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道淳自然不服气。
“上次一战,确实是我失算了。不曾想过中原诸侯已经把咱们的炸药战术学了去,还搞出了花样。”
“当时我们刚一接战就处于劣势了,不过在交手的过程中,我能感觉到,咱大凉骑兵比对方还是要强一点儿的。”
易秋娴跟着点了点头。
岳道淳的判断应该是比较准确的,他跟随陛下多年,不会说些夸大其辞的话给自己挽回面子。
临兵战阵,必以真实的军情为判断基础。
若是两军正面交战,大凉军依然能占得优势,她需要做的就是不要落入对方的圈套之中。
岳道淳又献策道:“自从在敌人的手段上吃了亏,我日思夜想,破解他们使用炸药的办法。”
易秋娴笑道:“可有所得,也说出来让我进步一下呀。”
岳道淳两手一摊:“没有!除非我们也开发出同样的……不,是射程更远的专门投射小型炸药包的弓弩,我们都难以正面破解对方的战术。”
“但骑兵之要本就不在于硬拼,而是利用好骑兵的战略机动性,灵活地调动对手。”
易秋娴微笑点头道:“不错不错,把陛下的话前得挺好。”
岳道淳脸一红,尴尬地续道:“我想说咱们大可不敢硬想在战场上破坏敌军的战术,只要想办法跟敌人打一场突袭战甚至是伏击战,那敌人的花招儿就派不上用场了。”
对于大部分以步军为主,根本没有能力培养骑兵的诸侯将领来说,根本无从揣摩骑兵的用法,他们面对骑兵只有谨慎与畏惧。
不过以大凉军对于骑兵的了解,可以大体猜测到敌军主将是何想法,也知道该怎么引诱敌军追击作战。
易秋娴在了解了岳道淳与乔素贞交战的经过,她也没有想到能稳稳破解敌技的好办法。岳道淳所说,确实是个不错的思路啊。
“而且徐州北部地形多为平原地带,等闲也不至于遇到多么险恶的地形,此事人所尽知。正因为抱有这等想法,才更加不会提防啊。”
易秋娴双掌一拍:“就这么办!我们先以游骑出击,扰乱敌军视听,压迫敌军探马活动的空间,然后精挑细选一处合适的埋伏地点!”
岳道淳立即下去安排,这次交手,他可要狠狠地把丢掉的面子找回来,给冀州骑兵一点苦头尝尝。
凡事知易行难。
岳道淳提出的计策听起来并不复杂,但是施行的时候一般军队还真的玩不转。
首先乔素贞麾下乃是一支全骑兵军队,机动性非常高,一般的情况下即使作战不利,也有很多机会逃走。
因此他们挑选的地形要求非常严格,必定是不利于骑兵机动突围的地带。
而大凉军主要出战的军队同样是骑兵,也会受到这种地形的影响。
其次,乔素贞只是在上次的决战中使用了一种战术,并不代表那就是全部。
他们的秘密商队探子,只能探察到更宏观方面的情报,对于详细的军事战术,是不可能知晓的,
鬼知道他们是否有专门在山林之间使用的战术。
他们这次北上,全以骑兵为主,没有大量的步军在后面运送物资,即使有水军运送,也无法快速转移到陆上挑选的伏击地点上。
他们在制定计划的时候,就要考虑到更多的因素了。
易秋娴大体采用了岳道淳的计策。
岳道淳是真正吃过敌人的亏,以他的性格,这段时间必定已经把敌方骑兵研究透了。
易秋娴从岳道淳的心情入手,推测着现在大凉骑兵必定人人含有复仇之心,好好利用这种心态,必能极大地激励众军士气。
冀州军本以为重挫了大凉军的骑兵部队,将他们逼退回广陵之后,已经完全掌握了徐州北部的主动权。
没想到,这才几天过去,不吃教训的大凉军又卷土重来了。
“乔将军,经上次大战,我们已经证明了论实力绝对不在大凉骑兵之下不管他们来几次,咱们都能将之击溃!”
“何将军说得正是,咱们难不成还怕了大凉军么?”
大凉军确实转战天下,胜多败少,闯下了赫赫威名。
但是他们冀州军又何尝不是鲜有败绩,他们同样拥有乔素贞等最顶级的将领,将士们士气高昂装备精良,面对大凉军从来就没有畏惧之情。
严格来说,上次的上党之战,还有这次的骑兵对垒,他们冀州军可都是占到了便宜,应该是对大凉军有“心理优势”才对!
