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蛇族中间的,是那个一直躲在背后的男人--寒空。
我们站在原地没动,寒空像是想到我们不会动一样,在蛇族距离我们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迅速的散开,将我们层层包围。
许许惊吓的握着我冰凉的手,同样她的手也是一样的冰凉。
正视着蛇群中间的寒空,这次的他,比上次在冥界见他时更英俊些,不同那日的是,脸上没了恨意,是大快朵颐的笑。
他或许在想,他已经赢了。
算是两军对峙吧,没人开口,唯一的声音,是蛇族发出的蛇语。
那一句一句的杀,说的没有感情。
“收手吧,你赢了。”开口,说着违心的话。寒空听到后,笑的无比欢快,“怎么?我的蛇君,你这么快就认输了?”
强压着心中的怒气,紧握着拳头,点头说道,“是,我不玩了,你不就是想让我回蛇族吗?我回去……”
“回去?”寒空扭头哼道,“如今你是想回去了,可我不想让你回去了。”
“你……”
“住口!”
寒空突然一声怒喝,一抹绿色迅速的朝我飞来,手中突然一空,眼前闪过两抹身影后,听到了许许的尖叫。
画面定格后,我看到许许倒在了满地的蛇身上,喉间留着两个血孔,一张一合的嘴里,说着蛇族通用的蛇语。
平日里,那张整天带着笑意的脸瞬间的变紫,蹲下身子,听无月在那里问她感觉怎么样。
“君默,这次有许许帮你挡,那下次是不是就换成那位好管闲事的无月了?”寒空的话,带着很强的嘲讽。
无视寒空的话,右手放入口中咬破,弯腰放入许许口中,看着许许默默的闭上双眼,或许我的血,还能救她一命。
一条白色的蛇出现在地上,原先呆在周围的蛇族突然爬离了原地,为我们留出一块空地。
看着这条白色的蛇,突然想起了第一次和许许认识的场景。
那天,她咬了我一口。
无月撕下袖口一块布,口念咒语,使得地上的白蛇突然缩小,变为巴掌那么大。用布将她裹好后,无月将许许放在了胸口。
寒空尧有兴趣的等着我们出丑,一系列的动作做完,无月却不曾开口说一句话。
“寒空,你输了。”无月话落,闭目不再说话。
苦笑一声,谁输谁赢,现在说这个,是否真的还有意义……
“死到临头还嘴硬!我不管你是不是天界的人,今天我寒空,一定会让你死于蛇腹!”
寒空话落,扬起手指挥蛇族,同无月一起闭上双眼,我和他都知道,这些蛇族,根本不会伤到我们。
我是蛇君,他是天神,不管怎么沦落,依旧摆脱不了的身份。
“嘶……”
蛇语!猛的睁开眼,看到的是寒空僵硬的笑,环顾四周,除了地上的蛇族外,并没有多余的同类。
受了咒语的蛇族已经攀爬到了脚下,却再也不动,再看无月,身上散出白光的他,没有任何蛇族敢靠近。
“不可能,不可能的!”寒空突然发出喊叫,蛇族随着他的喊叫,开始乱成一团。
乱了心智了吗?
“我说了,你输了。”无月重复一句,身子突然飘了起来。跟着他一起,我也飘了起来,停在了空中,看着脚下的一切。
“不可能,我说了!绝对不可能!”
“默儿……”
熟悉的声音轻声的呼唤,是他!白熙。
再次环顾四周,依旧没有看到他的踪迹。
“王,让我杀了她,杀了她之后,王位就是你的了……王,求求你,让我杀了她……”
寒空跪地朝着天空喊叫,重复的叫着“王……”
声音戛然而止,寒空的胸膛,多了件东西,是那把我随身携带的匕首。
下意识的去摸身上的匕首,却没有任何收获,被他拿走了么?呵,什么时候的事?
“王……”
寒空最后叫出一声“王”后,倒地不起,簇拥的蛇族将他的身子掩盖,看的突然有些难受。
“你还不出来?”无月话落,一抹白影出现在空中,脸上,是痛苦的表情。
“为什么非要我杀了他?”
白熙开口,惹得无月轻声一笑,“难道,他不该死?”
“你!”
“怎么?”无月静看着同样浮在空中的白熙,“他如此费尽心机的加害默儿,难道还不该死?”
白熙甩袖说道,“虽说是这样,但他也是事出有因!”
“为了让你稳坐王位?”
白熙语塞,无月接着调侃道,“难道不是那样?”
“是又怎么样!”
无月大笑道,“恼羞成怒了?”
“无月,够了。”
打断他们的争执,从空中落下。
抬头看空中的两人,皆带着吃惊的表情。
是,够了。
挥袖,屏气挥退所有的蛇族。寒空死了,诅咒解开了,他们恢复了意识,我也恢复了所有。
空中的两人落下,皆未开口。
“我想回妖界。”
这句话,算是说给白熙听,也算是说给自己。
回到妖界,了结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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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妖界,没有走无月的传送门,也不是从水里钻出来。是跟着白熙,走的妖界大道。
洛城的城门上,镶着蛇族标志的洛城大门显得无比的阔气,站在城墙上,看着熟悉的城墙,这一砖一瓦,皆是我君默曾经拥有的。
“白熙,若我现在问你要这蛇君的王座,你可会相让与我?”
