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抬头的那一霎那，龙炎愣愣地注视着她的眼睛，这纯净的双眸，总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她，却是在她容颜俱毁的时候。
“龙炎，柳絮……若下辈子……我还……记得你们，那一……定是我这辈……子死得不够……彻……底……”
素笺断断续续地说完，意识陷入深深地黑暗中，身体软软地挂在锁链上，身体也一点点变得冰凉，彻底失去了生气，脑袋低垂在龙炎的手心。
她的声音令龙炎的心莫名一惊，捧着她脸的手不自觉的发抖，手心是一片濡湿的鲜血。
他探了探她的鼻息，心中一颤，手颤抖着慢慢收回，又极速地抓着她的肩膀猛烈的摇晃着，他慌张地喊道：
“你到底是谁？我们是不是见过，你说啊……说啊，你不能死，你给我醒来，给本王说清楚，凤琉素笺……”
柳絮看着龙炎难过的样子，心中警铃大作，她跑过去抱住龙炎的身子，头靠在他的手臂上，深深地吸着鼻子，哭喊道：
“王爷！你别这样，妾身知错了，妾身真的知错了，求你不要这样，你说过你只要我一个人的，她已经死了，她再也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障碍了，王爷……啊！”
龙炎狠狠一甩手，柳絮一个踉跄退了几步，龙炎习惯性的伸手去接，手却顿在空中，方才柳絮阴狠地一幕和在宫中时皇帝对他说的话浮现脑海。
他皱眉扶额，强忍着内心的狂躁，道：“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呆在珠翠阁反省吧，别再到处乱跑。”
“王爷~”柳絮急急抓住他的手臂，嗔道。
“别让本王再说第二遍。”龙炎低叱，强压住内心的火气。
风铃见状，忙将柳絮拉开，颤着嗓音道：“娘娘，我们还是先走吧，别再惹王爷心烦了。”
柳絮瞪了一眼风铃，但还是心有不甘地朝地牢出口走去，时不时的回头看看龙炎，期望他能转身看看自己。
然而龙炎此刻正心绪不宁地扶着墙，额头轻轻地顶在墙上一言不发，直到柳絮离去许久也未曾换过姿势。
好一会儿，他才对牢头招了招手，问道：“慕言关在哪个牢房？”
牢头低着头大气不敢喘，指着对面的牢房道：“回……回王爷，在……对面那间就是。”
龙炎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素笺，不知为何，他的心中仿佛被巨石压住一样变得很沉重，他长舒一口气，对身边的天一叹息道：
“把她放下来吧，就埋在王府后的桃林里，这事儿不许传出去，对外就说王妃卧病在床。”
“是！”天一轻轻解下绑着素笺的锁链，将她的尸体轻轻抱起，一步一步走出地牢。
哗啦啦的雨幕洗净她身上的血迹，却洗不尽她这一生的耻辱，但愿下一世她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桃林孤坟埋新骨，何处繁花笙歌落。春雨滂沱渡冤魂，何年清明上坟迁。一朝春去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慕言愤怒地瞪着龙炎，龙炎也震惊地看着慕言毁掉的脸，看着他这满身的新伤旧伤鲜血淋漓，这还是传闻中那个面如冠玉清风染色般的美男子吗？
龙炎指着慕言对牢头大喝。“牢头，这怎么回事！”
牢头“噗通”一声单膝跪地，抬起头弱弱地问：“王爷，不是您让侧妃娘娘来……来折磨慕言将军的吗？”
龙炎双眸布满血丝，阴寒着脸，一脚踢翻了牢头，怒吼道：“本王何时说过……”
牢头爬起来，颤抖着缩跪在墙角，哆哆嗦嗦的求饶：“王爷息……息怒，这都是娘娘亲手做的，奴才只是听命而已。”
“哼！狗东西，搞清楚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龙炎走过去又狠狠地踹了护卫一脚，怒道。
慕言哼哧哼哧喘着粗气，用充满仇恨的眼神鄙夷地盯着龙炎，恨不得扑过去将他撕得粉碎。
他默默发誓：龙炎，柳絮，我慕言若不死，必将踏破皇城，撕碎你们这对奸夫*，为我素儿报仇雪恨！
龙炎直视着慕言愤恨的目光，双手握了握拳又松开，他咽了咽口水，缓缓说道：“慕言，本王没想过要动你，抓你只是不想你坏了本王的事罢了，只是没想到……”
他顿了顿，转而又高傲地说道：“但是，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本王放了你，你也是不会放过本王的，所以你还是继续呆在这儿吧，本王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劲敌离开本王的视线。”
龙炎瞪了一眼还跪在墙角的牢头，喷出一口鼻息，“找人替他治伤，以后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许动他一根汗毛，就算是侧妃也不行。”
说完，大步流星的离去，慕言恨恨地盯着他的背影，眼中是浓浓的忧伤，他看着对面牢房的那滩血迹，脑海中全都是素笺凄厉的惨叫，和她满身是血的样子。
他的心就像针扎一样，泪水就像决堤的洪水泛滥而出，滴落在他的脚下，混合着他流在地上的血，一圈圈晕染开来。
“啊……”他仰头，嘶声哀嚎，用他的后脑不断地撞击着身后的墙壁，发出“砰砰砰……”的闷响。
他仰着头，缓缓地阖上双眼，两滴眼泪流过他斑驳的脸，在他的下颚滑过一道弧线。
与素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不断的回想，开心的、善良的、忧伤的、可爱的、温柔的，每一次举手投足，都牵动着他的心，她的音容相貌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上。
龙炎回到寝殿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父皇的呵斥和在地牢里看到的一切，都让他不得不反思，却怎么也想不通。
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吗？不，不会的，爱妃她一直那么善良，她怎么会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呢？或许她只是因为失去了孩子，才会一时迷失了自我，迷失了本性。
第二日清晨，龙炎刚打开门，就见一护卫急急来报：“启禀王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