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石崇正要出门办事,却被清荷派来的人拦了下来,石崇不悦,问道:“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能等我回来再说吗?”
清荷跪下哀声道:“妾身之所以拦下大人,完全是不想大人受小人蒙蔽啊。”
石崇更加不高兴了,拂了拂衣袖,道:“有话快说。”上次绿珠的事情,石崇表面上没有责怪什么,可心里对这个女人极为不喜,若不是她,他也不会差点失去绿珠这样的一个绝色美人。
清荷望了石崇的侧脸,见他眉头紧锁,也明白这次是以性命相搏,若是成功了,便能成为他心中最为信赖的人,若是不成功,她恐怕就万劫不复。
于是,她唤来了吕燕,将吕燕那日所见一一说给石崇听。当石崇听到,在他前脚刚踏出房门,潘安就跟着来的时候,原本不信的脸庞有了一丝松动。
他沉声喝道:“你说的可是事实?”
“是事实。潘公子和绿珠如夫人的事情,也不是奴婢一个人知晓,其他人也是知晓的。他们二人眉来眼去的,也不是一日两日的。”吕燕的话,让石崇十分恼怒。
他怒视着周围的奴婢,那些人一见到石崇的眼眸扫了过来,就急忙低下头。这下子,石崇有几分肯定了,绿珠和潘安肯定有私情,不然这些人不会如此害怕。再想起上次白君的事情,石崇更不是滋味了,心里也越发认为自己不该宽恕绿珠,若不是他大度,她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着他。
咬紧钢牙,石崇道:“你可知他们二人在何处私会?”
清荷点点头,然后带着石崇往僻静的翠微苑走去。走到翠微苑的一个厢房前,石崇侧耳倾听,果然听到绿珠笑道:“还是潘公子对人贴心。”
“我再怎么贴心,也不如你善解人意。若不是有你在,我也想不到这层。”潘安也笑着回答,“绿珠,你可问过石大人什么时候回来?”
石崇一听,心头怒火熊熊燃烧着,一脚踹开房门,怒声喝道:“潘安,你可真的对得起我?”
绿珠和潘安正站在案前,一听到门外异响,急忙转过身看着石崇,石崇怒气腾腾,望着他们两个大声质问。
“怎么了?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一个不该出现的声音,在石崇的侧边响了起来。石崇回头,见屏风前,如意老夫人正端坐那里。
这下子,石崇有点糊涂了,刚刚屋里不是只有两个人在说话?怎么又跑出来如意老夫人和那个叫红莲的丫鬟?
清荷一见到老夫人,心中就如浇了一桶冷水,她明明找人监视这里,没有外人来过,这老夫人什么时候在的?
“奶娘,你怎么在这里?”石崇诧异,出声询问。
奶娘拿起桌上的茶盏,掀开茶盖,吹了几口气,然后慢条斯理道:“还不是绿珠那个丫头,说什么崇绮楼建成了,要给我这个老太婆安排一个住处。为了方便我住进去,潘公子跟绿珠就在那边研究着崇绮楼的画图,商量着怎么布置我的房间。老人家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也幸亏绿珠有心,事事想着我。”
石崇这才明白,原来是为了老太婆的事情。
这时,绿珠上前道:“大人,不知道刚才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石崇一听,立即躲避绿珠的眼神,道:“还不是清荷说,你和潘安私会,我一时气疯了头,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
剩下的话,也不用说了。在场的人都明白石崇的意思。
潘安跨步上前,道:“石大人,我一直将你引为知己,想不到,潘某在你心中,居然是那种***子的小人。若是大人不信潘某的清白,大人可以将潘某送到府衙查办就是了。切莫辱没了绿珠姑娘。”他是有非分之想,理当受到惩罚,可是,若因此连累了绿珠,则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像绿珠这样冰清玉洁的女子,就该让人细心呵护,小心爱护的。
这时,梁绿珠跪在如意老夫人面前,哭诉道:“老夫人,绿珠早说过了,以绿珠卑微的身份,是不配服侍大人的。现在,大人居然以为妾身和潘公子有私情,这话要是传了出去,莫说一个绿珠,就是十个绿珠,也担不起这样的罪名。”
