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耀的话,对于以勇力见长的莫吉尔来说,简直称得上是污辱了。
莫吉尔怒目而视:“你敢看不起我的胆量?我领兵撤退乃是奉了将军的命令,保破我军主力避免伤亡!”
苏辉道:“我所指的,不是你撤军撤退,而是你太过夸大大凉军的战力了。”
“你之所以被大凉军以更少的兵力打得这么惨,就是因为心里太顾虑着祖将军的命令!”
“一万八千骑兵,面对八千,你根本不需要看准时机撤退,若是当时抱持着力战到底的决心,又岂会败于大凉军之手?”
“当你下令撤退的那一刻,不但输掉了与大凉军的决战,更是令你们处于再也无法反击的状况之下。”
莫吉尔大声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可绝没有夸大过大凉军的战力,当时的情况我们若坚持下去,伤亡会更大的。”
“而且,我们不是第一次跟大凉军交手了,怎么会不知道大凉军的战力?”
苏辉故意道:“对哦,你们已经是第二次败于大凉军之手了,难怪心里会对大凉军如此惧怕呢。”
“祖将军,不是我说你,上次败于大凉军之后,你就要想办法鼓舞大军士气呀,万万不可让将士们心里对大凉军生出惧怕之意呀。”
苏辉的恶意已经越来越不加掩饰,竟然直接指责到了祖战的头上。
按常理来说,不管祖战是否有某些责任,作为客将的苏辉这样说,实在是失礼之极。
祖战冷冷地道:“苏将军这么说,岂不是面对大凉军,我军上下都派不上用场了?莫非只能依靠你们的军队?”
苏辉从祖战的语气之中感受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不过这正是他们的大好机会。
立功心切的苏辉眼珠子一转,笑着道:“祖将军这是怎么说的,我们是作为援军前来相助金城,就算要作战,也应该是两军合作呀。”
祖战指了指李褚道:“那也不难,李褚现在可以同时指挥贵军与我军的骑兵,正好就由他的兵马出战,也让我军见识下你们是如何打败大凉军的。”
这个提议正中苏辉和李褚的下怀,他们不再掩饰:“好!那就一言为定!”
“不过,祖将军,你们剩下的军队总不好只在后面看戏吧?就算正面战场派不上大用场,也应该进行侧面牵制与突袭吧?”
“好,就此说定!”
……
李褚与苏辉没想到祖战这么容易就钻进套里,满意地走出了大厅。
苏辉阴沉地笑道:“祖战还是动怒了呀,他不知道我们正好在等着这次的机会。”
“李褚,这一战你可定要好好表现,我军必定全力配合。他手下的莫吉尔被大凉军轻易击溃,而我们借机立威,只要打出的结果不太差,那就能完全压过祖战的威望。”
“到那时,我们在金城内部将领动点儿手脚,拉拢些人都将事半功倍!”
李褚笑道:“那是自然,只要能把金城的手下拉拢过一半人来,再配合上主公出兵突袭,祖战将再无翻盘之望,不过接下来要怎么对付大
凉军就是关键了呀。”
“而且我们的计划会不会进行得太过顺利了,我与祖战也算打过一段时间的交道,此人心计深沉,不像是会拱手成全我们的那种人呀。”
“你说,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苏辉得意地笑道:“形势逼人,他除非不再需要我军相助,否则他有得选择吗?”
“至于其中是否有诈,我觉得不必太过担心,别忘了,你手下的军队,不仅有我军兵马,还有他祖战的子弟兵呢?难道他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子弟兵去送死?”
