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试剑大会,比到现在,已然变了性质。
演武场中大致分为了两拨人,一拨是在擂台周围拼命抢夺晋级席位的人,另一拨着是站在远处观望的。
其实明眼人已经能够看得出,现在还在擂台周围争抢的那些人,已经没有晋级的必要了。这第一天的比试就如此残酷,就算侥幸进入第二天的比试,那又能怎么样呢?
这时候场中的一些人已经离去,这些人大多是来看比武的。现在这种情况,已经看不到他们心中想要的比武了,而是成为了一场闹剧。
叱小瑜倒是饶有兴致,嘻嘻哈哈看着那群前赴后继往擂台上涌的人潮。在一旁的秋离却失去了兴趣,他正要离开,突然目光如炬,扫向了旁边某个地方。
叱小瑜感觉到秋离的不对劲,也将目光调转过去。就见秋离看的位置,正是那群穿着黑袍、戴着斗笠,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的家伙。
此时在那群人的面前,走来了一个十分清瘦的男子。
这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白。
一身的白衣,手中握着一把白色的折扇,头上系着白色的头带,脚上踩着白色的帛靴。
就连他露出衣衫的皮肤,都显得比一般人更白,甚至比柳暮雪那吹弹可破的肌肤还要白一些。不过他的这种白,又和别人不一样。
那是一种苍白、惨白。
这种白给人的感觉十分古怪,明明看着他的人都是白的,却给人一种阴森、阴冷的寒意。
他身上唯一的黑色,就是那一头的黑发。不过他的黑发也和别人不同,别人的黑发如青丝般带着透亮,他的却是头发却是一种深邃的黑,就像能将周围的光都吸走。
秋离皱起了眉头,眼睛死死盯着那人。
叱小瑜也心中惊讶,因为他竟然分辨不出来那人的年纪。看他的样子像是个年轻的白面书生,但额角和手上却有些细微的皱纹,不知是因为瘦,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加上他的身上有着一种阴冷的气质,绝对不是一般的年轻人能拥有的。
他们在看那怪异的白衣人,那白衣人也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同样扭头看向他们。
他的眼睛很黑,很深邃。虽然眼神平静,在那目光的深处却像是藏着一种似有似无的狂躁。这种狂躁让人感觉到极度的危险,犹如细小的针尖一般,刺向他看到每一个人。
叱小瑜在与那白衣人对视的瞬间,感觉像是被那针扎了一下。全身都警觉起来,弓着身靠在树上。如果不是旁边还有秋离等人在,他恐怕已经施展轻功逃走了。
这是他多年以来锻炼出的一种直觉,就像当初欧阳德碰到解冰的时候一样,是一种对于危险的察觉。
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太危险了。
秋离的察觉能力比叱小瑜更强,叱小瑜相信他也应该感觉到了那种危险。
二人就这样在树上与那白衣人对视,仿佛周遭的所有人和热闹都已经与他们无关了。
正在叱小瑜不知道该怎么办时,那白衣人突然收回了目光,径直向演武场的出口走去。
在他身后,那群身穿黑袍,站了那么久一动不动的男人也终于动了。他们依次跟在那白衣人的身后,犹如整装的将士一般,就连脚下的步子都是一致的。
只是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没有一个人说过一个字,就连脚步都是无声的。
等到叱小瑜回过神来,那白衣人和一群黑衣人已经走出了演武场,没了人影。
“江湖啊……”
那群人走了之后,秋离突然叹了口气。他的整个人也放松下来,眼神却十分复杂,望向门口那群人离开的地方:“这江湖还是这么的复杂,什么样的人都有。”
叱小瑜疑惑,扭头问他:“前辈知道那人是谁?”
“不知道。”秋离回答道,欲言又止:“不过他肯定是练了什么阴狠毒辣的武功,加上他这个人至阴至寒,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黑,白?”
叱小瑜皱着眉,抬头看天。突然很讽刺地笑了起来。又深深叹口气:“唉,希望在这的几天里,他不要作乱就好。”
“哼。”旁边的秋离冷笑一声,回了一个字。
“难。”
天色渐晚。
随着擂台比武越来越激烈,也越来越乱。柳青终于上台,宣布今天的擂台比武正式结束。
最后经过统计,一共有五十多人通过了第一天的比武。
随后柳青通知了第二天的比试。第二天那五十多人也和今天一样,按照同样的规则上擂台比武,再次筛选。
这个消息让原本后来侥幸通过的那些人清醒过来了,以他们的身手和能力,在第二天高手众多的擂台比武上,想要通过就更难了。
这一天的夜晚,山庄出奇地安静。
这还是叱小瑜等人上山以来,第一次感觉这么安静。
或许是那些人白天比武都累了,又或者是看到了热闹满足了,当然也有的人意识到自己不可能获得最终的大礼名额而放弃了。
总之这个夜晚的人们,总算安分了下来。
饭后,叱小瑜和秋离依旧坐在房顶上,看着空旷的夜空。
明月之下,这偌大的山庄楼宇,变得出奇地宁静。
对于这种宁静,叱小瑜和秋离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也许是因为白天看到的那个白衣人,才让他们有了这种感觉。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那白衣人来到太极山庄,肯定是有什么目的的。
对于叱小瑜来说其实还好,一项淡然的秋离却有些坐不住了。在房顶上没有了往常的自在,毕竟他也是出自这里的人。虽然已经离开了三十年,但这太极山庄对于他来说,始终还是他的家乡。
不然当初在山语客栈发现“阴阳掌”的掌印,又听说了太极山庄的事情,他就不会来这一趟了。
“阿弥陀佛,我还是六根不净……”
秋离使劲挠了挠头,在屋顶上站起了身。
叱小瑜疑惑:“你不是道士吗,怎么念起了佛号?”
“出了家还分什么佛和道。”秋离有些不耐烦,拍拍屁股就往旁边的房顶跃去。
“我去逛一圈。”
叱小瑜知道他是不放心那个白衣人和那群黑衣人,想必是去查探那群人的情况了。以他的身手,相信在这太极山庄和众多江湖中人里面还没有人能和他匹敌的。
只是叱小瑜一想到白天那个诡异的白衣人,就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