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是现场勘查阶段，这对于叱小瑜和陆酉为等人来说较为擅长。

李大人在现场查看了一番，便将这个案子的调查侦破工作交给了叱小瑜等人，他还要去找到那位监库官，也要应付一些人。毕竟偌大的一个夔州，品阶和职位比他高的朝廷官员可不少。

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除了调查案子尽快找回丢失的官银之外，官场上的一些事情还得相互走动走动。

当然这些事情叱小瑜等人是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的，他们在乎的只有李大人交给他们的这个案子。

经历了上次的事件之后，叱小瑜对陆酉为和张湛这两个同僚增添了不少好感。

干他们这一行的，其实说白了就是衙门底下跑腿的。只是他们与一般的县和镇上的衙门捕头又不同，或者说是跑得更远。因为李大人是一路的监司官员，几乎整个夔州所辖的地方衙门都归他监管。

也因此，他们这些李大人手下的捕头也比地方衙门上的捕头拥有更大的权力，当然也更加辛苦、更加的危险。

所以陆酉为和张湛等人才更加看重互相之间的情谊，因为或许指不定哪一天，他们就死在了外面，再也回不来了，再也不能一起喝酒吃肉了。

这种情谊有些像是江湖中一同吃刀口钱的弟兄，比如镖局、门派中的同门师兄弟。只是一个在暗，一个在明。江湖门派做的大多是见不得光的买卖，他们跟着李大人却是专门追查疑案，替人鸣冤。

只是这次的情况有些特殊，与以往的任何案件都不同。这次为了大盗于飞的事情，李大人将手下原本就紧缺的人手几乎都调集到了夔州城来，却还是接连发生大案。这不仅让李大人本人上下两难，就连陆酉为和张湛等人也是觉得有些难堪。

“这于飞也太嚣张了，要是哪天被我逮到，先狠狠打他一顿再说。”

张湛一边在银库内室查看着现场，一边咬牙切齿发泄着心中的恼怒。

叱小瑜没有说话，先是在内室的墙壁周围转了一圈。发现这银库的墙壁竟然是铁的，不仅是墙壁，就连室顶上也都嵌着铁板，当真是“铜墙铁壁”。而且这银库只有门口那一个出口，只要大门处关闭，这里就是一个密闭的空间。毫不夸张的说，就连一只蚊子也飞不进来。

“这地下呢？”叱小瑜用脚在地面厚厚的石板上踏了踏，看向一旁的银库吏头问道。

他可以感觉出来，这地上的石板很厚。

果然，吏头证实了他的猜想：“银库的地板都是至少两三百斤的方石砌成的，而且在银库的外围地下埋有深达三丈、厚有丈余的石块，专门用来防止有人挖地进入。”

叱小瑜默默点了点头，这样看来，想要挖地道进入银库，恐怕比直接从正门闯入还要难。那于飞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肯定不可能挖出一条地道进入银库来。

转身他又看了看这些箱子里装着的泥土和碎石，箱子里装着的泥土都很干燥，泥土的颜色与寻常见到的不太一样。细看之下才发现，这些泥土里面混合着大量的草木灰与细碎的木炭。碎石的大小都比较均匀，上面裹满了泥土与木灰。

叱小瑜似乎对这些装在箱子里的泥石很感兴趣，随手捡了几块碎石起来，用手擦去上面的木灰，仔细看了起来。

“可惜原本的银子都变成了石头。”张湛这时走了过来，也盯着叱小瑜手中的几块碎石：“有什么发现吗？”

叱小瑜将手中拂去木灰的几颗石子几次放在了地面的石板上：“你看这些碎石子。”

“怎么了？”张湛疑惑，蹲下来仔细查看起来：“好像这些石头的大小都差不多。”

“还有呢？”叱小瑜又问。

张湛愣住了，左看右看，弯下身子凑近了看，也还是没看出其他特别的地方。这就是几块普通的碎石，一般城里新建房屋或者铺路的时候都会用到这种石头。

“恕在下愚钝……”看了半天，张湛只好放弃。转向叱小瑜：“难道这石头上面还有什么玄机？”

他们两人蹲在这里看石头，其他人在翻看其他木箱，有的在银库各处仔细寻找蛛丝马迹，倒是没有太过引人注意。银库的吏头也被叫到了外面的外室，反正这里面也已经没有银子了，看管不看管也没有了意义。

叱小瑜抬头往四周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到他们，指了指石板上的几颗石子，压低了声音提醒道：“你不觉得这些石头和地上的石板很像吗？”

“嗯？”张湛得到提示，又再去看那几块小石头。几颗石块已经被叱小瑜抹去了表面的灰，露出了本来的颜色与质地。此时放在地上，与地面铺设的石板一比较，张湛果然发现这些小石头竟然与地上的厚重石板不管是颜色与材质都如出一格，就像是从这些石板上掉下来的一样。

但地面的石板都是完整的，不可能掉落下来这么多的小石块。与是张湛更加疑惑了：“这是怎么回事？”

“暂时还不清楚。”叱小瑜起身站了起来，随手拿起了一块小石子：“这城里建筑所用的石材都是取自哪里？”

张湛是个聪明人，叱小瑜一说，他就有了眉目，也抓起了地上的一块石头放进了怀里：“我这就去查。”

其实这存放官银的银库内室里，除了那一堆木箱和木箱里面的东西，也找不到其他有用的线索。叱小瑜又简单复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之后，就出了银库。

银库外面，陆酉为刚审查完平时负责守卫银库的库吏。见叱小瑜出来，急忙走了过来提供自己调查的结果：

“银库周围都筑有一层高墙，只有我们进来时的那一个出口。平时这些库吏一共有十六个人，每八个人一组轮流值守。四个守在门口位置，另外四个分别在银库与高墙之间的位置巡视。另外高墙的外围还有三队衙门的人轮流巡视，不过他们并不是一直都在这里，有时候也会调去其他地方。现在就剩那些衙门的人没有审问了。”

“有什么发现吗？”叱小瑜问。

陆酉为的脸色有些怪异：“好像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