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娘知道,今日是绝对讨不了好的了,不知道绿珠为什么竟然在这里,不过她也知道,再辩解也是没用的了,石崇是不会相信她了,为今之计,只有服软了,于是她立刻跪了下来,哭道:“大人,不管我的事,我也是被蒙蔽的。”
石崇怒极,狠狠一脚将凤娘踹翻了几个跟头,道:“被人蒙蔽?我看你是存心找事,别以为我一直纵容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凤娘不敢分辨,倒在地上之后又立刻翻身跪好,只是一个劲哀哀的哭着,叫着:“大人饶命,贱妾知错了。”
绿珠像是被吓呆了一样,看石崇第二脚又要踹上去,才慌忙拉住石崇,急道:“大人,出了什么事了?姐姐犯了什么错?”
石崇怒道:“绿珠,你今天就别替这个贱人说好话了,你知道吗?她居然又来诬陷你,说你和潘安有私情,简直太可恶了,今天若是不好好教训她,她还真想飞上天去。”说完,又要去踹凤娘。
绿珠忙拉住他,劝道:“大人,算了,看在姐姐这么多年为金谷园劳心劳力的,就再给她一次机会吧,我想,姐姐一定也是被人给蒙骗了,我相信姐姐一定是为了大人考虑的。”
石崇气急败坏的道:“绿珠,凤娘这么害你,你还要帮她说话?”
梁绿珠垂下了头,道:“绿珠初来的时候,是姐姐帮忙安排好了一切,绿珠一直感恩戴德,所以绿珠恳求大人,看在绿珠的面子上,就饶了姐姐这次吧。”
石崇看看跪在地上啜泣的凤娘,再看看梁绿珠一脸急切的样子,再加上自己觉得愧疚,总是不相信绿珠,所以也就不忍再拂她的意,道:“好吧,既然绿珠求情,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还不赶快谢谢绿珠。”
凤娘泪眼汪汪的抬头,道:“多谢绿珠妹妹,是我不好,被人蒙蔽,冤枉了绿珠妹妹。”
绿珠忙上前扶起她,道:“姐姐说的哪里话,我们都是为大人好的。”话刚说完,她就怔愣了一下,她从凤娘的眼睛里,却是看到一抹强烈的妒恨。
心中一凛,绿珠知道,这个凤娘,不是清荷之辈,并不能凭她的求情就对她感激涕零,反而这更激起了她的愤恨,恐怕以后,她会更加不择手段的来对付自己。
不动声色的回到石崇的身边,绿珠暗自下定了决心,以后,绝不能够被动挨打了,她要学会主动出击。
石崇将绿珠揽在怀中,这才对凤娘道:“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回去好好做你的事,不要整天没事就听那些无知妇人嚼舌根,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如此是非不分呢?明日从上京又来一批货,这次,你不要搞砸了。”
凤娘连声应是,接着便告辞了,石崇看时间太晚了,索性也就不出去了,回头一看,绿珠还衣衫不整,胸口还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只觉得心跳又加快了,一把抱起绿珠,便往床边走去……
从那日之后,石崇对绿珠更加百般宠爱,绿珠将明君辞编成了舞,她人又美貌,又善舞,这明君辞又说的就是美人王昭君,因此绿珠舞来,就分外的妩媚动人,宛如天仙下凡。石崇每每看的心痒难耐,总觉得,只有自己一人欣赏,太过孤寂,于是他便宴请了自己的同僚好友,足有几十人,来到金谷园中饮酒作乐。
酒至酣处,石崇拍了拍手,场上立刻静了下来,石崇趁着朦胧的酒意,大声道:“今日请众位前来,除了饮酒作乐外,还想请大家欣赏一段歌舞,是由我的妾室梁绿珠自编自舞的,大家给评价评价怎么样?”
