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天海暗叹一口气。他确实已经找不到反对进攻建邺城的理由了,而且项阳的离开,对他来说也意味着压力骤减。
经历过荆州与扬州之战,让古天海对于项阳极为忌惮。他的指挥能力远远超过了大凉军一般的将领。
霍飞勇虽然也很不错,作战勇猛武艺高超,不过比起项阳来有着明显的差距。
“若是如此,那就发起进攻吧,我们的准备也足够充足了。”
古天海已经下定决心,将沿海的扬州作为图谋中原的大本营,所以将大量的资源投注到了扬州之地。
巨象部队在野战之中能发挥无穷的战力,但是在攻城战中却还有不足,但如果结合起炸药武器的话,那就能做到无往不利了。
虽然已经同意大军进攻,不过古天海还是提醒道:“大凉军在上一战中,并没有很好地使用炸药武器,但是守城战可是很好使用的,我们要做好伤亡的准备。”
黑虎不耐烦地道:“废话,我们又不是来大凉吃干饭的。”
古天海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们大军数量极多,以扬州官道的承载能力,只怕也不能统一行军,只能合理地分为几支军队,共同北进,最后于建邺城下会师。”
葛布兰笑着点头道:“正该如此,我们分成几支部队之后,正好堵住敌军南下之路,各军之间互相有个策应,也就不需要担心被敌人偷袭了。”
古天海心中一凛。
这个葛布兰,虽然是异域武将,看似粗豪,却是粗中有细。他竟然看出自己心中的顾忌,故意说这些话来开解自己,难怪巴兰国主愿意让他来领兵。
古天海被对方说透心思,反而不太好意思自承心怯,大胆布局,与对方探讨分兵之法。
不几日,各路大军都做好了准备,分几路北向开拔,共同进击建邺城。
……
项阳来到广陵之后,并没有感受到特别的灰败之气。众将士反而尽皆振奋,从许多将士的眼中看到了复仇之心。
经历过无数大胜,一路走到今天的大凉军,早已经不是一两次小挫折就能打垮的队伍了。
上一次的失败只会激励着他们更加勇猛作战,在下次交手中挽回自己的威严。
当然,这也是主将对将士们的心理疏导有功。假如易秋娴岳道淳等将领也颓丧不安,只怕将士们也无法维持战意士气了。
“陛下,我有负陛下所托,而且还要劳烦陛下亲至广陵……”
虽然易秋娴与项阳关系非同一般,不过军中依然讲求阶级之法。易秋娴不像平时般能开玩笑,脸上露出惭愧之色。
项阳点了点头:“此事怪不得你,我们对于敌情还是了解太少。虽然有了岳道淳之败,但是心中的高傲让我们只是将第一次失败归结于一两个点,未曾正视敌军的战力,未曾正视敌将的指挥能力,便是我亲自指挥说不定也会遭遇失败。”
“不过,你们不要忘记,冀州军与我们交手没有几次,其实对我们的了解也大都在听说的战例
之中,我们的各种武器,对方也没有领教过呢。”
易秋娴笑道:“陛下之言,正是我们所想,下次交手,我们还是想要跟敌军硬碰硬一回,把我们的长处全都展示出来!”
项阳道:“好嘛,我还没来,你们就已经在筹划新一轮的进攻了,看起来军心可用,那咱们就好好规划一下吧,顺便说说那个乔素贞到底有何长处。”
其实分析过往战例的失策之处不需要对着地图。
项阳与易秋娴等都是讲求实效的人,他们一边往城守府走去一边在路上就向项阳作出说明了。
“冀州军的素质还不至于让人忌惮,但是乔素贞此人实乃了不起的兵法大家,若冀州军由她来指挥,实在不可轻忽。”
“哦?”
