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残阳渐渐在云层下隐了去,只余下些许光束流下来,却是尚未抵达地面便被那凛冽的寒风吹散在半空之中。铅云低垂,与那自天宇之上散落的白色身影相互映衬着,倒是那般美的鲜明。
怜景低下头,竟是下雪了啊。她微微移了移近乎麻痹的膝盖,原本曾有过冻伤的膝盖,此刻亦开始隐隐作痛。她仰起头瞧着渐渐暗下去的天幕,这般看来,自己怕是难逃大雪的“洗礼”了。
世人皆云瑞雪兆丰年,可缘何每每到了自己身上便只是徒增前路的坎坷与荆棘。她试着微微跪直了身子,罢了,这便是命,怎有不服之理?低下头,瞧着雪花在眼前一点点堆积起来,竟如同心底的悲戚一般。
一辆天青色的马车在宫门口停了下来,帘子被掀了开,尉迟陵越自上面走下来。拉了拉银丝绣边的雪狐大氅,快步向宫内走去。
可一进宫门他便愣在了原地。只见那个瘦弱的身影跪在漫天的飞雪当中,瑟瑟寒风将满地的雪霰子刮起来,打在脸上生生地疼。然,却不曾见她有一丝的颤抖。那苍白的脸色和微青的双唇,还有那在风中微微抖动着的单薄的衣裳,无一不昭示着她应有的感受。他望向那双眼睛,无一丝的浑浊之色,仍旧是那般清澈透明,绽放着世间万物皆无可比拟的炫目光芒。便是在那一刹那,他的心陡然间狠狠地紧了一下。当下不再迟疑,只快步走上前去,解下身上的大氅披到怜景身上。
怜景一惊,微微仰起头瞧着他。然后淡淡开口道:“谢将军好意,不过将军无需为怜景忧心,若是叫人瞧见了,牵累将军违逆了太后的意思就不好了。”边说边伸手欲脱下大氅,尉迟陵越忙按住她抓住大氅的手,冰凉的触感自掌心传入心底,顿时掀起巨大的波澜。尉迟陵越皱眉,她的手太冷了,冷得太过不真实,仿佛下一秒便会消失。思及此,便是那般自然的反应,他只有些惊慌地为她将大氅的银色绦子系好,方才开口道:“娘娘无需多做担忧,臣自有分寸。”语罢,便大步走进储思阁。
“微臣给太后请安!”洪亮的声音回荡在大殿里。
太后转过头朗声道:“自家人不必多礼!”语罢走上前扶起尉迟陵越,“今儿个怎有空到宫里来了?”太后瞧着他随意道,“若是来求情的,那就不必开口了!”
闻言,尉迟陵越惊讶地抬起头望向太后。太后一见他这神态,心下顿时万分了然,只气道:“也不知道这景妃给你们吃了什么药了,竟都巴巴儿的来为她求情!你倒是给哀家说说,她究竟有什么值得你们如此袒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