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位海王到底是什么个想法?”
“谁知道啊,昨日靠岸了天津,连夜赶到京城内,但是除了和宫内的那几位见面,其他人一律没见,听说夏尚书等人在宫外求见一直允准。”
“谁说不是呢?你说海王会不会有异心?”
“嘘,轻点。”
低声讨论的两位朝臣在天光还没泛白的城门口等着早朝的开始,两人对着队伍最前端的阁臣也是议论纷纷,这群阁老重臣可是从昨晚就开始等了,愣是等了一夜。
这排场面子,就是刚驾崩的皇帝朱瞻基以前也不会无缘无故晾着这些人这么久。
“小声点别说了,现在咱们最好的就是啥都不要做,懂了吗?”
“哎,这朝廷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搞好,听说前几天西域的雄兵已经迫近嘉峪关了,这要是打起来可怎么办?”
“别说了,别说了。”
议论中,宫门缓缓的开启,随着清晨的金光灿然,薄雾将金光散漫了整个京城,亘古久远的气息弥漫在皇宫的每一个角落,神圣而又威严,似乎一张严肃的面孔在迎接着每一位朝臣。
为首的阁臣带着众人鱼贯而入,这条路他们走了无数次了,但是今日显得格外的漫长,因为没人知道今日会发生什么,或许是血雨腥风,或许是其他的什么,他们预料不到。
大殿内,小皇帝朱祁镇昏昏欲睡,早起让他非常的不爽,这才几岁的孩子就得这么早起来看一群成年人瞎逼逼,换谁谁都不爽。
张太后坐在旁边,并不是垂帘听政,她又不是自己想要独揽大权,而是先帝受命摄政,在皇帝边上光明正大的坐着就行了。
诸位大臣进来,并未见到海王朱瞻墡的身影,这让夏原吉,杨士奇等人内心有些惴惴不安。
当早朝开始,大臣们四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朱祁镇在皇位上睡的安稳,最终还是夏原吉先开口了,问出了大家最关心的问题:“太皇太后娘娘,听闻昨日海王殿下已经归朝,不知海王殿下何在?”
“昨日归来已是深夜,那边刚打完仗就赶回来,舟车劳顿也无让他休息过,眼瞅着就瘦了几圈,便让他在御书房打了个地铺,现在还睡着。”
“这……”
大臣们当然想说这成何体统,先帝的顾命大臣,辅政大臣现在早朝了居然还在御书房打着地铺睡觉,从各个角度来说都不成体统。
大臣们一下子就开始议论了起来。
张太皇太后目露凶光,一拍座椅把手,把龙椅上的朱祁镇都吓醒了。
端庄的太皇太后愤怒的指着朝堂诸臣:“换你们去来试试看,刚在英法两国三堂会审完,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跨过山海回来大明,你们连好好睡一觉都不让他睡。”
朝堂诸臣沉默了下来,他们主要是等一个结果,到底现在这个朝廷怎么说,海王怎么说。
太皇太后环视了一圈后说:“海王拒绝了出任辅政大臣。”
一句话,十一个字,如同一枚闷雷炸响,霎时间掀起了轩然大波,瞧着得有H了。
“海王殿下公然抗旨,还请陛下,请太皇太后当即捉拿。”
“附议。”
“附议。”
有人当即提出趁着这时候朱瞻墡在深宫内,赶紧将他抓了,他既然拒绝了出任辅政大臣,那就是抗旨,也是有反心了。
几位内阁大臣倒是病情稍微稳定一些,明白太皇太后既然能这么随意的将这句话说出来,至少不会是他们想象中的那般海王悍然拒绝领旨,而且他们自然知道朱瞻墡不是傻子,抗旨了还睡在宫里,就愁自己活太久了?
喊打喊杀的都是些御史文臣,这些人就没想过万一真杀了朱瞻墡怎么办?你去当海王的军队?这不也就是给了朱高煦一个奇兵的理由,就朱瞻墡的声势,一旦他死在宫内,朱高煦就马上可以奉天靖难,响应者肯定不少。
御史大夫就是过嘴皮子瘾,就是朱高炽和朱瞻基太惯着他们了,什么都让说,说话完全不顾及后果。
“谁说要捉拿我?”
