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九知府接到了一封匿名举报信,浔阳楼上有人题了两首反诗。
街上还有童谣预言造反。
他马上就联想到了蔡太师给他寄来的书信。
罡星临照楚吴分野。
有作乱之人会在此处。
郓城宋江,刺配江州,难道是个牢城营里的犯人。
蔡九知府吩咐道:“来人,黄通判回来了没有?”
衙役回禀道:“大人,黄通判还未回来。”
“这个黄文炳,奔个丧,一去十数日不回,就算牢城营里没几个犯人了,他也不能如此消极怠工啊。等他回来我非跟他好好说到不可。对了,去叫袁孔目来。”
州衙的当案孔目姓袁名知,他来到近前。
“相公有何吩咐?”
蔡九道:“你速去牢城营里查看,看看有没有一个叫做宋江的犯人。”
“小人遵命。”
牢城营的直系领导就是两院押狱节级,神行太保戴宗。
袁孔目要到牢城里查犯人,肯定要通过戴宗来办。
牢城档案库。
袁孔目正在来回翻找着犯人的档案名录。
戴宗在旁侍候,小心的问道:“孔目,牢城营里的犯人犯了什么大事啊?还要劳动你亲自前来,有什么事情吩咐下来,小人替上官办就是了。”
袁孔目一边查阅档案,一边跟戴宗聊天:“你不知道,牢城营里有一个犯人在浔阳楼上题了反诗,此事被知府相公知道了,特派我亲自前来查办。”
戴宗假装随口一提:“这犯人叫什么名字啊?”
“是郓城的宋江。”
“咔嚓!”
戴宗听到此语,手里的茶杯顿时一滑摔得粉碎。
袁孔目疑惑地问道:“怎么戴院长识得此人。”
戴宗急中生智:“不,我只是一不小心被茶水烫了手。”
紧接着又把没有宋江名字的卷宗摆在袁孔目面前。
“大人慢慢看,我去把手包扎一下。”
袁孔目头都没有抬,摆摆手道:“去吧去吧。”
戴宗出了档案库,转头就往抄事房奔去。
宋江此时正在誊抄文案。
戴宗急忙进来抓着宋江问道:“哥哥前些天去过浔阳楼吗?”
宋江当时喝迷糊了,不过还有一些记忆尚在。
“应当是去过。”
戴宗又问:“那哥哥有没有在墙上题诗啊?”
宋江挠头道:“一时酒醉想不起来了,不过好像是提了两句来着。”
戴宗长叹一声:“坏了,哥哥不仅题了反诗,还落款郓城宋江。此事被蔡九知府拿住,现已派了袁孔目下来查问。”
宋江顿时没了主意,一把拉着戴宗的手:“那贤弟你说现在该如何是好啊?”
戴宗摇了摇头:“人证物证俱在,抵赖是没用了。”
“那也得想个法啊!”
戴宗思虑良久,终于还是开口道:“哥哥,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贤弟你先说!”
“袁孔目正在查阅档案,要不了多久就能查到哥哥的名字,我马上就得回去,到时候说不定要跟他一起前来捉你。你可以把头发披散,将屎尿桶泼在地上。我和袁孔目等人过来的时候,你便装作口无遮拦,胡言乱语。只做失心疯。知府哪里我来回复。”
宋江连忙感谢:“多谢贤弟指教。”
袁孔目查了半天,终于在最后一本名册里发现了宋江的名字。
“戴院长,咱们这就出发吧。”
戴宗只能答应。
叫来了值守的公人,一行人来到了属于宋江的单人牢。
戴宗打头推门进去,其他人鱼贯而入。
随后袁孔目忽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腥臭味。
连忙用袖子遮住了口鼻。
宋江此时披头散发,在屎尿坑里打滚。
见公人们前来还问道:“你们是什么鸟人?”
