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的走出了招聘大厅。行走在大街上,看着漫天阳光,阳光清晰刺眼,从头到脚,把你给映射得异常苍白。
现在该怎么办,我该往哪里走?手捏着复试通知单,还是茫然不知所措。我知道,现在自己是没得选择,我只有去参加复试。可是,就算我参加了复试,得到了一份这样普工的经历;它对于我的职场经历,还是于事无补。我不可能的,在一个工厂的车间里,待上一辈子。我肯定还是想,要选择适合自己心志一些的工作来作。这样一来,一种社会的内损耗,就不可避免。
想归想,在匆忙间,吃了一份人才市场旁边四元的盒饭,我就准备着上路了。先是到公交站台上查看车号班次,找对了自己该坐车的路数,就心急如焚的在等着了。
公共汽车姗姗来迟,人群一拥而上。眼看着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我就抓着扶手,死命的使自己身子维持平衡。一路上零星零散的,有人上,有人下,好不容易等到一个空位子的时候,侧耳细听,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到面试的去处了。
下车也冲冲着忙,司机大声叫嚷着快点下去。我蹬腿下车,脚一落了地,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发现在车上已经耗去了一个半小时之久。看看时间已是不早,还要赶回去,我就沿着复试单上指点的方向,向大路旁的剃条小道里插去。
我眼睛四处瞟着,心里有些焦急。正在踏破铁鞋的时候,突然就望到了一个大大的招牌。那招牌上,正好就写着某某工厂这几个大字。我就沿着坑坑洼洼的石子路,走到了那个厂门口。厂门上自然有保安,自然也有与我一样找工作的人才,自然就要登个记。我一本正经的,随着别人,签上自己的大名,带着那个复试通知单,就走了进去。
刚在那个工厂里面行走,竟感觉还算不错。一条水泥大道,两边绿荫浓翠,遮挡住烈烈的日头。稍远一些,就是一个大的操场,上面是一块大大的草坪,还有两个篮球架子,孤零零的立在中央。再往远处,就是满目青山,仿佛要直直压下来,让你心有所动。
终于到了人事部,一块玻璃大门的里面。到了有人的地方,气氛就为之一变。听得到这里嘈嘈杂杂,人员进出流动,就像吵架一般。我看到几个怒气冲冲的员工,如同斗红了眼的公鸡,在那里一直嚷嚷个不停。我们等待复试的大约一二十个人,就站在一旁,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人事部这些人,真好像久经沙场,即使这样喧哗,他们还能够把工作开展下去。等他们叫保安过来,摆平了这里发生的事情;没多久,他们就腾出手来,叫我们把身份证等必需的证件拿出,开始了一一登记.
没想到,当我摘下了眼镜的那张皮,找个普工的工作,程序还算简单。等身份确认一完结,人事文员就叫来一个人,由他负责我们下一步的事情。这是一个矮矮的戴眼镜的家伙,年纪不大,大概是工厂负责宣传一块的,他把我们安排到了一间带黑板的房子里。
现在,我静静的坐在这间嘈杂声充满的房子里。宣传员给我们每人发了张入职单,就开始给我们宣讲起企业的文化来。首先是说这个工厂历史悠久,实力雄厚,老板是某某台资大老板,有许多家分厂。然后就是宣讲了本厂美好的工作福利待遇,还有人性化制度。在对我们的教育过程中,伶牙俐齿的宣传员,还讲了这样一个故事:一群蚂蚁,它们被安排到一个遥远的地方去觅食.由于知道路途遥远,有的蚂蚁就打了个马虎眼,一开始就溜之大吉;有的蚂蚁,想都不想,就往路上去了,但等走到一半的时候,因为感到路是太远,就又折了回来;最后就是少数几个,它们坚韧不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终于跋涉到了终点的地方,得到了食物,分享到了成功的喜悦。
讲解员首先给我们分析了第一种蚂蚁。他说,这样的蚂蚁,看起来明智,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出息;第二种呢,它们虽然采取了行动,但却没有明确的目标,也不能长期坚持下去,很难在人生上有什么长进;宣传员大力赞扬了第三种蚂蚁,说这才是当今成事者必备的素质:百折不挠,坚韧不拔,对未来充满信心。
听了他滔滔不绝的陈述,我感觉他的讲解还是蛮有一套:说的时候既把握了度,又显得条理清晰。如果撇掉一些大的存在,我感觉他说的这些,都还算实用。可是,假如你想得更加廖远,从资本的根性上去发掘生活的话,对这些言辞,不免又持怀疑的态度来。不可否认,资本象指挥棒一样,在主导着许多生命的存在。假如我还有退路,我就绝不会选择到这里来,因为再勤恳的蚂蚁,如果作的都是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即使它成功,它在精神领域的成就感,也不过尔尔。
而且,这流水线上的工作,也必须要符合生活的原则,而不仅仅只是合着生存的原则。假如你就只是每天十多个小时,每周七天,每个月三十天,每年三百六十五天,一辈子就只是这样忙忙碌碌下去,那人这活着,难道还能如一只动物的生存?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有他独立的休息权,还有发展权,假如这些全部是泡影的话,那你何必又要来这个世界上走一遭?
因此,人不能跳脱出自己的社会环境来看问题。假如我能在自己的生活里,有其他选择的话,我就不会一天到晚的,坐在这流水线上,一天十多个小时,作着一成不变的事情。你如此下去,一直不能改变,就是完全丧失了自己的发展权。你没有空余时间,来充实自己的大脑,你的未来,就完全是一片惨淡。而假如这样一直持续下去,你就只有被逼疯掉,还谈什么成了第三种蚂蚁获得成功的鬼话。
我并不想贬低工厂,也不是贬低劳动的价值。只是我不甘愿就如此着,在没有发展权的情形下就沉沦下去,我只是希望有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这我也无怨无悔!就象宣传员极力赞赏的第三种蚂蚁,假如被分派的觅食任务,已经远远超过了它能力的范围,那么它即使这次努力实现了目标,那长久以后呢?我想这样的多来几次,即使它没有倒毙在路上,也会把自己给弄得疲累不堪,形神俱槁.而作为一个工人,何尝又不是一样呢?本来在神圣的法律面前,应该享受八小时的工作时间,但事实上,每天却在烟熏火撩的环境里,工作上那么十多个小时,而且还不能享受到本该拥有的社会保障,那这可不可以说是何其悲哀的事情啊!在这里,人类已经等同于动物,甚至于还不如动物;动物还有自由觅食的权利,而这一部分人,仅仅就只是社会大机器劳动中的一颗螺丝钉而已。
也许,我提出的疑问,说出的话语,在正统人士眼里显得可笑.在有些人那里,这些几乎算不上什么问题,一切只需要遵守潜规则继续运作下去就是。可是,假如你足够有良知,你也经历过这样的一些惨痛,你就不能对此视而不见。谁都没有权力漠视生命,也没有权力自己嚼着甘蔗,却要求别人去吃苦瓜。
也许,漠视权利的意识早已经根深蒂固。任你怎么在扇耳边风,也决不会有人听得进去。但是,沉默着的大多数,毕竟不是一个人,也不会一直保持沉默下去。当弹性限度超过了最大的时候,问题真的出现,那就只有悔之莫及。
我不想不劳而获,也不想作白痴干活。我来到这里,一开始就没抱什么想法,只是想着先作下去再说。于是老天有眼,新的日子,仿佛在我面前,又炫耀着展开了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