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大凉军只顾着向前猛冲猛打,那么两翼的军队还能找到战机,果断从侧后出击。
哪怕是现训练有素的军队,也不太敢面对多面夹攻,他们真的机会直接翻盘。
假如大凉军保持足够的警惕,分兵防守侧后方的方向,那他们本来就不多的兵力只能被迫分散,他们就能稳住正面阵脚,与大凉军打一场堂堂正正的消耗战,兵力优势将显露无疑。
……
项阳此时正立于较高处观察着敌军的大营。
十万益州军,连营数里,他倒是无法看到敌军后营的情况,但是他早早地派出了探马掌控全局,知道了敌军的行动。
项阳早一步留下的骑兵,正适合在此时发挥威力。
话说自从他们向荆州襄阳以南开始行动之后,除了江夏战场之外,在北方战场屡建奇功的骑兵少有作用,在水军巨大的作用之下相形失色。
没办法,南方之地水道纵横,骑兵最大的机动优势甚至是冲阵威力都很难发挥出来。
这边的战场,却正适合骑兵出战。所以项阳集中了足足三千骑兵,每一个方向分出一千五百人。
一千五百精锐骑兵与五千未列阵形较为杂乱的步军,哪怕是正面交战也是骑兵占有优势,何况他们的交战并不是“公平”的状况。
敌军将领在后撤之时,只能注意到大营内和正面已经发起冲击的步军状况,根本无法注意到后面没有出击的骑兵。
所以,由后营分兵的大军在分兵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他们会遭遇到骑兵突袭。
当大凉军的骑兵列着密集冲锋阵型杀过来时,他们完全慌了。
假如他们在行军的过程中,也排着非常整齐的阵型,依靠着五千兵力的优势,说不定还能打退大凉军骑兵。
现在他们没有丝毫的办法。只能目瞪口呆地坐看着大凉军越冲越近,惊人的气势直接压到他们脸上!
“敌袭!”
这时,主将的惨叫才传遍全军,而他们只能靠着本能抱成一团,应对大凉骑兵的冲击。
“抱成一团”,跟列出密集的步兵阵有着极大的差别,他们的前方没有弓箭手先行射杀,也没有长枪兵阻挡大凉骑兵的冲锋,那么对于大凉军骑兵将没有丝毫的威胁。
战马恐怖的速度有着极高的冲击威力,直接把最前排的敌人全都撞翻,后面的阵型也乱成一团。
项阳虽然没有亲自带领这三千骑兵,但是他们的将士都是百精锐,当初随着项阳南征北战,应对过各式各样的战局和敌人。
这种只有兵力却没有战力和阵型的敌人,其实是骑兵最喜欢的敌人,一波冲锋加大了他们的混乱,大凉骑兵没有深陷其中,仗着战马之力和速度快速脱离,然后在敌军恢复秩序之前再挑别的方向完成了冲锋。
几次之后,两翼各五千的益州军完全溃败了。
……
“耻辱!简直是奇耻大辱,十万之军竟然这么快就败了,我们甚至连江陵
城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江州城内,赵英怒气爆发,把他一块心爱的玉玦直接摔到地上,碎了满地。
赵英好不容易才在手下的劝说之下,生出争雄天下的野心,没想到刚刚杀出益州就遭遇这等大败。
还好大凉军兵力不足,只能击溃,却无法将他们的远征军全歼,大量的兵士还是相继逃回了江州,否则的话,他恐怕会气得吐血。
江州郡守府内的气氛非常压抑。
如此惨烈的战果,不但让赵英大失所望,包括他们在战前庙算的时候,也没有人能料到败得这么快这么惨。
益州第一谋士越仁苦笑道:“我益州军一向在内部作战,对外的环境不熟悉,对于其他诸侯的作战方式也不了解,此败也算是给我们提出了警示。”
“主公,大凉军狼子野心,对于天下虎视眈眈,我等需要早做准备,才不能会这等惨败复现于益州境内呀。”
虽然大家都非常心痛于兵员的损失,不过他们也不会真觉得一场大败就让益州伤筋动骨了,所有人都很清楚,他们不但手中还有不少的兵力,益州最大的倚仗也在于地势!
