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赵桓方才换好衣服。
在种冽的带领下先从偏门出了宫城,随后让皇室成员分批行动,由军士们保护,来到南熏门旁。
一众人隐藏在城墙下方的阴影里。
这一片没有守军巡逻。
是王进专门安排的,供他们躲藏的地方。
种冽禀道:“陛下,咱们在这里等候片刻,等车驾到来,王将军就会打开城门,到时候咱们一起出城。”
赵桓紧张的说道:“好,朕这回就只能靠种爱卿你了。”
种冽道:“臣一定尽力而为。”
众人在暗处刚刚躲避了不久,便看到数不清的文武官员来到了南熏门处。
“陛下真是的,竟然在这种关键时刻想要抛下整个东京城独自出逃。”
“陛下毕竟刚刚即位不到一年。
不够成熟也可以理解。
辅佐陛下正是我们的职责。”
“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陛下离开。
让众人都做好准备。”
赵桓看在眼里,心中惊诧。
原来这些大臣一个个消息都这么灵通。
他要离京的事情并没有提前同知任何人。
连诱饵梁师成那边的护卫都是临时抽调的皇城守军。
这些大臣竟然能在梁师成到达城门前就堵在城门处。
赵桓要是光凭自己,想要离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得跟东京共存亡。
种冽安慰道:“陛下不必担心,这一切都在种相公意料之中。
我们的计划不会改变。”
梁师成的队伍很快到达了城门口。
却见此处早已经被蜂拥而来的文武官员堵了个水泄不通。
御营兵马撞也撞不过去,只能在人群前停下。
“陛下,您可不能放下东京啊,东京的百姓都指望着您呢!”
“陛下,您听听百姓们的呼声吧。
请收回成命,立刻回宫!”
白时中、李邦彦、张克公、许翰等人在阻止皇帝离京这件事上达成了统一战线。
怎么也不让“皇帝”的车驾再往前进一步。
附近聚集的百姓也越来越多。
王进知道不能耽误太久。
否则民心容易乱。
一定得尽快解决。
他叫来了麾下的几个指挥使:“你们各自下去,按原计划行事。”
众人领命。
众官员还在车驾之前哭天抢地。
两个指挥使却直接带兵冲下城墙。
众人手中拿着棍棒绳索。
从后方直接冲散了围在车驾前的人群。
李邦彦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便被一个指挥使抱住后腰,直接拖到了一边。
“你们干什么,我可是宰相,谁给你们的胆子敢这么对我!我要宰了你们!”
任凭他怎么乱叫。
王进手下的兵马都没有丝毫动摇。
他们更像是老种的私军,除了老种的命令,谁说话也不好使。
众大臣被种家军像抓鸡一样提到了道路两旁。
随后还有军士拦住了旁边的人群。
给车驾出城扫平了道路。
梁师成见状便轻声喊道:“快出城!”
众人驾马出城。
速度飞快。
众大臣见状如丧考妣。
白时中直接抓着王进的战袍骂道:“你放走了陛下,你知道外面有多少金人盯着吗?
陛下要是出了什么好歹,我要你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王进点头道:“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我自会承担责任。”
李邦彦也上前骂道:“你承担责任?你担个屁!你一个小小的城门守将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肯定是老种背后授意。
要杀也得先杀他!”
一众官员围着王进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
王进也不生气,这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早就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皇帝车驾离京,民心一时大乱。
就像当初赵佶离京的时候,许多百姓开始收拾东西。
准备和皇帝一起离开。
连皇帝都觉得东京不安全,他们这些百姓又怎么敢待在此地。
种冽深深的看了一眼陷在人群中王进,随后叹了口气道:“此后我们要隐藏身份,恕臣无礼,在达到襄阳之前。
臣只能称呼陛下为桓兄。”
赵桓道:“这个不是问题,朕恕你无罪。”
“还有桓兄,你的自称也应该改了。”
“朕······啊,我明白了。”
种冽趁着官员们都将注意力放在王进身上的时候,紧跟着便出了城门。
那些官员连皇帝都没拦住。
哪还有功夫管一帮难民的去留。
他们出城之后便马不停蹄的往南边奔去。
王进见种冽已经出城,而城内的百姓也开始带着东西准备出城而去。
他连忙挤出人群:“快关城门。”
军士们闻令将城门关闭。
把准备出逃的百姓们都拦在了城门里面。
百姓们听说皇帝已经逃了。
他们哪里能忍得住。
“军爷您就发发善心吧,让我们走吧,我们安全以后一定给你立生祠,供牌位。”
“皇上都走了,凭什么不让我们走!”
“就是,再不开城门,我们就强闯了!”
王进刚刚被那帮官员痛骂,现在又被百姓指责,正是两面不是人。
此时,老种从城楼上显出身形。
他向下面喊道:“百姓们!大家先别急,听我说两句。”
众人一看是种师道,果然慢慢的暂时停下的激动的情绪。
都看着老种,准备听听他想要说些什么。
“百姓们,我知道你们十分担心东京城的安全,担心自己留在东京,会不会被金人掳掠。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东京很安全。”
众人知道老种的厉害,也相信老种的能力。
但皇帝逃跑的事情让百姓很没有安全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摆得平的。
老种笑道:“大家也许会在心里腹诽。
我凭什么敢打这个保票。
明明连皇上都觉得东京不安全。”
众人点了点头。
老种道:“这个诸位可以放心,因为刚才出城去的根本不是皇上。”
“什么,不是皇上?”
“这到底时怎么回事?”
不光是百姓,连众官员也顶不住了。
“种相公,此事应该是你一手策划的。
你得给满朝文武一个交代!”
老种说道:“这其实是我与陛下联手设的一个计。”
“一个计?什么计?”
“引蛇出洞之计!”
老种解释道:“城中有不少金军安插的探子。
若要坚守东京,首先就得将这些探子拔除。
所以我与陛下商议了一翻,决定演这出戏,将那些潜藏在城中的细作全部引出来。
只要他们想要将陛下出城的消息告诉金军,就会被我安排的兵马当场抓捕。
来人,把这些探子带上来。”
一个个军士扭送着上百个蒙着脑袋的人来到了城墙边缘。
军士们在他们的腿弯处猛踢了一脚。
让他们跪在地上。
随后抬手摘下了他们脑袋上蒙的的黑布。
百姓们看见黑布下的相貌,顿时大吃一惊:“啊!这不是后街的王铁匠吗!没想到他竟然是金军的细作!”
“丰越酒楼的跑堂,他也被金人收买了!”
“还有邓圭!他一个当官的也投降了金人!”
“杀,杀光他们!”
老种道:“这些人里通金寇,卖国求荣。
按律当斩,明正典刑。”
王进上前喊道:“斩!”
上百把大砍刀同时落下。
头颅咕噜噜掉到了城墙下面。
愤怒的民众对着这些卖国贼的脑袋就是一顿猛踹,直到将其踩成一片血污才肯罢休。
老种安抚道:“大家放心吧,陛下还是跟你们在一起的。”
众人相信了老种的说法,又通过杀奸细一事发泄了怨气,于是便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但这种说法,却并不能让那些朝堂的大臣们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