一个声音从大殿门口传来,众人纷纷惊愕的转头,是朱瞻墡到了,伸了伸懒腰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走了进来。
一下子刚才吵吵闹闹的氛围全部终结,四下静谧如同釜山图书馆。
朱瞻墡走到了最先开口的那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刚才是你说要抓我的?”
“不……不……不是的。”那人被朱瞻墡的气势下的说不上来话。
“谁说要抓我的?”朱瞻墡怒吼了一句,朝堂无人敢应。
关系好的夏原吉出来解围:“海王殿下,说话是言官的职责,自高祖皇帝开始便有此惯例,历来诸位陛下也都遵循旧例。”
话说的简单,但是拿高祖,爷爷,父亲,大哥压着朱瞻墡。
朱瞻墡也就作罢,本就没打算咋样,就是给他们个下马威。
“算你运气好,夏尚书给你说话,总得给个面子。”
朱瞻墡向着朱祁镇的方向走去,从大臣中间穿行而过,今日的海王穿着一身白色,带着墨竹图样的,风姿卓绝,清朗少年的模样。
那些第一次见到朱瞻墡的朝臣,不由的明白了为什么这位海王会被成为大明第一美男子。
朱瞻墡走到皇帝的台阶前停了下来,对着坐在皇位上的朱祁镇毕恭毕敬的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举也是让大臣们惊愕不已,朱瞻墡拒绝了出任辅政大臣,应该是闹掰了才对,怎么现在又如此恭敬,他们想象中的成年王爷不敬小皇帝的场景没有出现。
不由的想到朱瞻墡是不是想要如同历史上曹操一般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些礼仪都是假的,虚的。
但是转念一想也不对啊,真想做曹操的话,大可以接下辅政大臣的,光明正大的接管这个王朝。
没人知道朱瞻墡在想什么。
“先皇有遗命,命我辅政新皇,我为大明臣子,当为朝政尽心竭力,我为先皇胞弟,当为兄长分担忧愁,可是这些年本王连翻征战,多年未歇,现在身上有隐疾,便是仅仅站在这朝堂上就已经还是用尽了全力,双腿发软难以站立。”
真的很难想象这番话是眼前这个傲立在朝堂上,身长八尺,威风凛凛的海王说出的话。
说他身上有病,站都站不住,谁都不信。
这更像是推辞的话,难道海王这是要搞老传统,推辞一下,然后三请三辞这样。
夏原吉马上就开口说:“殿下……”
但是朱瞻墡伸出手示意他停下:“我可不是你们文人要搞三顾茅庐那一套,浪费时间没意义,我说的话就是我的真实想法,若身体允许我自当为大明做些事情,可惜身体确实不允许,而且本王现在尚未有子嗣,得花些时间先传宗接代。”
拿自己还没生孩子的事情出来说事的,就是他们有再多的屁话也全部给咽了回去。
朱瞻墡确实也怕自己这个穿越者有不孕不育的后遗症,现在年纪大起来也就着急了,现在事情平定的差不多了,以后每天晚上都得做个勤劳的小蜜蜂。
“今日便是来朝堂上正式和陛下请辞。”
杨荣看向了端做在上方的太皇太后,此时的太皇太后面无表情,瞧不出喜怒哀乐,也瞧不出悲喜来,杨荣就明白了朱瞻墡绝对和太皇太后达成了统一的意见。
太皇太后,历经永乐,洪熙,宣德,再到新帝登记这一朝,历来以端庄稳重着称,她不是那种小肚鸡肠,没有眼见的女人,她明白朱瞻墡现在的态度对于大明朝意味着什么,既然她稳如泰山一样的坐着,就说明朱瞻墡肯定不单单是请辞这么简单。
杨荣看的出来,但是很多人可看不出来。
其中就有于谦。
中正直言的于谦站了出来:“请陛下驳回海王请辞,请太皇太后斥责海王慵懒,大丈夫当为国而立。”
吗的这臭小子。
朱瞻墡不禁暗骂一句,现在是你们求我,搞清楚状况好伐,好说的这么义正言辞,还让我娘骂我,还得是你于谦啊。
“新帝尚幼,请海王为大明百姓考虑,辅政匡国。”
随着于谦的话,满朝的文武纷纷附和。
“请海王为大明百姓考虑,辅政匡国~”
