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乐怒道:“我不想成狗下亡魂!”随即气弱,她扭开头,不敢看二妞那两只探照灯似的眼睛。
“我拉你吧,”阿穆伸出手。
曲乐别扭的不看他:“我不,本姑娘就不相信我今天上不去!”
“那你慢慢上吧,我先走咯,”阿穆收回手,和二妞上到山顶去了,一会工夫人就不见了。
曲乐咬牙,心里把阿穆骂了四百多遍,他手脚并用继续往上爬,爬了快大半个时辰,才看到阿穆正坐在棉垫子上等他,看到他还国家主席状挥了挥手,“呦,同志们好呀!”
“滚蛋!”曲乐直喘气,一屁股坐在他身边,顺势往他身上一撞,他手里正玩着一个夹子,被她一撞,差点夹着手。
“起来,”阿穆起身,踢了踢她的腿,“下夹子去。”
“我走不动了,”曲乐大口喘气,“你也让我歇一会。”
阿穆很鄙视她:“你刚才不是还特别神气地要自个儿爬上来吗?怎么刚一爬上来就跟条死狗似的瘫了!”
曲乐一咬牙,从地上窜了起来:“你才死狗呢!”
阿穆笑着将狗松开,二妞和来福立即跑到旁边撒欢去了,曲乐跟着他进了松树林,一路往边边沟沟的地方走,阿穆把夹了食物的夹子埋在橡树叶底下,制造了好几个简单的陷阱,“等到晚上,看看有没有野鸡上套,下雪天没吃的,它们常常整个树林乱飞,见了生人就把脑袋往雪地里一扎,我那年上山,顺手就拨了两只回家。”
他说得跟拨萝卜似的,那叫一个容易,曲乐却听得心驰神往。
“当初被本姑娘一撞,你也野鸡式扎雪堆里了。”曲乐学会了玩夹子,正兴致勃勃地埋陷阱。
阿穆踢了他一脚,曲乐连忙叫:“哎哎,别踢,当心夹了手!”
“夹也是夹你的,关我什么事,”阿穆哼哼。
埋满了陷阱,曲乐还舍不得走,阿穆又去踹她,毫不客气地揶揄道:“你这么大块树桩栽在这,哪个野鸡敢过来?!”
把她拎到山顶平地上,阿穆从包里翻出了不少东西,棉耳包,棉坐垫,小炭炉,白酒,鸡爪子,酱鸡头,苦瓜子,花生芝麻糖……
曲乐看的眼都直了:“小叮当,你把你家年货都搬来啦?”
“等在这坐一天呢,没吃的没酒你想冻死啊!”阿穆口气不善,给她倒了一杯白酒,自己也灌了一口。
阿穆后知后觉地问:“啥叫小叮当?”
曲乐:“一只没有手指和爪子的蓝色肥猫,它的口袋是个百宝箱,想要什么东西就能拿出什么东西。”
阿穆从没听过这么神奇的东西,他好奇地追问:“世上真有这样的猫?”
曲乐笑眯眯地看着他:“你不就是只小叮当嘛!”
她脖子里直灌冷风,本来那一身汗,被风吹散了就有点冷,冬天的树林,还真是阴森,又几杯白酒下肚,才觉得自己暖过来了。
阿穆一连喝了几杯,鸡骨头全扔给了两只狗,狗也乖,就坐在一边等着,阿穆取笑曲乐,道:“看咱家家教多好!”
曲乐咬牙切齿的瞪着来福:“是啊,好得不得了。”
“天晚了,去收夹子去。”
阿穆从地上站了起来,酒有点上头,他脚底下打晃,曲乐手快,窜起来扶了他一把。
“你歇会吧,我去收,”说完,她就兴匆匆的窜进小树林了。
阿穆扶着树坐下来,一样一样的往包里收东西,又回头看了眼太阳,忽然听到树林里传来的脚步声时,他转过了头。
“嗷嗷嗷嗷……”曲乐一路火烧屁股似的跑了出来。
“被夹子夹到手了?”阿穆挑眉。
“不是,”曲乐兴奋的原地直跳,“你快来快来,有野鸡。”
拉着阿穆窜进了树林最深处,夹子上扑腾着一只五颜六色的野鸡,火红鸡冠,脖子上一圈绿毛,尾巴上的毛是黑褐色的,一尺多长,那叫一个精神。
“你运气真不错,”阿穆把它从夹子上拿了下来,用细绳把它的翅膀拢了拢。
“下了九个夹子,总算打到一个,真不错!”曲乐一边斗鸡一边乐。
“你这人真奇怪,一般人会嫌少吧?”
“卧槽,本姑娘很专情的好么?!”何年不爽的跳脚吼。
魏熙直接伸腿踹她,嘲笑:“对野鸡专哪门子情,拿包去!”