项阳听得有些惊讶。
易秋娴自己就是军中女将,与乔素贞在某些境遇是相同的。按理说哪怕易秋娴比较欣赏对方,也不免存些比较之心。
现在她夸奖乔素贞,却语出至诚,没有半分违心,可见乔素贞的指挥确实在她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你也是跟她亲身交手了,到底是如何看待她的。”
“目前的情报还是太少,不过乔素贞非常聪颖,能料敌机先这是肯定的,我怀疑冀州军对于炸药武器的灵活运用也是出于她的头脑,这些如果加成起来,就已经非常可怕了。”
……
乔素贞并不知道,在敌对阵营的易秋娴对她的极高评价,现在她有自己的麻烦事。
按理说,冀州军两次应敌皆得胜利,对于他们来说是极好的事情,至少让众军在与大凉军交之时有了更足的底气,对大凉军也有了足够的了解。
可是,事实并不像她想得那么好。
众军确实对于大凉军有了足够的信心,只是这信心太强烈了。
而且,越是亲身跟大凉军交手的将士,其实内心越不敢轻视这伙强悍的敌人。
哪怕在他们已经取得战局主动的情况下,大凉军依然作出了顽强的抵抗,给他们宝贵的骑兵造成了极大的杀伤。
冀州军骑兵隐隐认识到,若论起单兵实力,他们其实是不如大凉军的,这次能得大胜,其害完全是依靠着主帅的提前料到了敌军安排,然后采取了合适的反制之道。
那些只是道听途说了这一战,靠着只言片语,在心中坚定着“胜过大凉军”的盲目将领,特别是高层将领,反而越轻视大凉军的战力。
军议之时,他们只是简单地祝贺了乔素贞打败了大凉军,根本没有问及此战的定计过程。有些将领已经纷纷请战。
目前他们的大军已经把各路中原诸侯压制在了豫州与青州境内,兖州和徐州大部落于己手,实力大增。
他们觉得中原诸侯的反击软弱无力,已经不足以对他们造成威胁了,他们应该集中力量,对大凉军进行攻击。
虽然中原出身的他们也认为南方荒凉开发不足,但是荆州北部与关中之地还是很富足的。
听说大凉掌控
的境内出产许多有意思的商品,在各地卖得很好,若是他们能把这些商品和大凉的商路纳为己用,岂不是能收得大量金银?
作为主公,白广琪也只是象征性地提醒大家莫要大意,然后就“兴高采烈”地关注起了大凉王朝所掌握的财富,以及如何“快速”征伐其他各州,尽早一统天下的事情。
乔素贞感觉自己完全无法融入进去。
她知道,大凉军的战意并没有被他们击败,对方的反击不知何时会再次降临。
甚至连被他们暂时压制的中原诸侯们也未必束手,他们皆是一方豪雄,等缓过劲儿来之后,一定会想办法反击冀州军。
现在在他们的眼中,冀州军乃是与大凉军并列的,已经威胁到他们生死存亡的强大势力。
冀州本土未稳,他们这次行军本是以快为主,以防冀州生变,若是所有主力长时间地耽误在徐州,根本无法快速支援冀州。
可是,这一切只有乔素贞和少数将领在忧心,所有的军中将领都处在巨大的兴奋与急切情绪中去。
当乔素贞下定决心,跟白广琪摊牌,严辞提醒他要注意己方的破绽后,白广琪的应对竟然是直接把她调离大军,让她先一步回冀州镇守,以防生变!
乔素贞难掩心中失望,不过还是要尽力安抚中下层的将领,目前他们的军中已经隐含危机,绝对不能再起内讧,否则辛苦打下来的天下也有可能土崩瓦解了。
……
项阳正安排军务之时,亲卫来报楚清清登岸回来了。
他的心里不由得升起惭愧的情绪。
他知道,海上面对着古天海避而不战的战术其实是非常吃力的。
到现在,陈飞和楚清清一直带着主力船队游荡,依然找不到古天海的主力决战。
而古天海在吴郡等地完全站稳了脚跟,掌握住沿海的所有地盘和海港,可以从任何一处地方与海上联系。
这意味着他们根本无法采用守株待兔的计策。
项阳很早之前就答应要帮楚清清解决海上的情报劣势可是到今天为止依然没有抽出时间来。
不过,楚清清这次来见并不是为了吐苦水的,竟是带了一个让人完全意想不到的人物。
“陛下,这位就是那个天照国的安晴公主。”
楚清清自己的脸上也有些疑惑。
她对于东海的情况不算太了解,只是出海之后才听各地的水手和海商提起过天照国之名。
以她的印象,过去中原王朝从来没有与天照国打过交道,双方是井水不犯河水吧?对方的公主为何主动求见大凉皇帝陛下?
只是当时安晴公主态度真诚,而且表明来意友善,其本人又不可能对项阳的安全造成什么危险,所以楚清清才答应了她。
项阳愕然道:“天照国?东海之国呀,不曾想天照国也想参与中原之事么?”
他在听到天照国的名字时,就已经把这个国家在心里对上号了,升起了强烈的警惕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