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孙枭军兵力再多,也只能被挤压在樊城以北,宛城以南的狭小区域,没有任何一座坚城可守,在大凉水军的打击之下,他们想组成一道完成的防线都不容易,再加上缺少物资,稍有压力即会崩溃。
现在荆州战场的主动权已经掌握在大凉军手中,不过孙枭军却还剩下樊城这个支点可用,依然不能放松啊。
项阳现在心急也是无用,他不可能拿手头上的大军跟孙枭的主力硬拼,短时间内,连他也只能先避开对方锋芒,由得孙枭军主力进入樊城与葛枫军会合。
项阳集中手下的将领,准备制定新的作战计划。
大战已经到了此处,孙枭军岂会甘心被夺走襄阳?他们只要能再击败大凉军,荆州北方就只剩下孙枭这一个霸主,他日全取荆州甚至争霸天下也有资格。
而大凉军,北取宛城,南下襄阳,完全掌控了主动,现在当然也不可能因为孙枭军势大,就把战果吐出来。
“情况已经很明了了,大家都各自说说看法,接下来的这一战,到底要怎么打。”
易秋娴不在,吴镇江等人全都神色凝重。
“陛下,接下来的一战,只怕未能尽入我们的算计,还要看孙枭准备怎么打呀!”
“有一件事我们能确定,孙枭军绝对忍不下这口气,而且后勤补给的压力,也会让他们必定以最快的速度反扑,我们接下来必有一场恶战。”
……
樊城之中,孙枭神色冷峻地看着趴伏在地上的葛枫。
葛枫作为军中资历极高的大将,深受孙枭宠爱,从来没有当着众将的面儿露出这么狼狈的一面。
但是,现在葛枫别无选择。
他带领着一万多军队逃回樊城之中,终于得到了“好消息”,主公带着大军南下,而且很快就来到樊城与他会合。
葛枫的大军现在是安全了,但并不代表他本人“安全”。
此战葛枫身负败军之责,而且还是一场大败!
受主公托负的襄阳城丢了,他们现在连根本之地都没有了,军队损兵折将,还把整个孙枭大军陷入将死之境。
葛枫也好,于白也罢,就算是被孙枭当场杀了,也没有人替他们叫屈。
偏偏于白那个精明鬼知道不能直接承受主公的怒火,竟然先逃到了南方,现在只有葛枫一个人面临主公的责罚,他心中岂能不怕?
“葛枫,你真是做得好啊!真不愧是我最倚重的将领!”
葛枫连忙求饶:“主公,末将真的知罪了,还求主公能饶末将一命,准我戴罪立功啊!”
“呵呵,立功?现在我的根本之地都被你给丢了,你倒说说,我还敢让你立什么功?你准备给我立什么功?再把我现在的手下将士全都败给大凉军吗!”
说到后来,孙枭终于无法忍耐心中的怒火,把茶杯直接摔到了地上。
破碎的瓷片划破了葛枫的额头,不过他连血都不敢擦一下。
“主公悉怒,为了这等人生气不值得。”有些将领站
了出来,表面上算是给葛枫求情,实际上却在落井下石。
葛枫深得主公信重,其他的将领岂会全都心服,早就有人眼红了,现在终于等到了葛枫倒霉的时候。
“是啊主公,目前我军的兵力还在,依然有一战之力,但是后勤补给非常吃紧,与北面的交通也随时可能受到大凉军的袭击,必须想办法尽快击败大凉军,夺回襄阳才行。”
也有些忠直之将,是真心为现在孙枭军的处境着急。
对于孙枭军来说,最大的敌人甚至还不是大凉军,而是时间!
“哼!大凉军的确非常狡猾,但是他们取得的所有战果,都是趁着我军主力在北方与鲁真军大战时拿下的,论起真正的战力,大凉军才有几个兵,根本不是我军对手。”
“主公,末将请战,只要我带领三万将士,必能正面击败大凉军,那时,我们就可以抢夺大凉军的辎重为己所用,而且完全隔断大凉军与襄阳间的联系,襄阳自然也就能收归我们的手中了。”
孙枭冷静了下来,思索片刻摇头否决了手下的意见。
“不可大意,大凉军的实力若真的不堪一击,不至于让葛枫和于白连吃苦头,我们既然要与敌决战,那就要拿出全力,不可给敌军可乘之机!”