又磨蹭了好一会,天色渐晚,两人拿了包,牵了狗,开始下山。
这回来福不碍事了,也不挡道了,直接拉着何年冲下山去了……
“救命啊啊啊!”曲乐中途抱着大松树枝哭嚎,她背后背着包,胸前挂着野鸡,狼狈得很。
阿穆笑得差点滚到雪里去,二妞在他身后缓缓走着,他一步步稳稳的走到曲乐身边。
他说:“你先放开树。”
曲乐使劲摇脑袋,惊恐地叫道:“几百米冲下去,我会死的!”
“胆小鬼!”阿穆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只剩个小头的太阳,就在阿穆脑袋后头照着,阿穆黝黑的脸色多了抹橘色光润,闪闪亮亮,那两排长睫毛,跟小扇子似的,扇的那叫一个欢快。他的笑容很平凡,但笑起来却非常明朗,嘴唇红艳艳的,此时身上有几分酒意,眼神中多了几丝爽朗。
他说:“放开狗。”
曲乐听话地放了手,阿穆拉着她,一起往山下跑去。脚下滑得要命,被凸凹不平的石块的绊得踉踉跄跄,跌跌撞撞的一路奔下来,阿穆也没放开他的手,曲乐怕得要死,紧紧握着他,生怕他会松手让自己摔死。
她觉得这时的阿穆像个恶作剧的孩子,兴奋的满脸都是光彩。
卧槽,姐终于知道来福像谁了,狗屁的家教!
她想到这的时候,脚底下一绊,眼看膝盖着了地,她赶紧控制收势,可是她哪里收得住!把阿穆也连累着摔在地上,雪底下的石块把腰磕得生疼。
眼看曲乐开始往下滚,阿穆想也没想,把她的头牢牢护住,两个人打着滚的往山下滚,雪溅得老高,身后鸡也飞了狗了跳了,曲乐和阿穆滚了老半天才停了下来,阿穆的腰卡在山脚的台阶底下,曲乐压在他身上头,一头一脸的雪。
这景象太狼狈了。
两人喘了一会儿,曲乐爬起来坐在雪地里,抹掉脸上的雪渣,哈哈大笑:“真过瘾!”
“过瘾你个头,老子的腰疼死了!”阿穆使劲揉腰,疼得呲牙咧嘴。
看在他刚才在关键时刻救了她一命的份上,她决定不跟这小子计较,她将他扶起来,两人肩并着肩,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来福和二妞跟在他们后面。
因为滚下山的时候伤到了腰,阿穆躺在床上没法下地,心情很不爽,脾气略暴躁。
曲乐悄悄地推开房门,见到阿穆正躺在炕上哼哼唧唧,她嘿嘿一笑,像极了不怀好心的狼外婆:“你的伤好些了没?”
阿穆扭头,一看到是她,登时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受她的连累,他怎么会受伤?!他气呼呼地瞪着她:“你来干嘛?!”
“我来给你送药呀,”曲乐从衣袖里面拿出个小瓷瓶,“这可是我为你精心调配的极品活血化瘀膏,保证药到病除!”
阿穆哼道:“我才不相信你会有这么好的心!”
“别酱紫嘛,我这个人其实是很善良滴,你不能因为长得漂亮就认为我心肠歹毒,这样是偏见你晓得不!”曲乐贱兮兮地凑过去,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
阿穆无语地看着她:“你的脸皮真厚!”
“脸皮厚才能更保暖哦呵呵呵,”曲乐掀开他身上的被子,“来,翻个身,让姐姐帮你上药。”
阿穆立刻胀红了脸:“我才不要你上药!”
“哟哟,害羞了呀!”曲乐捏住他又红又烫的脸颊,“放心吧,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屁孩,我不需要你负责的。”
说完,她伸手去扒他的衣服,他被吓得跳起来,一不小心扯到腰伤,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曲乐赶忙说道:“又拉伤了?让你别乱动,看吧,倒霉了吧!来来,赶紧躺着,我帮你上了药,伤很快就能好了!”
阿穆一手扶着腰,一手拽紧衣领,满脸通红抵死不从。
看不出来,这小子的气性还挺大的!
曲乐索性脱掉鞋子盘腿坐到炕上,她得意洋洋地瞅着他:“你今天要是不让我给你上药,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阿穆气急败坏,想要跳下炕不跟她纠缠,可是她故意坐在炕边上,他要想下去就必须从她身上跨过去……
很明显,她是不会让他有跨过去的机会。
阿穆气得咬牙切齿:“你让开!”
“我不让我不让我就是不让,你来咬我呀!”曲乐咧开嘴,笑得特别欠扁。
阿穆一脸惨不忍睹。
最初阿穆只是以为曲乐厚脸皮,后来才发现,这女人根本就没脸皮。阿爹说过,对付厚脸皮的人就是要对方更加厚脸皮,但要是对方连脸皮都不要的话,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