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失利,也给我军敲响了警钟,我们所擅长的战术与武器,同样可能被敌人所使用,而且天下广阔,远非中原一地,在大凉王朝之外的世界,远远超过你们的想象。”
项阳既是提醒大家,同样也是对自己有所警醒。
他知道战争期间,各方势力对于技术的吸收远远超过了和平年代。
他觉得炸药武器只有在自己手中才能发扬光大,有些小视了“古人”的智慧。
乔素贞,在并州之时,他就已经听说过这个名字。那时只因为对方是个女子而有些惊讶。
与易秋娴等女子不同,乔素贞可没有在自己身边受到培养,完全在传统的中原势力之中崛起,她所拥有的一定是远远超过一般男子的智慧与才能。
没想到,大凉军竟在她的身上吃了如此大亏。
至于西南极远之地的巴兰等国,若是正常情况下的中原争霸确实不需要提防。
项阳非常清楚从西南之地到扬州与荆州之间的路途多么难走,但是海上冒出一个古天海,通过海路运输引来外敌。
看起来,古天海手中所掌握的海船队规模比他想象中更多,或者是巴兰等国也有不错的海军船队,两相配合才能把这样一支大军直接运送到吴郡之地,而且还能给他们提供充足的粮草物资。
据霍飞勇的回报,这次他们的失利,既有象兵的因素,也是低估了敌军的总兵力。
古天海的威势虽大,但这么多年只在海上发展,其实他的手下数量不可能与陆地上的大诸侯相比。
霍飞勇曾算计着敌人的总兵力不超过八万人,扣除分派据守各地的兵力,再加上他们的突袭速度,敌军能在短时间内集结迎战的兵力应该在三四万人之间。
可是,当他接应着骑兵军队与象兵对抗之时,敌军竟然还能分派出足足四万兵力夹攻后方赶来支援的后军。
在没有霍飞勇主持,又急于支援战场的心态下,他们直接中伏,当场损失惨重,全靠着大凉军的优秀素质才撑到霍飞勇回援,引着残兵与水军会合。
敌军利用信息差布了好大的一个局呀,几乎要把霍飞勇部全军歼灭!就连项阳事后思及那一战,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南北两处战场都传来失败的消息,对大凉军另一重考验就是他们的兵力。
因为奉行精兵政策,因此大凉军每次最好集中力量于一个战场之上。
只要出现分兵的情况,不管他们的军士再精锐,也会出现人员不足的问题。
易秋娴等人听完岳道淳的回报,一边陷入沉思一边思考对策,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陛下,莫不如,我军开始扩大征兵规模吧?”
就连易秋娴也开始劝说项阳,改变现行的政策。
他们因为兵力短缺的问题,其实已经不止吃过一次亏了,军中有些将领确有微辞。
项阳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何。”
他连犹豫都没有,可见这个问题在他的心里早就被否定了。
“其实我军的政策并没有问题,大家这么长时间没有回关中,可是你们也能从后方传来的信件与物资供应上感受得出来,关中等地现在恢复得极好,即使经过大规模战乱,人口也能稳得住,而且经济发展更是超过了大乱前的水准。”
“我可以信心十足地告诉你们,若论战争潜力,哪怕是整个中原归于一人之手,与我军相争,最后的赢家也是我们!”
“现在的困境,其实倒是怪我们扩展过速了。”
项阳摸着下巴一个一个地点:“看,在全取关中之前,我们就分兵,顺利拿下河东与并州,打败岳虎军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进攻荆州和扬州。”
“这可是在两年之内发生的事情呀,你们回忆一下史书所载,可曾有我军这等表现的?”
众将听得纷纷点头。
在过去,他们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不过那时军中将领全都是乐观的气氛,都觉得是陛下鸿福所至,大军战无不胜,才有这等战绩。
可是现在看来,这不全是好事啊。
当然了,他们也不会故意放慢速度。
大凉军当初在关中的战事顺利,也是得到了河东的大力支持的。
并州虽然短时间内拖了后腿,不过河东的盐铁直接给大凉军带来了巨额的财赋,也使得他们的商队策略大成功,各地的商人都要卖他们的面子。
现在的关键是,如何在不扩军的情况下,应对多个方向上的麻烦。
骑军受挫还不是关键,大凉军在骑军方面底子还算厚,而且岳道淳与乔素贞的一战并没有形成歼灭战,岳道淳及时带着主力撤了回来。
可是,经此一战之后,两军士气转换,大凉军很难再通过一支骑兵就震慑住徐州军了。
即使很多人心中不忿,也不得不承认,乔素贞亲领的骑兵,确实拥有与他们正面较量的资格。
岳道淳惭愧地道:“都怪末将作战不力,若无此败,我军在北方不至于这么被动。”
项阳摆手道:“你以前少有单独领军,经验较少,而乔素贞年纪不大,早就成为冀州军的有名大将,立功无数,失败也不值得丧气。”
“其实此战我也有失误。本来我以为冀州军受到各路中原军的夹攻,自顾不暇,不应该有余力支援徐州,若只是对付徐州的骑兵,你们断不至于遭受此败。”
“之后我们不能助涨敌军气焰,不能让他们的骑兵出现在广陵境内!”
