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很多年前,叶靖灵只是一条蛇,一条最普通的蛇。既没有法力也没有修为,就只是六道轮回之中一只最卑贱的畜生。很多很多年前,有个捕蛇人,这个人将捉到的毒蛇当场打死,然后砍去它们的蛇头,用最尖锐的刀子刺进蛇的七寸,用最干脆、利落的方式剥掉蛇的蛇皮,而后挖走它们的蛇胆。
一个人如果遇到这种事会是怎样?挣扎?反抗?要求其他同类的保护?那么一条蛇遇到这种事是不是就是活该的呢?叶靖灵曾亲眼看过惨死在人类手中的同类,他们死的凄惨无比,甚至死无全尸。然而他也曾亲眼看到修炼了一万年终于修成正果的真龙。
然而人却对龙充满了尊敬跟惧怕。蛇修万年便是龙,凭什么龙就比蛇要令人敬畏、惧怕?何解?他不服,就在看过这样的差别之后,他决心修炼成真龙,脱离人间,上天入地做一条威风凛凛的龙,就算一生都呆在不周山他都认了,他要做一条叱咤九霄的龙而不是一条卑贱的蛇。
之后的很久,他才得到了修炼的法门,开始真真正正的修炼。
然而,修炼,并不是一件好玩的事,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修炼者,必先修心,心若淫邪必入魔道,入了魔道便会是万劫不复,从次失心失道,最终覆灭。所谓修心便是戒情,戒爱,戒欲,戒一切干戈之火,每每修之时,更需平心静气,磨砺心境,将情、爱、欲全部摒除方可持续。叶靖灵武功绝世,战无不胜,无论修为还是造化,他都比一般的妖来的精深,这全靠绝情断欲。
一万年前至今,世事变迁,沧海桑田,他的念头仍在,可他却能感觉到,自己成龙的愿望似乎越来越难以实现了;他眉宇间显出抑郁之色,仿佛有着许多不平心事,眼神悲苦难当的望着根本不知他存在的姬无霜。
九尾狐道:“既然现在心疼,昨晚干嘛还要赶人走?自作自受。”
生怕叶靖灵一个怒火攻心伤及九尾狐,巴蛇赶紧在九尾狐耳边悄声提醒:“你少说两句行不行?”“为什么?”九尾狐不服气。“你们男人一句话就可以让女人死去活来,我不过就是说一句,难道也不行?”她誓死站在女人的立场说话。而女人永远不理解男人的抛弃的行为。“行行行,我的姑奶奶,你就别再添乱了,你这些话跟我说说就行,可别惹再他了,他现在心情不好,要是迁怒到你怎么办?”巴蛇言下满是的关心之意。“你以为我会怕?”九尾狐仍是不服。“明明是他拖泥带水,欲断难断现在还要来怪我?”“你不怕,我怕。”巴蛇叹了口气,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其实你我都知道,只要他自己愿意,直接解封自己的灵力,就可以直接飞升成龙了不是吗?现在难道真要放弃一切?只为了一个女人?那可是万年前的修行。”“一万年又怎样?如果相爱却不能在一起岂不是生不如死?”
“情爱是修炼者的大忌,你难道忘了?”
“我没忘,但是我这么多年你跟我看过不少相爱却不能相守的惨剧,你不觉得这很不公平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若是我,我一定不能接受。如果要我为一个女人放弃千年修为,除非我对这个至死不渝。”“呵。如果我要是爱上一个男人,我宁愿放弃一起,向你们这样,我宁愿去死。”“算我求你,别在说了行吗?我们两个加起来才两千多年的修为,怎么斗得过修为一万多年的万古蛇妖?如果他真的动怒了,我们两个没准被打回原形。”“你——”本来还有上万句的精彩言论可以用来冷嘲热讽叶靖灵,
但一下子灭生声。只因为巴蛇说的太对了,他们两个人的修为加起来才两千,而他一个人就一万了,两千对一万怎么说都是败啊。“哼。不说就不说,反正难受痛苦的不是我。”巴蛇望了望叶靖灵,他不说话,一双眼睛只盯着地上边哭便吃包子的可怜女人,明明不舍得人家吃苦挨饿,为什么还要苦苦折磨自己跟她呢?变出食物的法力虽不算高超也不需要耗费功力,但若他对她真的没情又何必浪费这时间呢?他叹了口气道:“九尾狐,不如你去给哪丫头指指路,看她这样子一辈子都找不到走出这林子的路了。”九尾狐连看一眼都懒得看:“为什么要我去?”
“你不是一直站在她那边吗?”
“我才不要,她迷路死在这里管我什么事?”她忽然跟巴蛇相互扬眉交换了一下眼神,巴蛇思了片刻立即心领神会,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对了,她死在这里管咱们什么是啊咱们何必多管闲事。哦!”他故意说给叶靖灵听。叶靖灵用余光扫了一眼看戏的两人:“你们两个说够了?”
“你终于肯说话了。”巴蛇笑了笑:“别看我,那个女人本来就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我们是妖又不是人,可没有多余的感情拿来挥霍。”有些事还是要他自己解决,别人毫无办法,要是不让他亲自面对,恐怕这件事没完没来了。叶靖灵又看了看九尾狐,九尾狐冷哼了一声也不理他。
他只好回过头看了看姬无霜,既然说过再也不见她,为什么又要跟着来?他难道就真的非她不可了吗?思索间,右臂一挥,凌乱无比的树丛竟然有序的往两边分,最终分出了一条路出来。这条路一直可以走出这个林子,直接走到最近的市集。然后他又变出了一个蓝色的包袱,里面鼓鼓的全是食物跟水,如果不是妖怪变出来的钱只能妖怪自己用,他也许还会变点钱出来塞进包袱里,但是现在不用了,他双手一用力,将这个包袱扔出去,仍在无人经过的路边,只要她沿着路走过去就一定可以看见。
然而这一切,姬无霜并没有发现,她不知道叶靖灵就在不远处的树上,也不知道他为自己做的,她只知道他是全天下最可恶,最邪恶,最无耻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