其他将领也纷纷跟着何英发表了自己的看法,群情激昂,任何将领看了都会觉得满意。
乔素贞一身戎装,英气勃勃,脸上却隐有忧虑之色。
“大家莫要小看了大凉军,事实上这次我们能险胜大凉军,依靠的还是大凉军发明的新武器,否则的话,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何英不服气地道:“将军此言差矣,就算炸药之物乃是敌人发明的,但是他们却未必能搞明白所有的战术。我军能纳为己用,战术更胜大凉军,他们也怨不得旁人。”
“是啊,之前敌军的战术不如我军,总不成几天之内就能进步得胜过我军了,将军无需过虑。”
乔素贞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各个将领把话说得太满,不过正说明了他们的信心,乔素贞也不好过多地打击众人。
手下又与大凉骑兵交手,战后来报,说他们这次发现了敌军大队骑兵的动向!
“哦?快让他们进来!”
乔素贞闻言大喜。
骑兵来去如风,最难以掌握住具体的位置,这次他们的骑兵有此收获,既说明大家用心探查,也有老天爷帮忙,运气使然的因素。
看到亲卫领命去了,有将领略带不满地道:“普通士卒岂有资格进入中军大帐参与军议?莫如派上几个亲卫问明回报便是了。”
乔素贞认真地道:“两军交战军情为先,我们与大凉军交战必须精准地掌握与之有关的信息,如此才能精准地洞察敌军意图,然后准备战术,方保万全。”
“假如我们身为将领,心存高傲,忽
略将士们探得的军情,早晚会吃大亏,尔等当戒之!”
见乔素贞说得严素,众将一齐答应。
乔素贞心中欣慰。
虽说随着冀州军攻略天下进展顺利,高层甚至包括白广琪本人都开始忽视乔素贞的劝戒,不过在军中,在中层将领的心目中,乔素贞威望依旧很高。
大家都坚信,之前的不断胜利,是因为乔将军的正确战术。
虽然在最初之时,确实有一些将领私下轻视乔素贞乃是一员女将,认为她只是凭着家世才能坐上高位,不过现在大家都已对她心悦诚妥。
由她所指正的问题,众将会先检视自身是否确实存在错误。
不一会儿,亲卫们就已经带着发现大凉军行踪的将士进入帐中。
“将军,今日我们遭遇了大队的大凉骑兵,那种规模绝非一般的探子马队。”
乔素贞压下心中的疑惑:“然后呢?你们当时的兵力应该不多,难道是自己独力将之击退?”
手下续道:“我们虽然与敌人探子交过手,但敌军确实不是被我们击退的,当时敌人似乎很担心被我们发现,根本无心恋战,交手两合,敌军骑兵全都向着西北退走。”
“西北?”
许多将领都感到惊讶了。
大凉军的大本营理应是广陵郡,他们若要退走,应该往南走才对呀。
“小的们也觉得奇怪,所以装作退兵,并没有急着追击,等到敌军远去,我们才折返,查看更南边的各种行军痕迹。”
何英满意地点了点头:“做得不错,你们用心了嘛。”
基层的探子们也有其特殊的经验和本领,冀州军的探子在各路诸侯之中绝对能排前列,像这种细节就连何英这等中高层将领也想不到。
还有将领似乎已经想到了他们发现了什么,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你们到底发现了什么!”
“我们发现了大量的马蹄印记,那边有至少五千骑往西北而行,而且他们行军的目的地应当不远。”
“大凉军骑兵向来纪律严明,但我们发现的马蹄印非常散乱。证明了大凉军乃是从昨晚就开始行军,而且已经快要到达目的地,所有将士难免出现精神的松懈。”
何英喃喃地道:“夜间急行军?而且目的地在西北方向……大凉军这是摆出急攻的架式啊,他们也太大胆了吧?刚刚吃了败仗还敢这么玩?”
何英的好友,军中大将杜天河沉声道:“从徐州军跟大凉军交手的过程,看得出来,大凉军领军的,皆是心高胆大之辈,绝不应以常理推测之。”
冀州军将领也曾经研究过大凉军的战例,有许多的打法是他们根本不敢设想的,偏偏对方还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除了运气使然之外,各将领也有共识,觉得大凉军行事大胆,每出乎于对手预料,他们若要与之交手不可轻忽这方面的因素。
其他将领纷纷点头,认可杜天河的提醒。
其他军队也就罢了,大凉军真的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