“现在我军总兵力在六万之间,直接以六万全押上去,看大凉军还能想出什么奸计来。”
“现在最麻烦的是,于白已退,我们无法得到水军的支援,在襄阳与樊城之间大战,会吃大亏呀。”
“据葛枫刚刚所说,大凉军竟然把战船都改进了,能在战船之上使用投石机,投过炸药武器打乱我军阵型杀伤我军战士,这种战术,你们可有破解之道?”
“这……回主公,这种战术再配合上荆州的水道,实在是麻烦,想要破解,只怕必要得水军之助才行啊。”
“可是,现在我们的水军都在于白的手中……”
说到这里,没有将领敢应腔了。
按理说,于白现在也是军中的大罪人,而且他最后的选择,比起葛枫来说更加可恶,但是大家突然意识到,现在不是给于白治罪的时候。
在荆州北部豪雄之中,孙枭乃是非常擅长于水军作战的,他们与鲁真争霸,或者进攻其他的中小势力,都离不开水军之助。
本来丢掉水上的控制权,就让众多将领很不习惯,更别说大凉军还有一套非常可怕的利用战船的战术。
假如无法把于白召回来加入到决战之中,只怕会减少他们不少的胜算。
问题是,如果他们向“现实”低头,对于于白这等大败也不闻不问直接原谅,那以后军中还有谁会服气?
于白直接南逃,与众多水军会合,却又没有北上支援之意,胁军自重之意非常明显,假如现在主公对于白妥协了,那以后只怕会有其他将领效仿,对主公的威信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孙枭自己又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听到手下的说法,脸色立即冷了下来。
“此事不必再说!假如我现在放过了于白,以后只会助长此人的嚣张
,再难以将他制约。”
“哼,于白自认为水军将领都跟他是一条心吗?只怕未必,我们若能以雷霆之势直接击败大凉军,重新掌控襄阳,那么于白手下的水军将领们自然会知道,谁才是天命所归,自然不敢站在于白那边违逆于我,只有砍了于白,才能消除水军之中的隐患!”
对于任何一个势力的首领来说,都不会为了一时的战局牺牲自己在军中的威严,养出一个真正的麻烦。
孙枭的决定是有些意气用事的。
若是按最理性的决策,他现在还是应该想办法安抚住于白,一切等到击败了大凉军之后再作定夺,即使他真的想处罚于白,也可以事后再找理由。
但是,现在他为了自己的面子与威信,等于宣判了于白的死刑,同时也使得于白绝对不敢带着水军来支援自家“主公”作战。
没有了水军之助,对孙枭军来说就等于断去一臂。
几个老成持久的将领张了张口,看到自家主公的面色,也只能先忍住,不敢在这种事情上多言了。
“没有水军之助,我军的物资又有限,那就只能采取速战速决之策了……”
……
“我料定孙枭必定是想要速战速决的,既然如此,战场上的主动仅依然在我们手中,而且我们还可以利用孙枭军急于决战的心情。”
项阳向大家说明道:“自关中而来的物资也已经到了,接下来与孙枭军的决战,我们又有了足够的物资和炸药包!”
关中的支援与孙枭南下的时机几乎发生在同时,可见这一战之中,时间是多么重要的因素。
假如关中的支援更晚两天到,那么大凉军在决战之时,就缺少了一种利器。
反过来,假如孙枭军提前一天带着主力大军南下,那么大凉军的计划就要被打断,留在北方跟葛枫大军互相牵制的军队,有可能面临灭顶之灾!
“那太好了,嘿嘿,孙枭军是真可怜啊,又要被投石机狠狠地炸一通了。”
项阳淡淡地看了那名乐观的将领一眼:“炸药之威的确很强,将来足以主导战场,但那也是将来的事情,你们一定要记住,现在的投石机与炸药,依然有不小的弱点!你们要重视炸药的作用,但绝不能将它视为万能的,越是大规模的作战,越是如此!”
“孙枭进攻之心必定急切,所以我们还有守势的优点,利用得好的话,甚至能主动选择战场,不过我们也有弱点会被敌人利用。”
“首先就是分兵问题,秋娴所带领的军队刚刚占据襄阳,她手上也只有一万人,占据襄阳这等大城,这已经是较代限度的兵力,因此南渡的军队是不能调回的。”
“同时,我们虽然可以自己挑选战场,但不能离大江太远,不能让孙枭军将我们与南岸的军队完全隔断。”
一边说着,项阳在地图上大体划了个范围。
虽然接下来的战局未定,但大体决战之地,不会脱出这一个圈子之外。
大凉军能利用的地形,也就非常有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