众人轰然叫好,石崇朝外一示意,早就守候在那里的苏蓉便先行抱起古琴,在角落里盘膝坐好,这次,她要亲自给绿珠伴奏。
铮铮的古琴声悠扬的响起,绿珠躲在偏厅后面朱唇轻启,随着乐声曼吟道:“我本汉家子,将适单于庭。”一阵叮铃声响起,绿珠身着一身粉色水袖窄腰大摆罗裙,自偏厅中袅袅娜娜的踏着舞步飞旋而上,右手轻抬,水袖遮掩了半张脸颊,眼眸中流露出凄楚的神色,宛然一个哀怨的女子,到得场中,她的双袖一甩,立刻,水袖如行云般飘然而起,两只长袖凌空飞旋,身体微倾斜,娇躯翩转,巨大的裙摆斜飞,如祥云浮动,又似朵朵桃花绽放,灵动优美。
绿珠舞动着那曼妙的身姿,边慢慢的吟唱着:“辞诀未及终,前驱已抗旌.仆御涕流离,辕马为悲鸣.哀郁伤五内,泣泪沾珠璎.”而绿珠,在苏蓉的琴声中,脚步飞旋,水袖翻飞,众人这才看到,原来绿珠的双踝上,各用红线系着几个小小的铃铛,随着绿珠的舞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行行日已远,乃造匈奴城.延我于穹庐,加我阏氏名。”绿珠的歌声渐渐急凑起来,而她的神情也时而哀怨,时而惆怅,时而扬臂虚抓,时而翘首以盼,不仅舞姿优美,楚楚动人的神情也让在座的宾客心为之悬。
“殊类非所安,虽贵非所荣.父子见陵辱,对之惭且惊.杀身良未易,默默以苟生.苟生亦何聊,积思常愤盈。”接下来这几句更加的急,跟着琴声,她收回双臂,脚尖点地,飞快的旋转起来,她越转越急,宾客的心也被她带动的越来越紧张,两只水袖更是上下翻飞,宛如在绿珠的身周开出了一朵朵绚丽的花,她的发丝随着转动也飞扬起来,发间的璎珞流苏在空中翻飞,黛眉细而上挑,眸映镜中水月,朱唇微扬,仿佛在期待着什么,所有人的心,都被她的舞给提了起来。
绿珠念完上面的几句,忽然停顿了下来,舞姿却没有戛然而止,而是缓缓的,逐渐的慢了下来,双手从长长的水袖中伸出,芊芊玉指自脸侧划过,眼眸低垂,似在沉思。
“愿假飞鸿翼,弃之以遐征.飞鸿不我顾,伫立以屏营.昔为匣中玉,今为粪上英.朝华不足欢,甘为秋草并.传语后世人,远嫁难为情。”这最后的一段,绿珠还是徐徐曼歌,身姿也停止了旋转,双臂舒展,腰肢扭转,旋身后踢,这一霎那间露出的玉腿,立刻引人无限遐思。绿珠双腕一翻,手又隐入水袖之后,她就在原地,踏着舞步,挥舞着水袖,脸上的神情变幻,将人带入了王昭君的世界里。
一曲舞毕,所有人都惊呆了,绿珠朝着四周盈盈拜了一圈,都没有一丝反应,石崇得意非常,哈哈大笑道:“各位,我这个姬妾这一舞如何?”
众人这才陆陆续续有了反应,立刻,赞叹声此起彼伏,甚至有人问石崇:“你从哪里,寻来如此仙女甘愿下凡间?”
石崇立刻笑得更加开怀,命绿珠来到他的身边,他将她搂在怀中,大笑道:“这是我自乡间,以十斛明珠纳来的妾室,后来才发觉,原来是捡到宝贝了。”
下面众宾客立刻议论纷纷,都说石崇真是好运气,石崇今日如此露脸,心中十分高兴,从此对绿珠更是加倍宠爱,再宴请宾客,必让绿珠出来歌舞侑酒,见者都忘失魂魄,而梁绿珠之名,也渐渐闻名天下,成为当时有名的美人。
绿珠成了金谷园中最受宠爱的妾室,甚至连凤娘,这段日子都备受冷落,所有人都看出,金谷园中的风向转了,于是都争相巴结绿珠,而绿珠却从来不收其他妾室送来的东西,相反,还不时的对其他小妾提点一二,偶而在石崇面前帮忙说几句,让石崇时常也去其他人的房中走动走动。石崇对绿珠的话言听计从,而绿珠在其他小妾心目中的地位,也大大提升。
在绿珠有意的示好下,那些小妾也逐渐投向了她、为了投好绿珠这个大红人,其他小妾开始在石崇面前讲凤娘的不是。石崇本来对凤娘就有些许的厌恶,再加上其他小妾时不时的讲上那么几句,石崇就彻底将凤娘冷淡了下来。凤娘不甘心失势,为了争取石崇的回心转意,她私自背着石崇去谈一批玉石的生意。这件事,恰恰又被绿珠知道了,绿珠就利用芳菲,探知了玉石买卖幕后的真相,然后让老夫人暗中使绊子,让凤娘的这笔生意彻底失败了。石崇得知凤娘居然背着自己搞玉石生意,勃然大怒,就将凤娘打发到下人的房里管事。明着说是管事,其实,还不如一个上等的丫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