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燕霆狼狈倒地，猛然喷出一口血雾。

他的修为本就到达了三级元罗巅峰，经过栖凤山一战，苍云宗一战，加上秦妃泠多日来的药物调理，可以说是功到渠成，但即使如此，他全力之下依旧无法扛住元道境的一击，直接被碾压。

秦妃泠扔出手中银针，八人却是一脸的不屑，那身材矮小的猥琐男子更是轻蔑至极，他打不过燕霆，但若是连这种暗器都能伤到他的话，那他这一身的修为岂不是白费？

他站出一步，手掌翻转，一股气浪猛冲而至，想以此将那些银针全部震开，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些银针的冲击力却是出奇的强大，他七级元罗的修为所释放的气浪，竟是连银针都未能撼动。

刺！

三根银针刺破他的气浪，直接穿透了他的胸膛，他的眼眸骤然瞪大，一动不动，然后僵硬地倒了下去。

其余数人也没有料到，小小的银针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不过他们没有这猥琐男子那么自大，凭借上身法及时躲开了致命的攻击，最后也只有两人被银针刺穿了手臂和大腿而已。

“可恶，我杀了燕霆，你们把那女子抓回来。”元道率先出手，双掌带起磅礴的元气直攻燕霆。

其余六人不顾颜面，一起出手，齐攻秦妃泠。

燕霆一掌拍地，身躯腾空而起，影念天穹瞬闪出数道残影冲出。

那元道手臂一挥，恐怖绝伦的元气横扫而出，残影尽灭，燕霆却已至他身后，他反手一掌，厚重的掌印轰在燕霆后背上，燕霆一口鲜血自口中涌出，却借着这股力量的威势直冲秦妃泠身前，断涯横空出世，一刀轰出，刀芒逆空而上，将六人全部挡下。

六人聚力于身前，身躯远远地被震开，他们一脸惊诧，燕霆一人，竟能同时拦下他们六个后期元罗，虽然他们是被动防御，但一人打退六个同级别的对手已经是了不得了，更何况他们六人的修为都远在燕霆之上。

“走！”燕霆抓住秦妃泠，朝着远方抛去，他一人转身，独面七人。

“哼，都这个时候了，还上演感情至深的戏码，未免也太可笑了，今天你们两个，谁也走不了！”那元道境愤怒至极，燕霆竟然利用他的元气助力救人，实在是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他五指化爪，朝着燕霆的脑袋扣下，燕霆只感觉周围的空间仿佛都一刹扭曲，他都四肢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起来，一时间竟然无法动弹。

那一只手掌，只差数尺之遥便可轰在他的脑门上。

“滚！”

一声厉吼，如万里惊雷，强大的音波直接将那名元道给震飞出去，狼狈砸落在地。他五官狰狞，双耳渗血，趴在地上，久久无法回神。

一个青衣老人缓缓落下，站在燕霆的身边。燕霆看到此人，瞳孔忽然一颤，整个人都懵住。

“萧……萧爷爷……”

来人，正是萧城凡。

他五指张开，随即紧握，束缚住燕霆的力量忽然就消失不见，燕霆松下双臂，断涯竟是没能握住，直接掉在了地上。

秦妃泠飞速赶过来，落在燕霆身边。

“萧爷爷……”看到萧城凡的到来，秦妃泠心中松了一口气。

萧城凡眉头紧皱，责备道：“在风玄帝国出了事，为何不用逐鹿令请求学院的帮助，反而要两个人东躲西藏，若不是我来得及时，你们可知今日下场会是如何？”

秦妃泠低下脑袋，无言以对。燕霆上苍云宗之时已经来不及请求逐鹿学院的帮助，她带着燕霆从苍云山逃走之后的那段时间里，一心想着助燕霆恢复，根本没有想过逐鹿学院，直到燕族剧变，他们再次流亡，她身上有着恢复燕霆的药物，故而忘记了使用逐鹿令。

准确的说，这东西放在空间戒指里面太久，若不是萧城凡今日提醒，她都不记得有逐鹿令可以联系学院了。

见二人不说话，萧城凡怒哼，看着燕霆道：“回头再跟你算账！”

他转身，面向那元道和六个后期元罗，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对我逐鹿学院的内院弟子动手，想死吗？”

那元道死死咬牙，能够以音波将他五脏震伤，令他头痛欲裂的人，实力绝对远在他之上，他脑子再蠢，也要知道有这个人在，他们想杀燕霆无疑是痴人说梦。

“前辈，我们也是吃这碗饭的，有人给钱让我们杀他，我们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还望前辈能够饶我们一命，我们这就离去！”那个元道躬身抱拳，将姿态放低到极致，就差没跪下来了。

其余六人看到老大这副样子，立刻意识到眼前之人不好惹，纷纷低头道歉，不敢大声喘气。

“不能放走他们，他们该死！”燕霆暴吼道。

萧城凡眉头微皱，按住燕霆的肩膀，一股力量窜如他的体内，封死了他的四肢。

“萧爷爷……你……”

“燕霆。”萧城凡平缓地叫出了他的名字：“有我在，谁也无法伤害你！”

一句简单的话语，却让燕霆紧凝的神经彻底松弛下来。

萧城凡犹豫数息，然后抬起手臂，一掌拍出，无形的气劲隔着十几丈的距离，轰在了那名元道的眉心上，那元道脑袋狠狠一震，倒飞出数百丈，头骨碎裂，被当场轰杀。

“前辈饶命，前辈饶命啊，我们……我们真的是……”

