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大军终于踏入了江夏地界,一路畅行无阻,没有遇到任何的袭扰阻击。
明知道现在最主要的敌人是大凉军,杜鹏等人依然产生了自傲的感觉。
与赵广对敌多年,他们都未能攻下的江夏郡,现在却仿佛对他们打开了大门。
从这个意义上说,大凉军的南下,仿佛是帮了他们一把。
“江夏防守地利依然在,可惜赵广却不能善用,对大凉军几乎没有防备使得江夏门户大开,败得不冤啊。”
江陵军将领们的心态也跟杜鹏差不多,骑在马上对着江夏地形指点江山起来。
杜鹏微笑道:“也是因为大凉军行动果决,项阳那个狗皇帝,魄力还是很大的。”
“赵广之败,也是给我军敲响了警钟,面对大凉军,我们可不能大意,犯下跟赵广同样的错误啊。”
众将齐声应是。
杜鹏虽然是教训着手下的将领们,但就连他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值得警惕的。
现在两军已经交手,他们的注意力全都在大凉军身上,荆州之地也没有第三股势力了,难道他们的将士还会对大凉军大意么?
怎么可能?
杜鹏说这番话,其实只是想显摆一下他的地位,本能地提醒一句罢了。
不多时,杜鹏已经恢复了得意的心态,挥着马鞭道:“大凉军只是掌控了江夏城,周围的小城依然是赵广残军的。”
“分出几支军队,前往各城池中,告诉那些赵广残军赶紧来投!”
“跟他们讲清楚!就凭他们一群残兵败将,即使有数万人也是乌合之众,早晚被大凉军各个击破,唯一的希望只有投靠我军!”
“还有,谁先献城,先得重赏,我保其不失将军之位!”
一番话志得意满,杜鹏充满着得意心态,似乎已经看到了曾经与他敌对的赵广部将们诚惶诚恐地跪在他的面前。
然而,分出军队去“占领”城池没多久,他们相继“逃”了回来。
没错,正是逃回来的。
“怎么回事?你们遇到大凉军的袭击了?”
杜鹏看到手下的狼狈样子,又惊又怒。
“报主公,不是大凉军,是赵广残军呀!”
“他们太不识了歹了,刚刚听到我们的来意,突然从城头上万箭齐发,趁着我军大乱之时突然杀出来,一副跟我们不死不休的架式。”
“主公,那些赵广残军根本没把我们的大军放在眼里啊。”
啊?
杜鹏与几位高级将领听得目瞪口呆。
这不对呀!
赵广已死,他麾下的主将也没有谁有足够的威望能统合所有军队。他们空有数万之军却无法形成合力,跟杜鹏算是各有所需。
哪怕是暂时犹豫一下,不想直接投靠江陵军,他们也可以理解。但是人家可连犹豫都没有,见面就是一通乱战!
这,这总得有个原因吧?
一两个死硬分子可以想象,所有人都变成死硬分子,恨江陵军更甚于杀掉赵广的大凉
军?
“主公,现在怎么办?还要不要再派军队前去劝降啊?”大家都看向杜鹏,现在也只有主公亲自拿个主意了。
杜鹏稍一思索,咬牙切齿地道:“不必了!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必定是大凉军抢先一步。他们料到我军会想办法跟赵广残军联络,将他们收拢,所以提前假冒我军与之接触了!”
“那些赵广的残部必定是在大凉军手上吃了大亏,所以才会反应完全一致,见面直接就跟我们拼起命来。”
众将一想,这似乎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纷纷大骂大凉军狡诈如狐,卑鄙无耻。
这下尴尬了,他们的计划就是先将赵广残军整合起来,进一步扩充兵力,可以同时在两个方向的战场都拿到优势。
计划才真正实施,就先遇到当头一棒,把他们给搞蒙了。
杜鹏冷冷地道:“我们必须放弃收拢赵广残军了,战场形势紧急,随时可能与大凉军展开决战,我们没有时间也不可能再分兵去‘说服’各处城池。”
“哼!我倒要看看,大凉军到底能玩出多少花样,难不成还能把江夏城瞬间变得固若金汤?”
“大凉军即使提前得到我军主动出击的军情,也没有太多时间布置防线,我军直趋江夏城,节省时间!”
“得令!”
