留给婵衣吃是符长宁自己的私心，可是她也清楚在荒漠之中一碗白粥有多难得，还不知道成德是用了什么法子才搞到的，他把剩下的白粥吃掉，也无可厚非。

可是符长宁就是不开心，她甚至在想，倘若两国之间开放贸易，她和婵衣在这里未必就没有一碗白粥吃。

符长宁简直要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了。她还没忘之前在建蒙国的时候同阿陈她们谈天的时候是如何地看不起胡族，如今竟为了一碗白粥就要屈尊降纡想要跟他们合作了吗。

这观念变化的也太迅速太可怕了吧。

成德却没有想那么多，他大踏步追上符长宁的步伐，与符长宁并肩通行。

符长宁留意到这个细节，故意地加快了步伐，想要将成德落于肩后。然而成德脚下似乎是长了眼睛一般，符长宁快他快，符长宁慢他慢，两人的步调更是整齐划一半分不乱，将到击鞠场时符长宁走的几乎是气喘吁吁，成德还能同往来的人打招呼，甚至扶一扶符长宁，用温柔到要溺死的语气问她，“安宁，没事吧。”

符长宁立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同时心里隐约有个预感，这肯定是做戏做戏做戏做戏……

果不其然，走到击鞠场大门的时候符长宁一行人就被一个身穿火红色骑装，手拿马鞭的十分英姿飒爽的女子给拦住了。

她面色十分不善，用符长宁听不懂的语言稀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成德只回了她一句话，然后就领着他的手下大摇大摆地进了击鞠场，徒留符长宁在门口不尴不尬地跟那个女子大眼瞪小眼。

正当符长宁心里在嚎啕婵衣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在的时候，那个女子开口了，内容很是让符长宁静了一瞬。

她说，“我是宜荣公主。按照我们大重国的规矩，我要向你发出挑战，你必须答应。”

宜荣公主话说得很慢，几乎是一字一句往外蹦出来的，因此符长宁听的格外清楚，也格外不解。

符长宁调整五官露出一个自以为很友好的笑容，也学着宜荣公主一字一顿的，“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挑战我。”

宜荣公主扬手一指击鞠场内，“因为成德哥哥说他今日结幕的击鞠表演的女伴是你，我如果想要站在他身边，就必须打败你。”宜荣公主尖尖巧巧的下巴一颔，神情很是不屑“难道你们中原人，有比我们还要厉害的骑术吗。”

符长宁简直要懵圈了。她完全不知道她今天要跟成德做一个什么鬼击鞠表演，更不想和宜荣公主为了争在成德身边的资格而打来打去的，这多可笑啊。

“我不会和你比赛的，我也不会和你的成德哥哥一起表演……”符长宁想也不想的说道，“你要是喜欢去，你就尽管去吧，其实不用问我的意见的。”

“你怎么能这样呢！”宜荣公主却不答应了，一跺脚气鼓鼓说道，“能够和成德哥哥一起击鞠是你的荣幸，你说不要就不要，你把成德哥哥当成什么了……”

我把他当成个球啊！——符长宁几乎忍不住又要第二次爆粗口了。

关外的民族，果然不论男子女子都是这么彪悍吗。前有成德不告而宣直接就定了她是击鞠表演的女伴，后有宜荣公主半路截胡还偏偏要跟她比上一场。

这时候符长宁才开始仔细打量宜荣公主的面貌。不得不说宜荣公主从面容到打扮都是十足十的西域风景，高眉深目，鼻梁恒挺，头戴一顶用羊毛做成的毡帽，从帽顶到坠下来的绒球都是一雪儿的白，衬着她小麦色的皮肤不但不突兀反而有种和谐的美感；衣裙也没有惯常见的交领左衽及马面褶，而是上身着一件薄薄的窄袄，下身甚至连裾袴都没穿，只一条束腰紧身的裤子，再用银纹紧腕收袖，如此四肢便放松起来，是最适合女子骑马的装束。

符长宁虽然比一般女子还要高些，跟宜荣公主站在一起却还要矮半个头。胡族女子是天生的身体颀长四肢发达，又因为长久在马背上生活身材保持的极好，肌肉都是那种流畅的线条。如此说来，娇娇弱弱的仁嫔简直就像一个冒充的胡族人了。

盯着人家久了，宜荣公主就不乐意了，她从来没见过这样一点都不豪爽的女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