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甸的‘凉季’,对于中国大部分地区来说还是‘热季’,在平均气温在18度以上的季节,不光是中国民众,世界上绝大多数地区的人类都会感觉到热力。
昆明的气温开始下降,在交通线的各个后勤站上,劳工们挥汗如雨,将粮食以及各种物资从卡车或者牲口拉动的车辆上卸下,送到库管人员面前。经过库管人员的点验后送入库房。
在中国境内的滇缅公路各个后勤站,以及同样千里之遥的缅甸境内的后勤点上,物资就这么逐渐积累,向在缅甸作战的40万部队提供后勤供应。
如果某个站点的物资被挪用甚至盗取的话,相关人员的下场非常简单,主谋掉脑袋,从犯进监狱。能做到如此地步并非是民国政府有着如何不得了的监控手段,在这个时代,既没有摄像头,更没有能够覆盖整个战区的无线通讯WIFI。但是所有调度都有规则,如果前去拉货的卡车与畜力车无法装运走规定的物资,前线的物资供应就会不足。而前线的军需人员着实不知道如何在军法的严厉监控下,让部队接受官兵挨饿的现状。
这就是民国国防军的现状,既然是国家的军队,军队政委也不可能对于物资减少视若无睹。而且军队政委们根本不用找出造成这样局面的人是谁,他们只需要根据事实向上头递交报告就可以了。上头的报告自然有专人负责,如果有人故意压下送到他们手里的报告,也有其他部门根据自己的途径获得报告。
塔读@ 整套制度并不针对任何人,但是整个战区的所有相关人员都被这个制度所覆盖。 西南局委员钟义府看完了最近的报告,近期有3人自尽,18人自首,被抓的有52人。比起之前,这个数字已经少了非常多。不过杀头买卖有人做,赔钱没人干。便是有数百人自杀或者被抓捕,依旧没办法完全杜绝有些事情。 不过这个过程就不是钟义府需要参与,钟义府只是向各级监管部门发布了命令,‘给与查出蛀虫的工作人员申请奖励’。奖励不仅有金钱上的,还有表彰,以及相应的个人履历记录。 虽然也有些人并不喜欢酷吏,但是对于国家来说,酷吏的存在非常重要,也非常有必要。 除此之外,西南局委员钟义府还得选拔战斗英雄到各地进行宣传。钟义府个人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手段,因为战斗英雄们本是质朴而且单纯的军人,这样的巡回宣传后,难免让这些质朴而且单纯的军人受到世俗的侵染。已经有些悲剧发生了。 不考虑对个人的保护,而是从国家这个层面来考虑,战斗英雄的全国巡回宣传是国家营运中的一环。即便付出战斗英雄为代价,也必须去做。 把自己该处理的工作干完,钟义府疲惫的靠在座椅上,陷入了内心的纠结。以前钟义府认为‘慈不掌兵’只是在战场上的高级指挥人员必须拥有的心态。到了现在,钟义府才明白并非如此。 为了胜利,不惜任何代价。这代价其实不是战斗中的敌我伤亡,而是指我方的损失。为了胜利,哪怕是毁掉许多自己人的人生,也在所不惜。当钟义府被迫做出这样选择的时候,他不禁回想起当年追随何锐的时光。 最初,钟义府的确很认同何锐,却也没有到非追随何锐不可的地步。当年钟义府是因为与自己关系不错的徐乘风、程若凡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追随何锐,因为担心兄弟们才与兄弟们共进退的原因而追随了何锐。 此时再回想国防,钟义府生出了深深的挫败感。他确信,自己的确没有能力如何锐那样,让所有人都得到应有的报偿。虽然钟义府自己竭尽全力,但是这一碗水是真的端不平。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沉溺于自怨自艾的心情没有持续多久,钟义府坐直了身体。他必须坚持下去,慈不掌兵指的就是必须接受自己人的损失。若是因为某几个人的命运遭到改变而放弃自己的职责,这样的人就没资格指挥几十万上百万人的军事行动。 从前线撤下来的部队正在修正,其中优秀的战斗人员则前往中国各地进行巡回演讲,向中国人民提供信心。 此时京城虽然从北平迁到了郑州,但是北平依旧聚集了中国数量最大的国力大学。如果把平津视为同一个经济圈,平津地区是聚集了中国北方数量最多大学的经济发达区,这里是宣传口的重要工作地区。 李大钊参加了一次战争英雄宣传会,在聆听战争英雄们讲述在战场上痛打英军的过程,李大钊也感觉热血沸腾,情难自己。 然而到了第二天,这位优秀的学者所考虑的则是另外的问题。在课堂上,李大钊在黑板上写了一个问题,‘中国到底是强还是弱?’ 大部分学生们看到这个问题,都露出了讶异的神色。从1923年到1925年10月,中国夺回了中东路,并且在与苏俄的重新划定边界的过程中,拿回了十几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获得了松花江的航道使用权,拿回了图们江出海口。之后又击败了曾经被视为强大无比的日本,然日本再不敢入侵中国。 现在中国以一国之力,挑战世界霸主英国,夺取了几乎整个缅甸地区。根据报纸上的最新消息,战俘营中关押了近20万各种英国军队。其中纯白人战俘数量有6万之多。 学生们接受了李教授目光的扫视后,也感觉到了困惑。有学生问道:“李教授,您对于强弱的定义是什么?” 李教授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这个问题,就是我想与同学们一起讨论的内容。中国到底是强国还是弱国?” 学生们都沉默下来。他们以往都是从教授或者讲师这里接受各种判断标准,并且用判断标准以及相应方法来理解世界。当他们面对到一个由自己来制定标准的课题,这是全新的领域,也是一个令他们感到困惑的新领域。 李教授也没有难为同学们,他提出了解决这个问题的思路,“中国是强还是弱,并非只有一套针对中国的定义,而是对所有国家都适用的标准。同学们,你们先提出一下你们对于强弱的判断标准。” 面对这样的提问,学生们纷纷举手要求发言,李教授随便点了一个,那名男生立刻说道:“攻取战胜,是为强国。” 教室内响起了轻微的叹息声,不少学生因为自己的看法被人先说出而感到遗憾。 李教授又叫起了一名女生。女生迟疑片刻,又挺起胸膛答道:“国家政治清明,人民生活富裕,是为强。” 李教授将两人的回答写在新安装的毛玻璃黑板上,这才回头继续点名。第三名回到的是一名男生,他说道:“率兽食人,是为弱国。” 终于有学生提出了弱的标准,让李教授颇为满意。而学生们也找到了新的方向,都轻松了不少。李教授要求大家提出‘强与弱’的标准,那么自己回答问题的时候就无需非得说出强的标准,说出弱也是一种回答。 很快,宽大的毛玻璃黑板左边写满了强的标准,右边写满了弱的标准。 李教授向着学生们问道:“有没有人要提出新的标准?” 学生们看着黑板上的文字,强的标准已经列出了很多,大概就是政治、军事、民生的正面看法。弱的一方也写了许多,大概是政治、军事、民生负面情况。两者相互对应,有一种很对称的平衡味道。若是再要强行添加,就是纠缠于细节,意义有限。 就在学生们都沉默不语,想听听李教授评述的时候,就听教室最后一排有人朗声说道:“有战略者为强,无战略者为弱。” 不少学生心中一凛,这话又在更高层面上讲述出强弱的分野,如果以这样的视角看黑板上写出的内容,竟然在所有看法之上。 叹息声中,众人都转过头看向最后一排,想看看到底是谁能说出这样的话。 李大钊微微叹息一声,向着最后一排的那人招招手,两人从前后门出去,到了走廊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