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灼整军完毕,出征在即。
高俅也在太尉府,对着京东路的地图思考对付梁山的方法。
旁边的一个心腹虞候看高俅皱着眉头,心道是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
“太尉,梁山贼寇,凭借八百里水泊天险,易守难攻。呼延将军的大军不习水战,其中马军近半,这八百里水域,便是征讨大军的第一道难关。”
高俅说:“我欲奏请皇上,再调金陵建康府水军统制刘梦龙北上,与呼延灼一起征讨梁山。”
那虞候说:“梁山贼寇,自己就有一只庞大的水军,训练精熟,战力极强。梁山的水军头领也都是熟悉水性之人。前段时间,梁山又破了平海靖海两军,得了十数艘巨舰。就算刘梦龙北上,也不一定是梁山的对手。”
高俅道:“那照你这么说,梁山还讨不成了?”
“小人另有一计,若是能成,不用调水军前来也能攻破梁山。”
“说来听听。”
“梁山贼寇,惯讲义气。若是有一个跟梁山关系深重之人遇难,他们会不会下山去救呢?”
高俅眼睛一亮:“有点意思,接着讲。”
“据情报所示,梁山上的众多头领都曾经受过一个人的恩惠,这个人太尉应该知道是谁。”
“你是说,沧州横海郡?”
虞候道:“太尉明鉴,若能以其为饵,引梁山贼寇下山,然后再在平原之上将其绞杀,那八百里水泊便形同虚设。”
高俅冷哼一声:“他可是有丹书铁券啊!等闲圣上都不能动他。”
虞候笑着说:“圣上不是不能动,而是因为先祖许诺,所以不愿动。那人仗着丹书铁券屡次与朝廷作对,收留钦犯,资助反贼,乃国之巨害。圣上拘于丹书铁券而不能轻动,正需要太尉您为他分忧啊!”
高俅一寻思,也觉得这虞候说的有道理。
就算道君皇帝脾气再好,也不会看着前朝皇室拿着自己祖宗给的免死金牌天天给自己添堵而不生气。
高俅说道:“你有什么办法,只管说来。”
虞候俯身在高俅耳边:“您的堂弟高廉知府,现在高唐州任职,那人的叔叔就在高唐州居住······”
高俅听闻喜笑颜开,直呼妙计。
当下连忙写了一封密信,加急送给高廉,让他依计行事。
之后再给呼延灼一道将令,让他先不要着急,延后发兵的日期。
呼延灼不知为什么,但还是听命,将部队先带到了汝宁郡,等候高俅的消息。
柴进送走了陆阳之后,便每日架鹰遛狗,跑马打猎。
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一月以后,柴进突然收到了一封家书。
此信是由高唐州所来。
柴进接信一看,不由得大惊:“我必须得去。”
随从问道:“大官人,有甚要紧事?”
