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昌府。
地处东平府西北。
与郓州临近。
梁山大军下山攻打祝家庄时也曾路过此处,不过很快就离开了。
陈府尹唤来了本州三将。
为首的乃是东昌府兵马都监,姓张名清。
此人原是鄣德府人氏,善打飞石,百发百中,使一把出白梨花枪,人称没羽箭。
他手下有两员副将。
一个唤作花项虎龚旺。
浑身上下刺着虎斑,脖颈上吞了个虎头。
马上擅使飞枪。
另一个唤作中箭虎丁得孙。
骁勇善战,脸上和脖颈处都有箭伤疤痕。
马上会使飞叉。
这两人作战时便随张清左右,为之助臂。
张清带着其余两人上到堂来拜见府尹。
三人躬身下拜:“大人唤我等有何吩咐?”
陈府尹道:“今梁山贼寇多行不法,攻州略府,如入无人。前些天又往郓州去劫掠,我等身为朝廷命官,当为皇上分忧,为百姓谋福。此等大寇,绝不可坐视其为害一方。”
张清等三人对视一眼,心中甚为奇怪。
昨天梁山贼寇从东昌府过境,张清便率领两员副将申请出战。
府尹当时坚决不许,还下令死守不出,没有他的命令,不得袭扰梁山部队。
今天怎么忽然转性了?
不过有仗打还是好事。
三人皆拱手道:“大人英明,所言甚是。”
府尹将书信交给张清查看,当然只有写着计策的那一页。
“这是济州府张太守飞马传来的密信,张虎骑可先看看。”
张清看完,顿时觉得此计可行。
“府尹大人,张太守此计甚妙。可以为之。”
“好,那张虎骑这便下去准备,依计行事,本府等着你的好消息。”
张清但报道:“大人放心,小将定不负大人所望。”
三州兵马齐动,梁山的探子第一时间将消息传回了大寨。
陆阳出发之前,将山寨事务交给了两位军师
入云龙公孙胜和神机军师朱武。
两人接到消息,立刻召集留守山寨的诸位头领。
山寨守备军,以下军的马步军和水军为主。
下军马步合计一千余人。
水军连上下军合计一千五百人。
朱武道:“现在寨主不在,官兵来袭,正当是诸位头领同心协力,共度难关之刻。希望诸位能牢记寨主吩咐,禁守各处。”
众人皆道:“军师只管吩咐,我等自然遵从。”
朱武和公孙胜商量了半天,还是觉得应该依张梁山八百里水泊天险,还有山寨训练有素,水性极佳的水军上军。
现在济州知府张叔夜亲自为帅,其子张伯奋,张仲熊为副将。
发兵两千,在水泊南边立寨,虎视眈眈。
东平府则命本州兵马都监双枪将董平,陈兵两千,在水泊东面蓄势待发。
公孙胜命阮家兄弟率领一营,盯紧济州官军。
而张顺张横则带领本部水军防备东平府兵马。
据朱富麾下东昌府酒店探子所报,东昌府也于同一时间出动了大批兵马,现在数量和动向都不明确。
为防东昌府绕到一个小角落里登船进攻,朱武命下军水军各驾小船,散在水泊周围,以作耳目。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水泊南边的陆寨中传来一阵战鼓。
张叔夜亲自登上点将台。
台下站着两员小将,正是他的两个儿子。
前面一千兵丁军容严整,披坚执锐,手持各式各样的弓弩。
要说跟其他北宋军队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的精气神完全不一样。
北宋会将犯人刺配充军,慢慢的军队便成了藏污纳垢之地。
欺压良善,好勇斗狠,持强凌弱。
一群被罚充军的犯人能有什么战心可言,能有什么战斗意志可讲。
他们甚至还会搅浑整个军队的氛围,将原本骁勇善战的将士带成兵痞子。
尤其是到北宋后期,这种情况尤为严重。
张叔夜刚一到济州便将原本的厢军全部解散。
然后从济州本地挑选家境贫寒的良家子弟招募为军。
这些新招的百姓虽然不懂队列武艺,甚至有的身体素质很差,连常规出操都完不成。
但他们也有配军们无法比拟的优点。
老实淳朴,服从命令。
而且有家有业,绝不会轻易投敌。
身为军人,有这几样就够了。
身体弱可以靠调养锻炼来弥补,武艺也是可以练出来的。
但人品不行就很难救了。
经过半年的训练,他们比起原本的厢军简直已经形成了碾压级别的优势。
哪怕是面对凶名赫赫的梁山,他们也敢碰一碰。
这一千新军后面,则是一千土兵。
由济州附近的民壮乡勇和各县公人组成。
虽然经过了近一个时辰的训导,但还是有很多人不遵守规矩,站没站相,横竖斜着,都不知道能有多少队。
张叔夜看在眼里,并没有生气,反正他又不靠这些人来打梁山。
“张伯奋!”