江陵大军还没有推进到江夏城下,就再次见识到了大凉军的手段。
他们的兵力多达数万之众,只有沿着大道行军才能保证随时展开阵型,也保证行军的速度。
但是,这就使得他们的行军路线非常容易被预判到。
在大凉时代,哪怕提前知晓这些信息,作为守方也无能为力。
既然是大路,地势上自然比较平坦,不容易依险设伏,弄个不好“伏击”就变成了决战。
但对大凉军来说,却足以利用。
江陵大军走得好好的,突然大路中间发生连环爆炸,无数的将士被炸飞上天,驮运的骡马受惊,粮草车也掀了一地。
远处没有被炸到的将士也惊疑不定,害怕地看着爆炸中心的地带。
“怎么回事?这里也能被大凉军埋下炸药?”
对现在的江陵军来说,已经能在极短时间内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们知道大凉军拥有炸药,而且在交战之时必定会因此承受极大的损失。
问题是刚刚行军之时,他们明明没有从道路上看出任何异常啊!
这岂不是意味着,他们连提前防备都做不到。走着路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炸,那军士如何维持。
大军连普通行军都要小心翼翼,必定会耽误时间,甚至还没有到目的地就已经心力交瘁了。
“主公,大凉军的炸药太可怕了,要不,我们还是退兵吧……”真的有将领被这一炸炸得没了胆的。
不等他说完,杜鹏一马鞭已经抽到脸上了。
“给老子闭嘴!我们都已经杀到江夏,大军心中都想着跟大凉军决战,你说现在退兵,将士们会怎么想!”
杜鹏怒指前方
:“给我继续前进!”
“可是,大凉军还不知埋了多少炸药啊,说不定这一路上就把咱们的大军给炸没了……要不?咱们还是换条路?不走大路了吧?”
“江夏地形狭长,就只有一两条大道而已,若是换了小道山路,我们的数万大军岂不是挤成一团?说不定大凉军的目的就在于此!那时我军遇袭,比现在要危急十倍!”
杜鹏为大家振作士气,高声道:“你们不要被大凉军的炸药给吓住,看看我们已经行进了这么长的距离,却在这里首次遭遇敌军的炸药,而且看规模也不大,不过是牺牲了数百将士而已。”
“这说明什么?说明大凉军也无力将整条道路布满炸药,只能通过这种小规模的爆炸打击我们的士气,将我们吓跑!”
“我军有足足数万将士,就算大凉军埋有多波炸药,最多也只能让我们付出数千人的代价,剩余的军队依然足以碾压大凉军!”
许多将领一听,确是有道理。
不知道哪个将领突然小声地道:“那……就算大凉军能埋设的炸药不多,但谁也不知道会炸到谁啊,万一炸到主公您……”
杜鹏的表情一滞,脸颊跳了两下,然后带着怒意道:“假如真的是我被大凉军的炸药炸死,那就说明天不佑我!到那时,你们再逃跑也来得及!”
众将一听,知道主公是真的发怒了,再不敢有任何言语,急令手下将士继续赶路。
所有将士都会畏惧杜鹏,害怕被主公拿来祭旗。
不过他们同样害怕不知道在哪里的大凉军炸药,哪怕被将官们再催促,整个大军的行军速度也变得极为缓慢。
等天色黑下来,他们依然没有到达预定的位置扎营,而且带着极度防备的心情行军,对于大家的精力消耗也非常大。
就连杜鹏对这种情况也无可奈何,只能暂时下令就近寻找水源扎营。
就在夜晚,他们直接遇到了大凉军的突袭,而且还是从水上来的。
大凉水军同样集中了主力,直接趁夜从江上破开了江陵水军的防线,通过投石机远距离对着江陵军的大营砸过石弹与炸药。
睡梦之中的江陵军猛然听到轰轰的爆炸声,全都吓得跳了起来,连兵器都来不及拿,冲出帐篷一看,只见大营之中已经多处起火,先一步起来的士卒都在奔走哭嚎。
还有少量的将领正尽最大的努力把乱军收拢起来,恢复大营的秩序。
大多数士卒却是又恐惧又茫然,不知道是应该听从将领们的命令赶去集合,还是先趁乱逃得远远的,免得被火烧死或者被敌军的突袭干掉。
好在他们渐渐发现,大凉军的突袭只是利用水上的远程攻城引起混乱,并没有战士杀入大寨之中。
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他们开始按照将令集结,避免整个大营乱成一团。
即使如此,这一晚的突袭,也让江陵军损失惨重。
很多将士在睡梦之中就被炸死,或者被火势困住活活烧死,偏靠岸的粮车被烧了一半,所有将士又是一夜未睡又是急着灭火,各个都弄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