柴进道:“我叔叔柴皇城在高唐州居住。今被本州知府高廉的老婆兄弟殷天锡那厮占了花园,呕了一口气,卧病在床。早晚性命不保,危在旦夕。他有遗嘱要吩咐我,特使人来唤我前去。我叔叔无儿无女,只有我这么一个侄子,我非得过去给他老人家送终不可。”
言罢,他立刻收拾行装,选了十数匹好马,带上几个庄客,今日天色已晚,早早歇息。
次日五更起身,上马便要出发。
但是临走之前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道精光。
月前陆阳走时,曾跟他说过,近期高唐州若有事,他万万不可去,就算要去,也得带上丹书铁券。
尤其是陆阳说这话之前还提到了柴皇城。
这话原本他是不信的,但没想到叔叔柴皇城真的在近期出了事。
“算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们等我一会,我回去拿个东西。”
随从道:“大官人要拿什么?小人替您跑一遭。”
“不用了,此物须得我亲自去取。”
柴进来到了大堂后面,从怀里摸出钥匙门打开了祠堂的大门。
青烟缭绕,弥漫而出。
空气中飘散着若有若无的高雅香气。
那堂上重重叠叠摆满了柴家先人的排位,供桌上赫然是一块圆弧形的铁板,上面写满了小字,尽是对柴家子孙的优待政策。
“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柴进现来请出丹书铁券,请祖宗恕罪。”
说罢,柴进三叩九拜,便使了一块黄绸将丹书铁券包裹,又使一块红绸将那包好的丹书铁券背在背上。
柴进来到庄外,会同早已准备就绪的庄客们一起出发来到了高唐州。
他担心叔叔柴皇城心切,连夜赶路,也顾不上吃饭。
奔了两天终于赶到了高唐州。
柴进在外面下马,让随从在外面等候,自己进去跟叔叔见面。
再见之时,柴皇城已经是面如金纸,骨瘦如柴。
三魂七魄已走了一魂一魄。
眼看是出的起多,进的气少。
他牙关紧闭,至今已有两日水米未进。
胸膛不自然的起伏。
丫鬟想给他喂药都喝不进去。
柴皇城见外面进来了一个人,他的眼睛已经看不太清,感觉眼前有几百只苍蝇在飞。
柴进唤道:“叔叔,你感觉如何啊?”
柴皇城听在耳中却只是如同破锣声响。
柴进扣了一下柴皇城的脉。
六脉微沉,已经是离死不远。
“我的叔叔啊!”
柴进一时没忍住,放声痛哭。
柴皇城的继室劝道:“大官人一路鞍马劳顿,莫要太过悲伤,保重身体为上。”
柴进擦干了眼泪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继室骂道:“还不是本州的知府高廉,他还兼管本州兵马,堂哥是东京殿帅府的高太尉,仗着那高俅的势在本地无恶不作。
他还有一个妻弟唤作殷天锡,人皆称他为殷直阁。
那厮年纪不大,只会仗着他姐夫高廉的势胡作非为,他的一个狗腿子献殷勤,说我家的花园水亭盖的好。
那厮就带着几十个奸猾子弟径直入家中,看了一眼便要我们都出去,他要来住。
你叔叔跟他们理论:‘我家里是金枝玉叶,有丹书铁券,诸人不许欺辱。你如何敢占我的宅院?’
那殷天锡却是个楞种,定要赶我们出去,皇城与他拉扯,反被他推倒在地,使一帮闲浪子嗣殴打,受了这一口气,便从此一病不起。饮食不吃,服药无用,,只怕是时日无多了。
今天请大官人过来,只为大官人能为皇城做主。”
柴进答道:“婶婶放心,先取最好的医士医治好叔叔。丹书铁券我已带来,就算告到官府,告到御前,我也不怕他。”
婶婶道:“你叔叔如今已经是这样了,此事还得看大官人理论。”
柴进看完了柴皇城,便要出去找高廉理论。
却不想刚一出门,一个柴皇城的侍妾便飞奔而出:“大官人留步,你叔叔有话要讲!”
柴进入内,只见柴皇城双眼含泪,对柴进说道:“贤侄志气高昂,不辱先祖。如今我被殷天锡打死,你看在骨肉亲情面上,进京拦驾告御状,为我报仇。九泉之下,我也能瞑目了。保重,保重。”
说完便咽了气。
柴进痛哭一场。
婶婶怕他昏过去,便出演劝阻:“大官人,事已至此,要紧的不是悲伤啊!”
柴进深吸了一口气:“还好丹书铁券就在我身上,等给叔叔办完了丧事,我便亲自背着誓书前往京城,把叔叔棺椁成殓,穿了孝服,其他的再作计较。”
之后的两天,他依照官制,给柴皇城置办棺椁,铺设灵位,柴氏一门皆穿重孝,大小举哀。
府衙之内,知府高廉坐于堂上,下面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正是殷天锡。
“我要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殷天锡答道:“姐夫放心,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