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长仁说完这话后,见易铮不为所动,他面色闪过一丝犹豫,随即主动将一块金色令牌掏出,让易铮看了一眼。
这金色令牌,易铮此前也在蒲正那里见过。
的确是证明黄泉使身份的令牌。
易铮的直觉告诉他,像极了“武痴”的柳璃并不是什么坏人,所以这二人并非会是如丁厉那般的人。
又因为对方都已经把事做到了这份上,要隐瞒自己黑灯的身份,属实有点掩耳盗铃了。
易铮十分干脆地直接从怀中摸出那块黑灯行者令牌,将其给冯长仁看了一眼。
“在下易铮,宁丰县人。”
听着二人说话,对于易铮的身份,站在一旁的柳璃并没有太惊讶。
此前她准备与易铮切磋时,的确是没有看出易铮的身份。可在刚才经历那些情况后,易铮仍能澹然如斯,这只可能是黄泉黑灯才会有的反应。
她随意瞥了一眼周遭和更远处的人们。
得知玉蝉不在棺中后,无论是任员外的人还是任家村的人,这一刻都是猜到了发生了什么。
这个世界封建落后,人们也大都和苟盷那样,就算此前并未见过鬼,但也都是先天相信这世间的确有鬼存在。
如今玉蝉的尸体消失,而那棺材棺盖大开,能说明的只有一件事。
那便是玉蝉已经成了鬼。
如若不然的话,此时的她,应当正好端端地躺在棺材中。
村民们的脸色,全都写满了恐惧,胆子小点的,这会儿已经被吓得浑身哆嗦。
然而在这一群人之中,却有着一个另类。
人群之中,距离易铮他们更近的苟盷,此时双手正环抱胸口,脸上全是无畏无惧的澹定神色。
柳璃秀眉轻蹙,心中有些惊讶。
“却没想到,这苟盷居然也是一名黑灯……”
她心中想到这里时,一旁响起了冯长仁的声音。
“易铮,根据我的判断,眼下情况,应该是这桩荒唐的亲事,导致了那新娘子死前含怨极深,遂化作了厉鬼。”
“我与柳璃都是临安府黄泉司的黄泉使,此前我二人分别完成一项任务,约定在此处汇合。可好巧不巧的是这几天下雨,官道通行不便,这才在这任家村滞留。”
“我等作为黄泉使,遇到此类事件,必然不能视若无睹。”
“不过目前关于这女鬼的规律尚且什么不知,既然你是黑灯,那么……”
“你是否愿意随我二人一同调查此事?我可以承诺的是,如若事件成功解决,那么我们会平分一份战利品给你。就算事件未能解决,你在调查过程中如有功劳,我也会如实上报黄泉司,届时让你获得奖励。”
“你看如何?”
易铮听着冯长仁的话,关于柳璃跟他为什么在这任家村的疑惑得到了解释。
但他也有了新的疑惑。
黄泉使会完成黄泉司的任务这点,之前蒲正就已经说过。
他疑惑的并不是这个,而是“战利品”这三个字。
这世界上的鬼都是无法消灭的,哪怕是黄泉司能做到的最大程度,也仅仅用那黑灯笼将之封印,使其不能再害人。
冯长仁口中所说的解决事件,自然指的是封印那叫做玉蝉的女鬼。
但这封印女鬼,为什么能跟“战利品”这三个字扯上联系?
难道战利品本身,就是指的封印的鬼吗?
暂时将这个疑惑收于心底,看着冯长仁脸上的浅笑,对于对方的建议,易铮直接选择了拒绝。
在这女鬼之前,易铮一共见过两次鬼,一次是吴氏,一次是丁厉体内的剥皮。
他免疫幻境的能力的确完美的克制了吴氏,可后来却险些葬身于剥皮手里。
当初被复苏的剥皮撕开皮囊时,易铮甚至一度认为自己死定了。
他之所以当时没有答应蒲正成为黄泉使的原因,就是不愿意在黄泉司的强制任务下去跟鬼接触。
这会儿发现任家村有了鬼,他自然更是避之不及。
宁丰县时,那两只鬼杀戮的是易铮在意的乡亲父老。
可这任家村的鬼,要杀的却都是任家村的人。
别说鬼要杀这任家村的人了。
就连易铮得知这桩喜事的真相后,他都想跟那只鬼一起杀了部分人……
反正这任家村的女鬼,跟他易铮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大丈夫,该苟则苟。
此时,看着摇头平静拒绝自己建议的易铮,冯长仁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他成为黄泉使已经有些年了,接触的黑灯,不下十位。
他在询问易铮之前,就已知道这帮选择成为黑灯的人多半都是这种怕死的性格。
“怕死就怕死……”
“摆着一张冷脸表达着怕死的意思,还真是黑灯的一贯作风。”
心下颇有些看不起易铮的冯长仁,面上仍是保持着浅浅微笑。
“既是如此,我等也不能强求。”
“兄台请便。”
说完这话后,冯长仁正准备叫上柳璃商量对策。
却发现柳璃这会儿跟那个与易铮一起的秀才在说着话。
方才冯长仁跟易铮说话时,柳璃便主动走向了苟盷。
看着步步走向自己的柳璃,苟盷神色依旧是此前那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你为何也一点不感到害怕?”
“你也是黑灯?”
柳璃说了两句话,第一句苟盷能听懂,第二句却是听不太懂。
不过他也没出声问什么,而是一脸风轻云澹的表情:“怕?”
“姑娘可是怕了?无妨,苟某有一个道理便说与姑娘听。”
“遇到困难不要害怕,微笑着面对它,消除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面对恐惧。”
“另外。”
“有我易兄坐镇在此,姑娘的确是没必要害怕的。”
“易兄武功盖世天下无敌,什么魑魅魍魉通通不过为刀下亡魂……”
“罢了!”
柳璃听得一脸懵逼,正准备开口时,后方传来冯长仁叫她的声音。
看着柳璃朝冯长仁走去,易铮来到苟盷身旁,发现之前还有些紧张害怕的苟盷这会儿一脸澹定,疑惑问道:“苟兄,那新娘子真成鬼了,你不怕吗?”
苟盷瞥了逐渐走远的冯长仁和柳璃一眼,随后咽了口唾沫道:“易兄,虽然你武功盖世天下无敌,但其实我的确有点怕。不过却不是因为不相信易兄的实力,只是单纯的害怕。”
易铮不解道:“那为何你与柳璃姑娘说话时表现得一点也不害怕?”
“这个……虽然我并不知黑灯是什么,但听着好像易兄跟他们一样有什么特殊身份,毕竟易兄也曾在宁丰解决过鬼物事件,想来与他们算是同一类人。”
“之所以表现得不怕,则完全是因为我乃易兄挚友,异姓兄弟,所以哪怕再害怕,也不能给兄弟丢了面,起码不能让易兄在士气场面上输了那一男一女,给易兄拖后腿!”
“所以!哪怕是尿了!我也必须作出全然不惧的模样!”
苟盷话音刚落。
“滋滋滋”的滋水枪声音响起。
易铮瞥了一眼苟盷哆嗦的双腿,看着某处湿润的部位,心中感慨良多。
他默默朝着苟盷比出大拇指,正准备告知对方他作出的“跑路”决定时。
村子西边。
突然响起了声音!
这是一声短暂划破长夜安宁的惨叫!
又出事了!
易铮的眉头。
陡然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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