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弄月姐姐,这话说的可就不对味了,怎么好心之举,到姐姐嘴里,竟成了邀功的戏码了!不跟你闲扯这些个无聊的事了,我得进去送食盒了!”语罢,不顾弄月此刻挑衅的目光,便直直朝屋内走去。
方挑了帘子进去,便瞧见那人只着一件绸衣愣愣地坐在窗边,任凭外面的风吹着。当下惊叫着快步迎过去,将手里的食盒放下,只连声道:“哎呦,我的主子哎,这么吹着怎么成,若是受了风,回头可教奴才们怎么是好啊!”
那人转过头,瞧着一脸忧色的安顺,良久方才笑着开口道:“不打紧,不过是想好生瞧瞧着园子里的景儿,毕竟太久没回来,亦是分毫没了记忆的事情了。”
她低下头,目光落在案上那杆紫毫上,珐琅笔杆,尾端包金,嵌以金丝盘龙图样,明眼人皆知是御用之物。继而知恩典,知位份。自那日以后,遵了皇帝的旨意,迁回这断鸿楼中居住,道是迁回,可终究是被自己忘了个干净的地方了。总觉着有种莫名的熟悉,却也夹杂着复杂的陌生疏离。但无论如何,她亦知,遵从圣意回到这里的那一刻,便昭示着她将重拾过去的身份,做回季怜景。在意识到这事的那一刹那,她的心竟是欢喜着的。她低下头,终还是收不回自己的心,倘若当日是如此,那么今时必不会有所不同。
“主子,这是奴才刚从小厨房取回来的,您尝尝,可是原来的味儿!”安顺将食盒打开,取出盒子里的点心放在怜景面前。
怜景笑着伸出手,指尖方才碰到点心,便听闻楼外通传声响起:“皇上驾到——”
声音一落,但见魏九功将帘子高高打起,皇帝大步走进来。尚不待怜景福身行礼,便上前将她扶起,只含着几分责怪地朝着魏九功道:“朕不是说了不必通传么!”
魏九功闻言忙连声道恕罪。
皇帝不再理他,只携着怜景大步朝暖阁里间儿走去。进了门在榻上坐定,方才瞧着怜景开口道:“可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
怜景低了低头:“谢皇上挂心,没有。”
皇帝笑道:“对对对,想来是朕糊涂了,这地方本就是你的,如今不过是回家来而已,这些个向来对你贴心的奴才宫婢定是千方百计地恭顺着呢吧!”
怜景笑了笑,开口应道:“皇上这话倒是带了几分嘲讽奴婢的意思了!”
皇帝不悦地板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着他的眼睛,继而厉声道:“说了不许自称奴婢,你既已决定寻回从前的身份,定然没道理再继续自称奴婢的!”
怜景挣脱他的手:“是,臣妾知错了。”
皇帝满意地笑了笑,复又开口道:“好生收拾一下,明儿随朕陪太后游园。”
怜景闻言一惊,猛然抬起头望向皇帝,但见皇帝一脸平和自若地瞧着她,半晌,才用力握了握怜景的手,低声道:“朕在,没什么好怕的!”这话说的极轻,仿佛是一阵微风拂过耳畔,顷刻平复了她心中的波涛。便如澄澈的河水,明镜一般沉寂着,暖暖地流淌。
“朕答应你,定会护你周全。决然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只是,你要等,要有耐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