所有外部想要进攻益州内部的势力都要面对天然的险关与可怕的地形,只要他们擅长偷袭,就能让敌人损失惨重。
赵英丧气地道:“十万大军到底不是个小数目,即使败兵能逃回,对于我军士气的打击也太大了,我看咱们还是老老实实地守在益州算了,将来若大凉朝廷真的能一统天下,我们降了便是,到时某必定给各位讨要富贵。”
这本来就是赵英的打算,这次大败更加打消了他争霸天下的“雄心”,又退缩回当个富家翁的打算。
越仁大吃一惊:“主公万万不能存有此想啊!这个天下,落在谁的手里都没关系,但是万万不能落到朝廷的手中。”
“您不要忘记,对于朝廷来说,咱们可都是以贼的身份。纵然他们在乱世之时,想要尽快掌握天下,答应了我们的条件,但是真的交出益州之后,还不是任由对方处置,那时朝廷若要毁诺,我们又岂有还手之力?”
赵英尴尬地道:“不会吧?某到时候真要让出益州,对于大凉朝廷来说也是有功的,而且对于他们的朝廷皇位再无威胁,何苦要失信与我为难?”
越仁苦笑道:“因为朝廷恨反贼啊!哪一个朝廷能真心容忍以前反叛过自己的存在?大凉不会反省他们自失天命,只会把天下大乱归结在我们身上的!”
“若是主公还抱着这种残存保命的心态,那益州危矣,我们也没有活路了!”
其他的谋士也纷纷站出来,从各个角度上附和着越仁的看法。
至于益州军的主将,也都不想不战而降为天下所笑。
现在他们都是独镇一方的实权大将,谁会甘心只当个富家翁?到了大凉军的麾下,人家肯定不会信任他们,再让他们掌一方兵权了。
他们从自己的利益出发,也劝说赵英万不可存了投降之念,益州军需要早做准备,应对强敌。
越仁甚至更加激进地提出:“大凉军的战力确实在我军之上,但是他们越强大,我们越不能偏安于此,一定要对他们进行牵制作战,让中原争霸越乱越好,这样我们能在益州守更长时间,而且将来出现其他诸侯崛起,我们再投降也不迟啊。”
大家都明白越仁的隐藏含义。
只要不是大凉朝廷,任何一位中原诸侯崛起都不至于对他们赶尽杀绝了,因为大家的身份全都是反贼!他们对益州文武也没什么好记恨的。
赵英迟疑地道:“可是,这一战的结果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已经遭遇大败还要怎么牵制啊?十万大军的规模也不是个小数目了呀。”
“假如大凉军真的丧心病狂地来进攻益州,我们反而好办,就在江州之地与敌周旋,耗死他们。但是如果大凉军不来主动进攻,莫不成我还要再次进攻江陵不成?”
这一战是真的把赵英给打怕了,他可不舍得让自己麾下的将士无限地冲出益州送死。
若是他们的兵力折损太过严重,恐怕连益州内部都守不稳!
其他的武将们也露出相似的疑惑。
这次派出去进攻江陵的,也是他们军中不错的军队了,大家对于他们的战力非常清楚。但这支军队面对数量劣势的大凉军却惨败而归。
他们虽然自信,但也觉得换成他们带着本部人马杀出去,结局不会有太大的差别。他们不想投降,但更不想送死呀。
越仁似乎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
“主公勿虑,假如只凭我们益州军不足以与大凉军对抗,那么何不把目光投向外面,与他人结盟,共抗强敌呢?”
“唔,先生言之有理。”
越仁的思路其实很简单,只是益州之地长期困于群山之中,大家的思想也跟着封闭起来,不太容易与外界之人联合,大家的思路也一时没有转过来。
“问题是,我们一直自闭于益州之地,少与其他诸侯相通,紧急之时,又能求救于谁呢?”
“再者,我们自己还能靠着群山守住益州,但是若与外界之人结盟,若是大凉军无力进攻益州,却进攻我们的盟友,难道我们益州子弟还要到外地支援作战么?”
另一位谋士许阳提出的质疑也非常实在。
赵英一听,又打起了退堂鼓,觉得跟外界人结盟也不是那么好,真的出现那种局面,他要么让益州子弟兵冒险出去打仗,要么就要当一个失信之人了。
越仁的眼中闪过不悦之色,但被他巧妙地掩饰过去。
“这样吧,寻找盟友之事,就由我好好思量,挑选。属下愿向主公保证,将来所结的盟友必定是大大有助于增强我们的实力,同时又不会轻易被大凉军威胁的对象,您看如何?”
赵英喜不自禁地道:“如此甚好,一切都仰仗先生了!”
赵英能发展到现在的地步,离不开越仁的辅佐,对于自己的第一谋士,他一向信任有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