李褚也觉得苏辉的话有道理,不再多言,一起离开。
而此时的祖战同已经遣散众将,脸色阴沉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项阳现在要积极准备与祖战军的大战了。
虽然祖战的大军也蒙受了一定的损失,但是得到了强力的外援之后,他们的总兵力几乎是己方十倍。
不管项阳对于己方大军有多强的信心,也不可能忽视这么强大的兵力差距。
若非他们曾多次在最恶劣的条件下与兵力远胜过他们的岳虎军周旋,而且他们的骑兵可以凭借速度来去如风,只怕项阳也不能这么疯狂地用兵。
好在项阳手下的将士依然乐观,只要跟随着项阳,什么样的敌人他们也无所畏惧。
就在这时,项阳再次接到了傅宏的使者,而且来人依然是魏南乡。
通过上次的接触,项阳还算是对魏南乡有一定的好感。
魏南乡虽然有些名士作风,而且听命于傅宏,但是说话还算坦率,有什么话都明着摆开,不会玩阴谋诡计。
而且现在项阳也知道魏南乡在凉州是有些实打实的威望名声,对这样的人物礼遇些总是不会有错的。
魏南乡同样开门见山,直接说明了傅宏派他再次前来的用意。
投靠,而且还是更有诚意的投靠。
“陛下恕罪,上次合作,傅宏将军的确有试探朝廷之意,不过,凉州脱离于朝廷日久,双方缺少信任感,这也不能全然责怪傅宏。”
“而这次,傅宏将军已经受到了教训,明白只有投靠朝廷才能自保,不至于被祖战赶尽杀绝,还请朝廷相信他这次的诚意。”
项阳微微一笑。
若是从厉害关系来说,他相信这次傅宏是真的想要得到大凉王朝的庇护。
傅宏军刚刚受到重创,而且祖战又得到了援军,双方实力已经完全失衡。
假如此时大凉军什么都不做,干脆地从凉州退兵,那用不了十天,祖战必定能攻破天水城,把傅宏的骨头都给拆了。
若说此时有谁最希望大凉军能击败祖战,非傅宏莫属。
然而,客观上决定了傅宏的立场,不代表主观上就不会犯蠢。
项阳道:“魏先生说得轻巧,上次若是朝廷轻易答应了傅宏,那岂不是白白被利用?”
“现在傅宏军遭受重伤,他才想起朝廷的力量,难道朝廷不该要一些诚意和保证吗?”
魏南乡有些尴尬,作为凉州名士,他对傅宏也有些不满,不过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该努力还是要努力。
“陛下所言极是,所以,傅宏将军邀请大军随时入驻天水城,而且任意挑选天水附近的所有军营,此次与祖战的大战,后勤供应全都交给我们负责。”
“若是陛下果然抓到了合适的战机,虽然我军受到重创,元气大伤,但必定会集中全部力量来援,不能让朝廷大军孤身冒险。”
“唔,这听起来倒有点儿意思。”
项阳很自如地改了下口。
上一次,傅宏军邀请大凉军一部进入天水城,那时他们的军力完整,战力强悍,上下更是弥漫着足够的自信。
但这一次不同了,傅宏真正地面临着灭亡的危机,现在他巴不得让自己跟某方强大诸侯联合在一起,至少要让其他虎视眈眈的诸侯“看到”他已经跟某个诸侯结盟了。
之前,傅宏是“希望”大凉军“配合”他们作战,而现在,傅宏则是“有求于”大凉军,两种情况的诚意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项阳还是要再压榨他一下。
“那么,我军希望得到天水郡的地理图,民籍造册,如此朝廷自然会将天水城视为自己的领土,谁敢进攻天水,就是在挑衅朝廷!”
项阳一边提出更多的条件,一边又作出了强有力的保证。
没想到魏南乡只是思考了一下,然后就直接代替傅宏答应了下来。
“此事我来之前傅宏将军已有交待,只要能达成盟约,我天水军一切都愿听从朝廷的调派,就算是大凉军要与金城军决战,我们也舍命陪君子!”
傅宏的态度还是挺坚决的。
要知道,大凉军还是八千人啊,哪怕加上傅友的残军,他们也处于绝对下风。
傅宏依然愿意全力押在他的身上。
祖战将后手藏到最后时刻,几乎一举将傅宏全灭,这带给傅宏太大的危机感了。
他现在若是还给自己留退路,迟早要死在祖战的手上。
正是因为祖战把他逼得一骨脑投靠到大凉朝廷的怀中。
他就是要赌唯一的生机,那就是大凉军能将祖战全面击败,让祖战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
项阳思索了一会儿,点头道:“既然傅宏有此决心,那就让天水骑兵做好出击的准备吧,若无意外,就在这两天,我们将与金城军决战!”
魏南乡大吃一惊:“这么快?”
易秋娴在一旁失笑道:“怎么?刚刚还说傅宏已经下定决心跟我们共进退,现在又要改主意了?”
魏南乡摇头道:“非也,傅宏将军的决心很大,只不过是老朽自己有所疑问,陛下,您真不做更充分的准备之后,再行决战吗?”
“老朽也多有听闻大凉铁骑之战力,但是兵力的弱势依然存在,只要有一次决战失利,朝廷只怕就难以挽回凉州局势了呀。”
项阳微笑道:“只要傅宏将军决心未变就好,其他的话,到了决战之时,先生自然明白。”
不论傅宏是否可信,项阳怎么都要留一手,不可能把所有的底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