戴宗喝道:“来人,给我捉拿这厮。”
宋江翻着白眼,大手一挥,霎时间屎尿齐飞。
上前的公人们连忙躲避。
“你们这帮鸟人,也敢抓我。我是玉皇大帝的女婿,丈人令我掌十万天兵,前来攻打江州!阎罗大王做先锋,五道将军做合后。赐我一颗金印,重八百斤,杀死你们这帮鸟人,杀!”
说着还在地上有打了个滚,斜着看向诸位公人。
戴宗道:“袁孔目,这就是个失心疯子,我们拿他前去有什么用啊?还是先回去禀报,知府大人要是一定要,再拿也不迟。”
袁孔目一想也是这个道理,要是把这个浑身屎尿的疯子抬到堂上,知府说不得还会怪罪自己不会办事。
“那咱们就先回去。”
知府蔡九高座堂上。
戴宗在下面回报:“知府大人容禀,那宋江是个失心疯子,屎尿污秽,口吃不全,没有正形。浑身屎尿,臭不可闻。小人害怕他冲撞了大人,是以不敢拿来。”
蔡九虽然是靠老爹的地位才做到知府之位,但他又不是笨蛋。
“来人,传管营差拨过来。”
两个官差到达堂上。
府尹问道:“那宋江是刚到之时便已经疯了,还是近来才疯。”
他们两个虽然跟宋江关系很好,但毕竟是知府大人发问,问的也不是什么秘密,就算他们帮宋江遮掩,只要知府再问其他牢城营里的犯人和公差,立马就能判断出来他们两个没说实话。
“回禀大人,宋江刚来时便如常人,不见有疯症。”
蔡九道:“哼,肯定是写了反诗,畏惧官府惩处,这才装疯。给我把他拿到堂上来,本府就在此处等候。”
戴总听了暗暗叫苦。
但又不能违背知府的命令。
他带人回了牢城营,用一个大篮子装着宋江,派两个狱卒用杠子担着篮子往公堂走去。
府尹道:“将人犯抬上来。”
两个公人将宋江连人带篮子一起放在公堂之上。
宋江手舞足蹈,口中胡言乱语:“到了吗?为何不扶我下轿,扶我下轿。”
众人不理。
宋江便站起身来,一蹦三尺,出了篮子。
他见知府坐在堂上,指着鼻子骂道:“你是什么鸟人,也敢问我?我是玉皇大帝的女婿,丈人让我领十万天兵前来攻打江州,阎罗大王做先锋,五道将军做合后,又赐我一枚金印,重八百斤,八百斤!打死你们!哈哈哈哈哈!杀!”
蔡九眉头一皱,一拍惊堂木。
“来人,给我打!”
两个衙役用腰带捂着口鼻,上前架住宋江,直接将他按在地上。
后面两个衙役手持水火大棍轮流暴打。
五十大棒下去,直打的宋江一佛出世,二佛涅槃,皮开肉绽,血肉横飞。
知府再看,宋江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有手还在不停的来回摆着。
“不招?给我照死了打!”
宋江咬紧了牙:“别打了!
连经受过专业训练的现代特工很多都受不住大刑,更何况是区区小吏出身的宋江。
大刑之下不管你到底做没做,只要老爷觉得你做了,你便做了。
而且蔡九也没冤枉宋江,这反诗确实是他写的。
“小人只是一时酒醉,误写反诗,别无他意。”
蔡九很高兴,老爹刚刚来信让自己注意一下有没有反贼作乱,自己反手就抓到一个,只能证明自己会办事,老爹会指挥。
他下令将宋江送进死囚牢监押,以一面一百二十五斤的重枷锁住。
戴宗暗地里吩咐小牢子,让他们好好看护宋江,还亲自给他安排饭食。
蔡九抓了宋江,立刻想起给父亲写信请功。
“父亲在上,孩儿蔡九敬拜。前日孩儿顿觉心中惊悸,第二天便有一封匿名信举报反贼作乱,经府衙调查,发现确有其事。反贼现已监押在牢,若要活得,便使囚车一辆献上东京。若不要活得,便在本州处斩,上呈首级,使万民称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