“会。”
“真的?”侧头去看白熙,眼观前方的白熙转过头说道,“可还记得你我的约定?”
心突然一沉,点头道,“不记得了。”
“君上,不管你承认与否,只要你归来,依旧是蛇族的君上。”
白熙的话,说的平稳,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威严。
重新打量眼前的这个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任我胡闹的白熙了。
那年,那天,洛城宫殿,这个男人答应了我荒唐无比的要求。
而今,我又不想去承认了。
“君上,回来,可好?”
“我想去看下老爹。”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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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城宫殿旁的一处别院里,一头白发的白邑正在翻弄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站在院门口,远观着这位照顾了我几百年的老人。
他的失踪是我安排的,回到蛇族也是我安排的,几百年前,我已经安排好了自己以后的路,安排了自己的生死。忘了安排的,是无月的出现。
他的出现,打乱了我的棋盘,使我变为棋盘的一颗棋子。一盘输掉的棋,没有谁赢。
“走吧……”
转身朝宫殿走去,白熙安静的跟在我的身后。
无月没有跟着我回蛇族,他说,如果我愿意,就回家。
然后又说,求我帮他做一件事。
我想,或许那句“如果愿意,就回家”,是建立在求我帮他做一件事的基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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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城大殿中,站在大殿里,静看着高处那个王座。两边高昂的蛇头吐着鲜红的芯子,突然很厌恶这个位子,不想去回想以前我是怎样在这上面度过几千年。
“许许参见君上……”
许许略显成熟的声音在大殿外响起,摆手回应,将这个孩子迎入殿内。
许许入殿后,跪在了大殿中央,“罪臣许许前来负荆请罪!”
脸上好不容易挤出的笑,僵硬在那里,笑着摆手,伸手去扶眼前垂首相跪的孩子。
这个孩子,陪着我笑,陪着我哭,叽叽喳喳的伴在我的身旁。
伴君如伴虎,许许,如果你没有被我安排在这场闹剧里,是否依旧是终日没有烦恼的许许……
“免一切罪罚,赐万乐宫一座,赐名万乐。”
“万乐谢君上恩典。”
许许倒退着退出了大殿,我转身没去看她离去的表情,看到了或许会更心疼。
“你还是你,默儿。”
白熙的话,算是戳中了心中的柔软,却又不想去承认,冷着脸说道,“白熙,你与本王有约在先,现在本王来履行承诺,你可愿做本王的君后。”
“微臣愿意。”
“明日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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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城好久没有张灯结彩了,上一次大庆,好像是我初登王位。
过去多久了?几千年?
洛城的蛇族津津乐道着蛇君的喜事,被曲解的说成一段佳话。
真相,往往都是被修改过的。
就像是今天的这场大婚一样。
我坐在大殿上,身穿红袍,大殿里是我的臣民,脸上带着昧心假笑的他们,心中不知会怎么说我这个昏君。
“君后到……”
白熙同样身穿红袍的进殿,身后跟着随从,走下王位,走到殿中去迎我君默的君后。
白熙的脸上,带着微笑,我看不出他笑的真假,平静的微笑,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
牵着他手中的那段红绸,带着他走到洛城王城的城墙上,昭告整个蛇族,他白熙,从今天开始,便是蛇族的君后。
城民们说,君上和君后是多么的相爱,君上是怎么考验的君后,君后在君上不在的时候,是怎么的勤政爱民,君上和君后是怎样的青梅竹马……
没人说,君上和君后有过什么约定,中间有过什么插曲,他们知道,说这个,会招来杀身之祸。
礼毕之后,已经到了晚上,醉醺醺的我们在侍卫的搀扶下到了寝宫。
步伐紊乱的我们躺在床上的时候,默契的分开。
我知道,我们都没醉。
“默儿,你可曾真爱过我?”
身旁人开口,虽是满嘴的酒气,语调却丝毫不是戏谑。
闭嘴不言,我爱过。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已经爱了,当我知道的时候,爱你,已经是曾经了。
血腥味飘来,身旁的人嗤笑一声,“君上,你等的人,来了。”
“寒空,出来吧。”
一身黑衣的寒空从屋顶飘落下来,脸上带着平静的表情。
“君默,你赢了。”
“寒空,刚开始的时候,我就说过,你会输的很惨。”
“哈哈哈哈……”寒空的笑,引得我一阵反感,寒空见我面露不悦,道,“我认输了,结束吧。”
“好。”
笑着看着寒空,而寒空看的是床上那个满脸酒红的白熙。
“君默,你输掉的东西,不比我的轻。”
寒空消失在屋子里,屋中空飘着他最后留下的这句话。
寒空,你输掉的是你的家族,我输掉什么会比你这个重?