石崇本来就很懊恼自己的鲁莽,而如今听到梁绿珠的哭声,他心中不舍,急忙哄道:“不是我不信你,实在是这个清荷太可恨了,一次又一次在我面前说你的坏话。”
“若是大人信绿珠,清荷说的再多也是枉然。说到底,大人始终认为绿珠是水性杨花的女子,这话要是传了出去,绿珠日后怎么在金谷园立足?又怎么面对金谷园的其他姐妹?”梁绿珠伏在地上,道:“绿珠不求别的,只求在老夫人跟前,继续服侍老夫人,请大人成全。”
“绿珠。”石崇急了,解释道:“我不是不信你,是受人蒙蔽。我答应你,以后,我不会再听别人的谗言,若是,你不信我,石崇就天打五雷……”
还没有说完,绿珠就掩住他的嘴,啜泣道:“说什么了,这么晦气的话,你也说的出口。”
石崇拉下她的手,笑道:“只要绿珠信我,我石崇还有什么不可以做到。”
一旁的潘安看了此景,黯然失神。
而石崇安抚好了绿珠,就转身对付清荷,清荷急忙扑通跪到地上求情道:“大人,妾身也是被吕燕蒙蔽,请大人明鉴。”
而吕燕闻言,也急忙开口澄清。盛怒中的石崇哪里听得到解释,当下唤人将清荷和吕燕拉了下去,用木杖狠狠打了几十大板。
当清荷和吕燕被打的剩下了半条性命,扔在绿珠的脚边,绿珠立即转过脸,不忍心去看。
鲜血顺着清荷的腿伤,往地下流去,梁绿珠站在一边,也能闻到空气中那股血腥味,猛然记起那日的情景。
若是那日,老夫人没有来救,自己的下场只会比清荷惨。望着地上蠕动的清荷,还有她小声的求救。梁绿珠的眼角划过一滴珠泪,金谷园中女人,为了生存,可以说是不择手段的,凤娘是,清荷是,她梁绿珠也是。
她的心中涌起了无限的悲哀,若不是老夫人安插的眼线知道了消息,她今日和潘安就会掉入了清荷精心设计的陷阱里。清荷利用她和潘安的互相爱慕,在石崇不在府中的时候,将潘安骗来。若是自己和潘安没有控制好彼此的感情,没有事先知晓这个陷阱,只怕此刻,躺在地上的就是梁绿珠自己了。
悄悄握紧袖子的拳头,梁绿珠问道:“你为什么一直陷害我?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清荷自知自己的性命危在旦夕,她小声的道:“第一次陷害你,是因为凤娘看你不顺眼,怕你抢走了大人的宠爱,我为了取得她的信任,就和她联手害你。第二次,我是怕你记恨,所以,要趁着你还没有下手之前,我先下手为强。”
石崇听到清荷将凤娘扯了进来,顿时怒意暴涨,狠狠踹了清荷一脚,骂道:“贱人,死到临头,还不知道悔改,还想陷害凤娘。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说完,正要再补上几脚,绿珠却拦住了。
她盈盈一拜求情道:“清荷是可恨,但是罪不致死,还请大人看在绿珠的份上,放她一条生路吧。”
石崇道:“难道你不想报那次诬陷之仇吗?”
绿珠抬起头,直视着石崇道:“若是绿珠非要她死,那么和清荷有什么不同?妾身出身寒微,不懂什么大道理,但请大人看在一日夫妻百日恩的份上,就饶恕她,给她一条活路吧。”
不是不恨清荷,可是比起眼前的清荷,绿珠明白,石崇才是那个罪魁祸首。他为了满足自己,不断搜罗各地美人,供自己淫乐,然后任由那些美人互相残杀。说到底,就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石崇沉思了一下,道:“但是这样的恶妇,若是不加惩罚,恐怕难以服众。”这些年,石崇不知道杖杀了多少女子,可是,有哪次真正的服众?
“大人,清荷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何必要真正的闹大了。”梁绿珠软语道:“找了一个理由,将她远远打发就是了,何必一定要杀要打的。更何况,死人,终究对大人仁厚的名声有所影响,倒不如,放她走,也全了大人名声。不是更好吗?”
躺在地上的清荷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子居然真的为了她求情。
石崇倒也没有想到,梁绿珠居然会一再的求情,为了不拂逆绿珠的意思,他道:“就按你的意思办吧。”说完,就命人带走了清荷和那个丫鬟,吩咐他们将她们打发去庙观就是了。
而潘安不便久留在翠微苑,就随着石崇一起离开了金谷园,临走时,他深深的望了绿珠一眼。原本他也以为,梁绿珠会伺机报复,可想不到,她居然会息事宁人,完全没有报复的念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