项阳的语气转为肃然。
“秋娴,你亲自领军,带齐广陵所有骑兵北上,一定要把战绩控制在下邳境内。”
易秋娴连忙道:“得令!”
“我们在北方可以活动的,只有骑兵,而敌骑随时可能得到步军支援,你们的任务很重。之后我军重心会先转至南方。”
“南方?”
了解项阳的易秋娴楚清清等人感觉头皮有些发麻。
陛下当初攻克建邺之后,亲自制定了移师北上的计划,在一个多月之后却要改变自己亲定的策略,这可
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这意味着南方的巴兰国军队给陛下的心里造成了一定的压力,也可能意味着……
易秋娴试着问道:“陛下莫不是对霍飞勇没有信心吗?霍飞勇虽败,可是建邺有完善的防守,只要他不轻易出击,应该不会有意外的。”
易秋娴跟霍飞勇之间也是有过命的交情了,她听到陛下所言,忍不住替他求情。
项阳摇头道:“你们还是没有从军情之中发现问题的严重性,我敢断言,敌军是不会坐等霍飞勇缓过气来的,一定会凭着军力优势对建邺发起狂攻。”
“若是我们不加重视,真有可能把扬州丢掉!”
易秋娴等人在战略上的见识不如项阳,见陛下说得如此严重,不敢再劝。
“那陛下准备带多少人马南下?”
项阳微笑道:“你们好像忘记了,刚刚还在抱怨兵力不足呀。此次出战我不带陆军了,只需要带上水军新军即可,看看有没有机会给古天海一个教训!”
“以前我竟是小瞧他了,这厮给我们造成的麻烦不小啊。”
岳道淳大惊道:“那怎么能行?陛下刚刚明言扬州局面危急,凭着建邺现有的兵力不容易守住,却又轻身前往,这不是自涉险地吗?”
大家都知道陛下的指挥水准是远胜过霍飞勇的,但更知道霍飞勇早已经成为独当一面的军中大将,以往打过胜仗无数。
陛下前往建邺之后,只是凭着现有的兵力,很难打败敌军吧?
岳道淳现在的职位依然是陛下亲卫,他赶紧跪倒:“陛下若一意而行,请带着末将一起南下!末将誓死保卫陛下安全!”
本来他还因为刚刚吃了个败仗非常不好意思,但听到陛下要亲身南下,赶紧请战。
项阳摆手道:“你呀,好好跟在易秋娴的身边,跟她学学,能早点儿成长进步,独当一面,比起跟在我身边更有好处。”
易秋娴道:“陛下,您还是多带些人在身边吧。”
项阳严肃地道:“莫要以为你的担子比我轻,你身兼广陵至荆州的战线,虽然兵力比我更多,但却最缺少镇守的将领,岳道淳是个好苗子,能帮你分担不少的压力。”
“至于朕,过去没有人能奈何得了我,现在无人,将来同样无人是朕的对手!”
……
霍飞勇接到消息,言陛下只带着百余亲卫南下,吓得他赶紧点上一支骑兵到江边亲自迎接。
“呵呵,飞勇你现在可是一方大将了,行事这么沉不住气?用得着自己来接吗?”
霍飞勇听到陛下打趣,苦笑无言:“陛下,臣战败于敌,有失陛下信任。您不了解建邺最新的情况,敌军得胜之后,不再缩于各处关隘之后,已经有军队蹿于建邺境内。”
虽然敌人敢绕过建邺直接到大江沿岸发起突袭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若真的发生了,那后果没有人能承担得起,也难怪霍飞勇这么紧张了。
项阳叹道:“果然不出所料,敌军的兵力这下难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