刚刚说要把我抓起来的可也都是你们这群人,怎么口风转的怎么快,说话都是过过嘴瘾是吧。
“于郎中不用急,我五叔已经和太皇太后商量好了。”这时候坐在龙椅上的朱祁镇抢着把话说了。
应该是刚才那番将他的睡意都弄没了,这时候算是彻底的清醒了。
朱瞻墡无语的看一眼朱祁镇,大人说话有你什么事情,这时候插嘴不是给我露底了,我还想着多忽悠一段这些文臣言官,给自己谋些好处,嘴边没毛,说话不牢。
太皇太后也缓缓的说:“瞻墡,别难为他们了,将事情说说吧。”
朱瞻墡便坐到了台阶上,当着所有大臣的面说:“刚才和你们说的我身体不适确实有这么一回事,我也不是推辞,现在做不了重活,也不能累着,但是先皇有令,母后在上,我这个做儿子,做弟弟的,也只能拼着身体透支来为大明朝做些事情了。”
“但是还是因为身体原因,我依旧会辞去辅政大臣的责任,但是诸位放心,我会用另外一个办法。”
“我打算组建一个国家之间的联盟,名字就叫联合国,只要参与了联合国的国家就会受到联合国的保护,并且联合国会帮助成员国之间处理矛盾。”
众人不解,他们不明白什么是联合国。
“诸位也知道,这次我带着军队打到了遥远的西方,你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只是听过苏尹士运河,英歌兰,法兰西这些名字,根本不知道那些地方在哪,是什么样的,生活着怎么样的人?”
“这个世界很大,很大,郑和完成了环绕世界的旅行,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发现,所以我打算成立一个围绕着整个世界的组织,就是联合国,将所有国家都归纳与一个整体,以大明为核心,建立一个庞大,创新的世界。”
朱瞻墡的话过于超前,诸多朝臣议论纷纷。
似乎,海王是想要凌驾于大明王朝之上啊!
惊愕于朱瞻墡的想法,朝臣们无人敢应答。
朱瞻墡张开双手说:“联合国的宗旨是:维护国际和平与安全;发展国际间以尊重各国人民平等权利及自决原则为基础的友好关系;进行国际合作,以解决国际间经济、社会、文化和人道主义性质的问题,并促进对于全体人类的人权和基本自由的尊重。”
这个联合国可不是那什么用都没有,一碰到大国战争就缩起来的联合国,而是拥有着庞大的军事实力为保证的强悍组织。
朱瞻墡不可能出任辅政大臣,等到小皇帝将来长大了对付自己,也没兴趣对大哥留下的孤儿寡母动手,违背他做人的准则,既然如此既要帮着大明,又得护着自己,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独立于大明之外,也围绕在大明之中。
现在的大明有西域王国,西洋联邦,这些地方,理论上来说西域王国属于朱高煦,西洋联邦属于朱瞻墡,但是名义上都还是大明的土地。
联合国会围绕着大明来组建,其他加进来的小国只能算是附庸罢了,但是这样联合国地位会很高,几乎所有的国家都会加进来。
朱瞻墡既不用有大明辅政大臣的名义,而在大明或者说小皇帝需要帮助的时候,自己可以直接插手没有那么多顾忌,大明朝堂上那群烦人的文官自己可以不理会,自由多了,而跟着自己的那群人也有往前再走一步的机会。
不是一个国家,但是有着超乎一个国家的力量,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将现在的南海舰队,转化为联合国舰队,没有军事实力就是空想。
超然于大明之外,又以大明为基准。
毫无意外,这个提议被所有的朝臣说否决,朝堂上再起轩然大波。
朱瞻墡却坐回了台阶上,看着一群大臣们吵吵闹闹的,他就是怕以后每天得面对这样的场景。
咱们是来享福的,不是来受苦的。
现在是你们求我,不是我求你们。
但是朱瞻墡也知道这次搞不起来的话,联合国应该就没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