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在阵前逡巡,却见对面梁山阵中也出来了一员大将。
那人头戴熟铜胄,头盔两侧插两个凤翅,头顶撒一把黑缨。
身穿亮银锁子山纹甲。
胯下一匹赤炭火龙驹。
手中的武器非同寻常,不是常见的刀枪斧,也不是鞭锏之类的单手武器。
而是一杆镋叉。
镋形似马叉,上有利刃,两面出锋,正锋下有两股,向上弯翘,形状异常,可刺可防,属长兵器。
锋刃用铁,柄为木制。
位于中央的正锋,如长枪枪头,以刺为主攻手段,正锋两侧向上弯翘的锋刃,不但可攻击敌人,同时又可进行有效的防御。
尤其是对劈砍类武器的时候优势十分巨大。
镋有很多变形样式,均按正锋及两侧弯翘锋刃之形状定名。
常见的有凤翅镋、燕翅镋、雁翅镋、牛头镋、镏金镋、锯齿镋和流星镋等几种镋。
镋的两个侧锋论起刺杀能力远远小于正锋,不过防御能力却十分优秀。
这种武器攻防兼备,缺点就是头部过重,杆部过轻,镋杆又基本超过了三米。
所以需要使用者拥有极强的臂力。
苏定手中的武器,名叫凤翅镏金镗。
是融合了凤翅镋和镏金镋特点的武器。
两边的两个侧锋形似凤翼,头部镏金。
看起来威风凛凛,十分霸气。
这种武器十分沉重。
苏定手中的这把就已经超过了五十斤。
杜仲一见对方的架势,就知道这一场恐怕是不好打了。
他使用的是双锏,虽然是钝器,但也属于劈砍类。
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他两把锏加起来都没有对面的镋长。
镋又专克劈砍类武器。
只要对方武艺不是差他太多,打起来他就只有招架的份了。
城楼上的众将看了,就知道杜仲此战胜算不大。
两将怕蔡攸不懂,就先给蔡攸说清楚。
“······所以杜将军此战是万难取胜,使相还是鸣金,让他回来吧。”
蔡攸道:“你等就只会给自己找理由,去的时候只管吹嘘,上了阵却如此胆怯。”
众将心中苦,他们真的不是胆怯,明知道不能打的仗,他们也不愿意去打。
但眼下的情况就是打不打不由他们说了算。
杜仲往前走去,三步两回头,想看看蔡攸会不会收兵叫他回去。
可他眼看已经要和苏定交马了,城头上还是没有动静。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打。
苏定可不管对方到底是怎么回事。
驾起胯下火龙驹,直冲对方,一镋刺去。
杜仲抽出双锏,架在凤翅镏金镗的两个侧刃上。
苏定力大,武器又重,占据主动的情况下,压着杜仲打了二三十回合。
杜仲心中焦急,他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进到过苏定身边一丈之内,反而被苏定的铁镗逼得难以招架。
苏定得势,将一把铁镗使得密不透风。
杜仲力怯,不等城头鸣金,只得弃战而逃,往城中奔去。
苏定怕对方有诈,并没有追击的打算。
宋军斗将连败两场。
士气低迷,连蔡攸都能感觉到周边的军士们脸色有些不对。
“杜仲败了,谁再去战?”
众将面面相觑。
谁也不愿意出战。
蔡攸身边的两员大将却把目光看向了本地的两位都监。
梁山军将骁勇异常,再派自己的心腹去送死,不如让他们上场。
“使相,我曾经听闻应天府的两位都监武艺纯熟,手段精到,都有万夫不挡之勇。
今日我军士气已丧,不如请两位都监出马,扳回一局。”
王直和杨剑看戏看的正爽,没想到两个御营将军竟然把事情推到了自己身上。
蔡攸埋怨:“连欧阳哲和杜仲都败了,他们行吗?”
