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黄板牙的秃子这样说,其他四人瞬间瞪大了眼睛。
他们不是不相信秃老大的话,而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你……你是说,那个毛头小子的轻功比你还高?”瘸老二不仅瘸,现在还有点结巴了,想要再一次确认秃老大的话。
一旁的络腮胡子也一脸惊异:“秃老大你不是和我们开玩笑吧?”
“在见到那个家伙以前,我也不相信这世上有这种人存在。”秃老大神色凝重,可以压低了声音,似乎是怕被另一边的叱小瑜等人听到。
只是他那原本就尖锐的声音,在越压越低之后,竟然和蚊子的叫声有几分相似:“那青年捕头有多大能耐也和我们不相关,别忘了我们的计划。现在两个门主都跑了,我们千万不要节外生枝。”
“知道了。”络腮胡子和瘸老二等人郑重点头。
老垚则是若有所思:“你说那些人……会不会对咱们下手?”
这话一出口,五个人同时都变了脸。
大家都沉默了。
好一会儿之后,秃子才轻声道:“警醒点就行,反正我们也不知道那笔买卖到底是什么。现在出了问题,也找不到咱们身上来。梁明两兄弟跑路了,应该是凶多吉少。现在整个快刀门没了主子,我们只要多点耐心,大局迟早都是我们几兄弟的囊中之物。到时候我们有了塘口做买卖,还怕缺银子?”
“我们听你的。”老垚摸了摸下巴上的山羊胡子说道。
络腮胡子则是咧着嘴:“他们要是真敢对咱们动手,大不了和他们拼了。”
瘸老二也嘻嘻笑着,显得有些狰狞:“怕死的话,谁还干这一行啊。梁明那两兄弟就是两只缩头乌龟,还没干起来就直接吓得跑了。倒是丢下了塘口,便宜了咱们兄弟。”
“也不是便宜咱们,这是我们应得的。”秃子冷哼一声:“我们这么多年以来抛开性命为帮派做了那么多事,也该有所回报了。”
他们五人缩在大堂角落里低语,不远处就是同帮派的其他兄弟,这些话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人听去。但几人对此似乎并不太在意,以他们几个在快刀门的地位,即使取缔门主之位大部分兄弟也不会反对,或者说不敢反对。
在大堂的另一边,叱小瑜和陆酉为坐在椅上发着呆。旁边是几个衙门的差役,紫金玉雕就在离他们不远处的桌上摆着。
在秃老大五人低声谈论的时候,叱小瑜就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有意无意间注视着他们。这五个人,正是他看到那几个身上带有煞气的家伙。
看这五人低头十分认真的商议着什么,叱小瑜伸手捅了捅旁边的陆酉为:“这五个人在城内多久了?”
陆酉为扭头去看,发现是那几人之后向叱小瑜说:“他们十几年前就在城内了,我刚当上捕头那会他们就是快刀门的人,经常跟着帮内的人四处跑。每个人的手里都有人命,只是他们做事十分谨慎,这么多年来都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他们快刀门是做什么的?”叱小瑜又问。
“漕运。”陆酉为解释:“天马镖局是走陆路帮人运送或者护送货物,快刀门则是在夔州设立塘口,与人合作,利用船只帮人运送货物。”
虽然他说得简单,但其中的利益关系千丝万缕,十分复杂,甚至牵扯到了官府,就连他们这些多年的捕头都理不清楚。
“既然是这样,那这快刀门应该赚了不少钱吧。”叱小瑜大致明白过来,想了想:“难怪在太极山庄的时候,那梁明身上有那么多钱。王实说他接了单大买卖,看来应该是和漕运有关了。”
“这方面不归我们管。”陆酉为无奈道。
不管是官运还是民运,衙门和李大人也管不到交通运送上面去。所以即使知道有快刀门这样的利益帮派依附其存在,而且长达十几二十年之久,也是无能为力。
两人越说越远,另一边的王员外却坐不住了。
他平时这个时辰早就已经进屋休息了,今天由于那枚飞镖慌张机灵了一阵,现在休息的时辰一过,脑子就开始犯迷糊。一双眼皮直往下掉,喝再多的茶也不管用。
管家王实在一旁看着,急忙劝说他去休息。
王员外实在坚持不住,只好和陆酉为二人客套几句,由一旁的丫鬟扶着回房休息去了。
他走了,府上的几十个家丁却是不能走。在王实的带领下,家丁们留了十几人在大堂内,其余的分为几队跟着张湛以及差役们一起巡逻。
眼看夜渐深,陆酉为有些紧张起来,起身去门外查看了一番,又叫来管家王实询问屋内的油灯和蜡烛。最后回到座位看向叱小瑜:“不知今晚那于飞看到这么多人在,还敢不敢来。”
“肯定会来。”叱小瑜语气十分肯定:“那于飞故意留下飞镖,就是想要在严防的情况下盗走东西。他短时间内连续重复作案多起,显然是极度的自负。这样一个自负的人,如果不来才是奇怪了。”
原本陆酉为还抱着一丝侥幸,现在听叱小瑜这样一说,只能默默叹口气,强打起精神来,注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因为汲取了前几次的经验教训,怕屋内的点东西被动手脚,所以大堂内用的所有油灯和蜡烛甚至桌、椅、门窗都经过了细致的检查。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在大堂的前后出入门洞也有差役和王府的家丁把守,又在门窗上设置了绳网机关。只要发现不对,就立即触发机关,将出入大堂的门洞以及窗口全部封死。
再加上屋外后院埋伏的人,以及巡逻还有大堂内守卫着的快刀门和天马镖局等人,可以算是将整个王府的正堂都团团围住了。
陆酉为曾经多次试想过,如果是自己来盗取紫金玉雕的话会怎么做。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自认以他的能力是不可能盗走紫金玉雕的,就算他的轻功比现在更厉害一倍也不可能。
深秋的夜晚有些寒冷,虽然比太极山庄上好得多,夜深之后也有些彻骨。
除了寒冷,还有着一种压抑。这种压抑是因为人而产生的。
现在有上百人在大堂里面或是外面围着一件紫金玉雕,明明有这么多人,却没有人说话。即使互相交流也是故意压低着声音,仿佛是在害怕打破这种宁静。
偶尔有人实在受不住了,就起身出门去透透气,或是屋外巡逻的人冷了累了,就进屋来坐下歇歇。
然而宁静总是有打破的时候,就在一个家丁刚出门去透气后不久,就听外面传来一声惊呼:“是谁?”
紧接着就是一声大喊:“有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