“君上,微臣告退。”
“慢着!”
“是……”
“白熙,你说我输了什么?”
“微臣不知。”
“下去吧……”
“是……”
白熙推门而出,猛松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冰冷的地面抵不过身体的冰凉,我可以在他们面前忍住,对自己却还是下不了狠心。
我确实输了。输给了寒空,输了白熙,输了巢崖,输了许许,输了自己。
今夜之后,洛城君上又会变回白熙,从此以后,六界之内不再会有君默这条白蛇,也没人会用心的再叫那句“默儿……”
手掌摊开,手掌空生出那副早已写好的遗诏。
从地上站起,推门而出,游走在洛城宫殿里,感受夜的微凉。
整个宫殿因为蛇君的大婚而欢庆,守卫都被我迁去饮酒,除了偶尔巡逻的侍卫,宫殿里,没有一个守卫。
在大殿门口驻足,抬头,看见那轮圆圆的月亮,中间似有人影在舞动的圆月此时看来,圆而有缺陷。
以前在村里,老爹跟我将月亮里面住着谁谁谁,在无月的家时,无月也会说,月亮里面的谁谁在那里寂寞,今夜,当我在这里凝望它时,总会想起无月那句“她在等着谁。”
“谁在那里!”
侍卫的喊叫惊的我回过了神,隐身闪入大殿,没入一片烛光中。
侍卫推门而入,在我面前四下观看,却未寻见刚刚在大殿门口驻足之人。嘟囔几声后,关上了殿门,去别处巡逻。
收了隐身咒,显出身形。大殿里的红烛流着红泪,排成一个大红囍。想打乱这些红囍,又怕被某些人懂了心思,想了想,只是蹲在了红烛旁。
光滑的地面映着烛光,反折出模糊的面孔,伸手附上那张熟悉的脸,这张脸,终于不会变了。
整日不固定的面庞,似乎已经让我忘了自己的容貌。
“是不是该走了?”
空无一人的大殿,半响没人回答,也是,自己问自己,能有谁回答?
真的,该走了么?
从袖中掏出那把匕首,上面的绣穗有些乱了,对啊,忘了跟花锦告别了。
她现在应该也不错,有白熙照顾她,也没什么需要我担心的了。
是啊,白熙总会安排好一切,不让任何事烦心到我。
庸人自扰,庸人自扰,说的应该就是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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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刺入心的时候,我真的没觉得疼。
当身子从蹲在地上变成躺在地上感触到地面的温度的时,我在想,是不是蛇族的体温,真的有那么低。
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流失、散去。也有什么东西,在身体中凝结,扩散冰凉。
拥有灵力的蛇族,当死去时,灵力会全部散去,同身子一起消失在六界之内,最后留下的,会是一个蛇珠。
我见过上任蛇君,也就是母上大人的蛇珠,她的蛇珠,是红色的。
长老说,母上大人有心事未解,灵力未散完。
我想,我的蛇珠,会不会和母上大人的一样?
亦或是,我有什么没有完成的事?
“呵……咳咳……”
身体的抽搐已经不在我的控制范围内,这次,好像真的该走了……
“默儿,你这样,究竟是为了什么……”意识朦胧间,我听到了这句话。
我想,我听出了他是谁,只是我不想承认而已。
当我身体触碰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时,突然又想起那天那个有着温暖笑的人问我,“我要怎么才能暖热你……”
“好好对她。”
“我知道。你,忘了吧。”
“我知道。”
听着他们对话,身体突然莫名的狠是一抽,怀抱我的他收紧了手,我知道,他知道我醒着。
在他面前,我总是掩盖不了任何事。
包括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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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院子里,朝对着眼前的气呼呼的朱凡,温和的笑着。
醒来后,我已经在了这里--朱雀台。
我又一次的被眼前这个像孩子一样的他救了,这一次,不光是他,还有朱淼。
我庆幸当时那颗冰锥没有完全化解,听朱凡说,是冰锥护住了我的心,才没让匕首刺穿。
左手握右手,我能清楚的感受到身体里的温热,是那种像人类的温热。
再次活过来,我不知道是不是该偷喜,我只知道,关于妖界蛇族,我君默终于完全的消失了。
贪恋的合着双手,怕这些温热突然会从身上消失,将我丢弃。
“凡儿,不要那样对你姑姑……”朱淼宠溺的话语从身后传来,从凳子上转身,看到了同朱淼一起出来的无月。
朝他笑笑,无月他,好像老了许多。
无月手中突然多了一件披风,走到我身前,覆在了我的肩上,“身体还没完全好,怎么不多穿件衣服。”
握住那双停在我肩膀的手,笑道,“在本来就热的朱雀台穿那么多衣服,再受着凡儿那火热的眼神,我怕中暑。”
“你……”朱凡着急着想辩解,我怎么会给他机会,“你看你看,凡儿都急了……”
“爹爹……”朱凡无奈,只好哭丧着脸求救朱淼。
朱淼满脸的宠笑,“凡儿,不要对姑姑无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