这话虽然说的很小声,但在场众人离得都不远。
王直和杨剑自然也听在耳中。
作为军人,他们最忍不了的就是别人看不起他们的武艺。
两人齐齐出列:“使相!我等愿意出战,如若不胜,绝不回军。”
说着也不等蔡攸回复,立刻就下城牵马,出到阵前。
苏定还想再战。
却见营中的索超再也忍不住,拨马便出。
“苏教师且回,换我来战。”
对方阵上出了两员大将梁山自然也派两人迎战。
除了索超以外,还有縻貹。
两人一人穿银甲,骑白马,手持金蘸斧。
另一人穿黑甲,骑黑马,手持开山斧。
一个白脸一个黑脸。
武艺也是一般无二。
两人一人一个,接住宋军两位都监。
索超去战王直,縻貹来迎杨剑。
王直枪法超绝,力量却比索超差上不少。
两人战马头尾相接,连战了三十回合不分胜负。
另一边,杨剑也和縻貹战了三十余合。
双方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两边军士看的热血沸腾。
连蔡攸都不自觉的站了起来,想看个仔细。
他身边的两将见王直、杨剑竟然真的如此勇武,也是暗暗记在心里。
双方大战超过五十回合。
闻焕章见双方武艺并无差距,再打下去恐有损伤,便先让人鸣金收兵。
应天府也随即召回了城外的兵马。
此战就算没分胜负,宋军也可以宣传是自己赢了。
蔡攸欣喜万分,没想到他原本不看重的两个应天府都监,武艺竟然比他带来的这些御营兵马的大将还要高。
“两位将军此战,帮我军搬回了颜面,真是大功一件。
我已命人在府中摆宴,请两位将军到府中饮酒。”
两人心中暗想,现在知道来拉拢我们了,当初去干什么了。
不过这种话不能说出口,两人便道:“多谢使相。”
两个御营将军也来恭喜王直和杨剑旗开得胜。
“王将军,杨将军。想不到两位武艺竟然如此高强,先前咱们的部下之间可能有些误会,今夜就借着使相这场宴席,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王直笑道:“我们只是一州都监,将军要和我们和好,我们做梦都不敢想呢!”
这话是好话,里面却带着刺。
杨剑则把脸一撇,他还没忘了两人是怎么对他们的。
两人纵容手下兵马抢夺大名府本地守军的物资粮饷,军士们去找杨剑告状,他去找对方理论,对方却和蔡攸说他骄傲跋扈,纵兵作乱,夺了他的兵权。
要和好,哪有这么容易。
宴席之间,蔡攸和御营两将虽然十分热情,然王直和杨剑却是不冷不热。
蔡攸只是略微示好,他想要拉拢两人,却没有把兵权还给他们的意思。
宴席过后,两人径直回了自己家。
两人的府邸在一条街上,紧紧相邻。
中间只隔了一道墙。
王直喝了两杯茶,醒了醒酒。
便想去后花园吹吹风。
他刚坐到凉亭里,却听见墙对面传来一声询问。
“是王都监吗?”
王直听到了这个声音,也立刻判断出了对方是谁。
“杨都监?”
“是我,聊会?”
王直道:“那就聊会。”
杨剑站起身来。
走到围墙边的花圃。
“今天白日,咱们是把丘岳、周昂那两个厮给得罪死了。
你说他们不会时候找咱们算账吧。”
王直叹了口气道:“你今天白日不是给人家脸色看,那么嚣张吗?现在知道后怕了。”
杨剑说:“受了他们那么久的欺压,好不容易翻身出口气,不表现出来,我心里就不舒服。
哎,你倒是说说,咱们以后该怎么办啊?”
王直道:“咱们这个使相原本就看不起咱们,那两个厮,原本是高太尉的手下。
高太尉被梁山所杀以后,他们就转投了蔡太师门下。
使相是蔡太师的长子。
他们肯定会竭尽全力奉承这位新主人的。
咱们的前途如何,就在人家蔡使相一句话只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