台下那员小将挺身而出:“小将在!”
张叔夜吩咐道:“你即刻率领一千乡勇登船作战,不得有误。”
“遵命!”
张伯奋接到命令,立刻传来了各县都头。
让他们分别带领本县土兵,跟他一起上船进攻水泊。
郓城县雷横朱仝两位都头,原本也接到了县令的命令,要他们带兵随知府大人征讨梁山。
但上次他们战败,陆阳没有为难他们,反而将他们放了。
两人时刻铭记在心,并答应以后绝不与梁山为敌。
所以各自称病。
县令只得命令赵德赵能两位都头带兵出发。
此时两人也在土兵队伍的最前列。
“快点,你们这些懒鬼,平时耍弄跑得飞快,到了为国尽忠的时候一个个都当缩头乌龟。告诉你们大宋军法严惩逃兵,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要是能打赢梁山贼寇,咱们以后就都能吃香喝辣,穿金带银。一个个别在那磨磨蹭蹭的,要不然老子手里的刀也不长眼。听见了没有!”
人群中顿时传来一阵稀稀拉拉,此起彼伏的“听见了!”
张伯奋心中暗叹:“真是一群乌合之众,怪不得被梁山贼寇打的大气都不敢喘。”
他到了点将台后面,面见自己父亲。
张叔夜下了台,便将身上的官服装束尽数脱下来。
张伯奋和父亲身形相似。
连忙换上父亲的衣装。
前后亮了个像。
“仲熊,你看我穿这身怎么样?”
张仲熊连忙夸赞道:“大哥穿着,真像一州父母。”
张叔夜换上常服,一挥大袖,打断两人:“行了,事急从权,让你穿我的官袍本就不合规矩。你要真的喜欢,自己去考一个。你老父亲死也瞑目了。”
张伯奋尴尬的说道:“我哪是这块料啊。算了吧,我就趁着这一回过过瘾。”
张叔夜也知道自己这两个儿子都不是当官的料,也没法强逼:“行了,快去吧,记着切勿漏出马脚。”
张伯奋抱拳道:“父亲放心!”
土兵们在前一天被分发了官军的衣甲。
济州的府库之中还有不少存货。
此时都拿出来废物利用。
土兵们穿上官军的衣服。
少部分套上皮甲。
远处看过去,乱糟糟的。
竟然和真正的官军没什么区别。
张伯奋穿着父亲的官服来到了负责指挥的大船上。
诸位都头也都在此。
他吩咐道:“奉知府相公之令,等会与贼军交战,只许败不许胜。各军看着我的大旗在何处,跟着跑便是。”
众人虽然不明白知府大人有什么计策,但还是称是招办。
一百多只小船,载着一千假扮成官军的土兵向水泊开去。
港汊中隐藏着一双双眼睛。
“小六子,你快回去把官军开来的消息告诉头领,我继续跟着他们。”
小六子闻言应了一声:“好,那我先去了,你自己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