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求道对濮州地理不太熟悉。
其实王仙芝会出现在濮州不是随机事件,濮州南边是曹州,黄巢是在那里起义的,东边是郓州,郓州境内有巨野泽,古时名叫雷泽,就是华胥履迹怀上伏羲的那个雷泽。
雷泽不断萎缩,就成了巨野泽,巨野泽再萎缩,就出现了梁山泊,大江以北,中原诸水纵横交织,皆于大野泽相连,这大泽交通方便,地势险要,便成了历代兵家必争之地,彭越、黄巢、宋江等着名反贼,都是在雷泽附近活动的。
青丘古国的遗址就在濮州与曹州的交界处,但根据《绎史》记载:“蚩尤登九淖空桑,黄帝杀之于青丘。”
有熊、九黎两大氏族的战争不是这个小国所能承受的,所以青丘国就灭亡了。
现在这里是离狐县的旧址,之所以是旧址,原因在于曾有人筑城于此,但常有神狐穿穴入室,于是便阖城移址到濮水北面,所以新城就叫“离狐”,旧址无人居住,沦为了荒城。
吴求道与何琼两人从天上落下,这里没有什么人出没,已经是盗匪和狐鼠盘踞的巢穴了。
“嗖嗖嗖”几声,有人从濮洋城战场追了过来。
“快走!”何琼松开了灌灌鸟,灌灌鸟晃着脑袋呵呵鸣叫,飞在前面带起了路来,何琼便拉着吴求道快跑了起来,躲开那些追兵的视线。
吴求道没有理会后面跟过来的追兵,松开师姐的手站定,他注视着眼前这座荒城,灵台微微一动,感觉到仿佛有远古之物的气息从城中弥漫而出,仿佛是一条神秘恐怖的深渊正在注视着自己。
他于是缓缓闭上眼睛,默念净心咒,试图静心祈攘:“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
但经文诵遍,他抬头再看,仍然心头难掩那股莫名的惊惧。
何琼拍了拍吴求道:“师弟,你怎么了?灌灌鸟都要飞远了!”
吴求道压下心中不祥的预感,摇了摇头:“没什么,咱们走吧!跟着灌灌鸟应该就能青丘洞天的入口!”
两人跑了不多久,就听到漆黑的夜幕里传出了婴儿般的哭叫声,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废墟里听起来格外的渗人。
吴求道挑了挑眉:“这是猫?”
他以前住在城中村的时候,半夜里偶尔会听到发情的猫叫,听起来跟这差不多,都跟婴儿的哭声很像,所以自古以来,猫都被认为是非常邪性的动物。
“嘘!”何琼把手指竖在嘴前面,然后压低声音说,“是神狐!《山海经》里就说‘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
果然,吴求道用敏锐的视力发现了黑暗中,有一个狸猫般大小的黑影在树丛间快速穿梭。
吴求道和何琼两人站着没动,那黑影似乎是忍受不住某种诱惑,缓慢地从树丛间钻了出来,现身在两人面前。
它的皮毛是鲜艳的火红色,毛针非常细腻光滑,看起非常可爱,但吴求道仔细观察,它的尾椎部只有一条尾巴,并不像是传说中的九尾狐。
带路的灌灌鸟仿佛感到了什么危险,不再带路,而是在附近盘旋起来,似乎想落到两人的肩上。
火红的小狐狸勐地往前一窜,前爪往前一伸,将乱飞的灌灌鸟抓住,低头一叼就把小鸟吞进了嘴里,咀嚼了几口便咽入肚中,然后再一窜,飞快地消失在黑夜之中。
何琼刚想生气,打死那只小狐狸出气,但却被吴求道拦住,两人跑在狐狸后面快速跟上。
吴求道边跑边说:“跟不了灌灌鸟,咱们跟着狐狸也行。”
何琼恍然大悟:“是了!灌灌鸟是青丘特产,青丘狐平时肯定就喜欢吃这些小鸟,这只小狐狸肯定就是青丘狐!咱们跟着它的尾巴,也能找到入口了!”
两人追了没多久,就看到那只火红的青丘狐钻进了一个小土洞。
何琼和吴求道对视了一下,便用了缩骨术齐齐跟着钻了进去。
他们一钻进去,还没深入多少,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不知过了多久,就从一个小洞里掉了出来。
吴求道晃了晃脑袋,看到不远处那只青丘狐躲在树后面看着自己,发现吴求道的眼神以后就像受惊了一样,蹦跳着逃走了。
何琼看着周围,非常开心地喊道:“这里就是太虚仙境?也太漂亮了吧?”
却看这仙境之中,有千千年不卸的名花;河水旁边,有万万载常青的瑞草。
丹崖怪石,削壁奇峰。水流湍急,撞在岩壁上激起雪浪,石窟吞吐潮涌,有鱼龙蛟鳖出入;怪崖高山上,有成双成对的彩鸾鸣叫着,许多锦鸡好奇地看着何琼、吴求道两人,但他们一靠近就惊得雀鸟们胡乱飞走。
林中有寿鹿、仙狐出没,树上有灵禽、玄鹤栖息,隐约还能看见鹿角马头的麟兽躺卧在草皮上,即使看到两人走近也不起身,只用那仿佛生人的泪眼懒懒看了看他们。
瑶草奇花不谢,青松翠柏长春。仙桃常结果,修竹每留云。一条涧壑藤萝密,四面原堤草色新。正是仙境异物般般有,世上如他件件无。
两人采了些仙桃异果,果然芝兰香惠,红绽黄肥。
吴求道咬了个香杏,甜得好像是玉液琼浆,香得就像那脂酥膏酪,比在昆仑吃的那些员工餐还要甜美,他也是第一次肉身踏入太虚仙境,之前都是入梦游仙,哪里能有这种酥香的口感。
何琼则更是好像掉进了米缸的耗子一般,将那金丸珠弹腊樱桃、红绽黄肥熟梅子、鲜囊黑子熟西瓜、四瓣黄皮大柿子,全都拼命地塞进自己的怀里,那衣襟也像是个无底洞,塞了许多就是不见满出来。
何琼边塞东西边问道:“师弟啊,所以接下来路怎么走?”
吴求道把核一吐,愣了:“啊?”
何琼停下了手:“灌灌鸟都被吃了,路怎么走?”
吴求道无奈:“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走过!”
两人望着仙果异兽面面相觑,这青丘洞天通的是太虚仙境哪层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