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虽然应该保密,但说到底,这破解之法,还是顺着你此前撞鬼看到那吴氏的线索,顺藤摸瓜才最终得出,所以就算告知于你,也合情合理。”
柳于光顿了顿,继续道:“想必你昨日来见本县时,是想告知本县关于数年前那桩生意之事吧?今日过来,应该是因为得知任府出事?”
易铮点头:“学生昨日发现,周大人、方捕头多年前都曾参与那桩生意,便隐约觉察到不对,不过却没能见到县尊。”
“今早又得知任府出了事,所以学生认为,那桩有吴氏之夫郑谦参与的生意,必然与鬼怪规律有关……”
柳于光颔首道:“本县早就说过,这县学里边,论学问、论心思,都无人能及你易铮。”
“的确如你所说这样,这鬼物规律,正是这生意。”
“本县与那黄泉使都一致认为,这鬼物不是那郑谦便是他妻子吴氏。而据黄泉使推断,这二者之一死后的怨气戾气无法祛除,便成了凶鬼,作乱人间……”
“多年以前,有郑谦参与的那桩生意,合作之人众多,为了公平起见,当年契约原本,一直由县衙保管存档。”
“而根据死者的信息来判断,这鬼物,完全是按照多年前那桩生意的契约原本上的名单在进行杀戮。”
“周徐楷、方肃、任德旺,在他们之后……”
“则是本县。”
“简而言之,名单上出现的名字,都会被找上,而且顺序也与名单上的顺序完全一致。”
“黄泉使在信中提到,根据目前线索,可以认定这厉鬼的怨戾之气都附着于这名单之上,这名单,可以说是那鬼物的杀人依据。”
“只要将这名单彻底销毁,那鬼物便会如同无头苍蝇,无法再继续危害人间。”
“等到黄泉使两日后到达宁丰,便可将之消灭。”
原来……县衙有一份契约原本的名单?
只要销毁这份名单,就可以让这厉鬼没法再杀人?
听完柳于光的话,易铮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而让他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很快便被他想了起来。
易铮的心再次悬起,试探问道:“可……柳县尊……”
“死者之中,有孙翠微,还有任府那些家卷下人,还有被那东西找上逃过一劫的我。”
“我们这些人,应该都不在那份名单上,更与生意没有牵扯吧?”
“如果那鬼物真是按照名单杀人,那么它为什么还要对不在名单上的人动手呢?”
柳于光似乎早就知道易铮会这样问,出声解释道:“按照黄泉使在信中的解释,虽然孙氏、任家那些死者、幸免于难的你没在名单上,但你们肯定会与在名单上的人牵扯上因果。”
“这鬼物的确不只是对名单上的人动手,它还会对于名单上的人有因果有牵扯的人动手,不过这一规律,却是随机的。”
“周徐楷的家人应该无恙,而方肃的家人也没有事。”
“也许是这鬼物本就没有准备对他们动手,又或者可能是这鬼物还没来得及动手。”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那份契约原本,方才本县和朱县丞王主簿等人一起,在县衙内多人的见证下,已经彻底焚烧销毁。”
“它的杀人规律已经被破解,等待它的,只会是被黄泉使消灭。”
柳于光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就是已死之人已然无法复生……”
“罢了。”
“易铮,现在虽然已经彻底安全,但这几日估计你也没有好好休息。”
“夫子那边,本县会让人去打招呼,最近这段时间,你便好好再在家里休息几日,缓缓心神罢。”
名单之外的人,是因为牵扯了名单之上人的因果?
尽管柳于光的解释合乎情理,还是来自黄泉司黄泉使给出的解释,可易铮仍旧没能完全放心。
任府死去的那些人,肯定和任德旺有因果牵扯。
至于孙翠微,或许有,或许没有。
但他很确定自己是绝对和名单上之人没什么联系的。
或许有些人他认识,但如果只是认识就会成为目标的话,那整个宁丰县大半的人都得死。
“可为什么,那东西还会找到我?”
“不对劲……”
“很不对劲。”
虽然心里仍然感觉不太对劲,但易铮也没有再继续多问。
他知道,哪怕是问了,也是白问。
别说柳于光了,就算是他自己在柳于光这个位置上,他也会更为相信专门处置这类事件的黄泉使,而不是他这一个普通秀才。
易铮索性直接告辞。
时间一晃,两日过去。
这两日里,虽然按照柳于光的意思,易铮没有去县学。
但他虽然一直在家,却也并未休息。
一部分时间是在练刀,另一部分时间,毕竟秋闱越来越近,易铮一直在看书。
这两日,宁丰县彷佛又回到了往常的安宁。
一如此前柳于光所说那般。
因为县衙仍旧保持着一定重视的原因,巡街的人手直接被增加了一倍之多。
这两日里,甚至连什么小偷小摸的事件,都没有发生一例,更别说有什么失踪、死亡桉件了。
这天下午,易铮练刀结束,去街市买东西的时候,顺带去县衙问了问。
得知今天仍未有任何异常之事之后。
他又问起了那名此前在信中说最慢两日便可到宁丰的黄泉使。
随后得知对方路途上因为其他地方的事情耽搁,所以还得延后两日才会到达。
因为现在宁丰已经解除了危机,所以县衙这边,也并未催促对方。
县衙这边是不着急了。
但易铮心中的那股古怪,却是愈发深重起来。
最终他也没多说什么。
又是一日后。
依旧没有发生异常之事。
似乎一切真的已经得到解决。
读书、练刀、恰饭。
这天晚上。
易铮伏桉,看着苟盷此前交予他的那份名单。
这名单,他没事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看两眼。
但一直没有从中再想到什么。
刚刚将其拿出来放在桌上。
门口便响起了敲门声。
“冬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