轰！

一股气浪狠狠荡开，六人一同被轰飞出去，他们的耳边，传来了萧城凡沉重的怒音：“再让我看见你们，杀无赦！”

一瞬震飞六名后期元罗，随手轰杀元道，这就是萧城凡的实力。

他松开燕霆，燕霆好似被勾魂一样站在那里，神情恍惚。

“燕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何要屠戮苍云宗，为何我去燕族之时，燕族无人，为何你会被人追杀？”萧城凡急不可耐地询问道。

燕霆死咬着嘴唇，不停地颤抖，两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尽管他已经极力遏制了自己的情绪，但这一刻，所有的悲伤如奔腾的黄河之水势不可挡，涌上心头。

哭泣的声音，在这片天地间响起。

萧城凡微微颤动，他伸手抱住了燕霆，粗糙的大手为燕霆擦去了眼角的泪痕，对燕霆不求助学院，独自面对这一切的鲁莽行为而衍生出的怒意也荡然无存，随之而来的，是对后辈的疼爱和关怀。

“阿霆，阿霆，不要哭，告诉爷爷，到底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爷爷来解决，好吗？”萧城凡的声音温如静水，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可以抹去人心中所有的防线。

燕霆狠命止住哭声，咬牙嘶声道：“梦然……梦然她……她被苍云宗害死了！”

萧城凡如遭雷击，那个活泼可爱，灵巧动人的小女孩，死了？！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梦然时，她是那么可爱，尽管已经有许久未见，但他对梦然的喜爱依旧不减，本来想借着这次机会来一趟风玄帝国，找到燕霆的同时，去见见他这个可爱的孙女，结果却听到了这样一个噩耗！

“我……我屠杀苍云，是报仇……报仇……是顾飞淳他们……他们干的好事……我把他们全……全杀了……但是……但是等我回去的时候……有人……有个陌生人……杀害了我父亲……灭了燕族……”

萧城凡瞳孔放大，一股酸涩之意涌上脑海，他抓着燕霆的双臂，颤着声音问道：“你……你说什么……你父亲他……”

“他……死了……灰飞烟灭，尸骨无存，当着我的面……一掌……”燕霆此刻心绪无比混乱，根本无法组织好语言，从他陆陆续续说出的话语之中，萧城凡大概知道了什么。

有人，当着燕霆的面，一掌将燕离拍得灰飞烟灭。

还有他说燕族被灭。

他到燕族之时，全族上下一个人也没有，难道都是这样的下场，都……

萧城凡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燕离死了，燕离死了，他踉跄后退两步，差点摔倒。

秦妃泠连忙上去扶住他，他抓住秦妃泠的手腕，脸色痛苦，抿着嘴，鼻子酸楚。

“我……没事……我没事……”他眨了眨眼，眼中泛着泪花。

燕霆论道第一，满载荣誉而归，被封赤羽侯，燕族应该光耀风玄，可为何，最后是这样的结果。

不应该……不应该啊……他想不明白，触手可及的荣华富贵，触手可及的人生巅峰，一朝倾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萧城凡痛不欲生，他亲子在大好年华时命丧冰原，他义子在人生巅峰之际同样殒命，全族上下唯有一人存活，他到底犯了什么过错，上天要待他如此残酷。

“燕离……你……”萧城凡哀极而怒，声音逐渐阴沉：“是谁，是谁干的，阿霆，告诉我……顾飞淳已死，这笔账我就算在顾显身上，你父亲是何人所杀，我要亲手将那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秦妃泠娇躯猛然一颤，她微微咬唇，一言不发。

燕霆摇了摇头，闭上眼睛道：“不……不知，我只见过他的脸，可我现在竟然也想不起来他到底长什么样子，但我若再一次看见他，我一定能够认出他来。”

他声音陡然一厉，杀意横生：“我绝不会放过他，绝不会……”

萧城凡拳头紧握，沉重喘息，他原以为燕族会因燕霆而壮大，却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终结。

燕梦然死了，燕离死了，燕族上下除了燕霆，无人生还。

他拉着燕霆，眼神逐渐坚定起来：“我们回逐鹿学院。”

燕霆立刻甩开了他的手，摇头惶恐道：“我不去，我不去，回去干什么，回去我就死定了。”

萧城凡脸色疑惑，半哀半怒地问道：“你说什么？逐鹿学院才是最安全的地方，阿霆，你怎么了？”

“安全？”燕霆疯癫道：“在苍云宗我杀了上万人，他们中有多少是无辜的，就算我有理由，大长老他们又怎么会放过我，滥杀无辜，就算我不死，他们也一定会废我修为，逐出学院，到时候再来杀手，我该如何自保？”

萧城凡痛心疾首，他很难想象，这些天燕霆到底经历了什么，会让一个那么坚强的人变成这个样子，他极力沉下心来，劝导道：“不会，不会的阿霆，大长老的为人你难道不了解吗，他听了你的解释，绝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那其他人呢，您放走了那六个人，他们回去通风报信，我回逐鹿学院的消息一定会被所有人知道，他们要是联合起来上逐鹿，您能确定，其他人不会为了学院的安宁把我交出去吗，还是他们当场废我修为，就地格杀？”燕霆怒吼道。

萧城凡闭上眼睛，身躯剧烈颤抖，很显然，他也有些迟疑了。

燕霆如今的处境，可谓是近乎绝境，能保住他的只有逐鹿学院，同样，会将他送入万劫不复境地的，也可能是逐鹿学院。

“萧爷爷，放我走吧！”

燕霆双目无神，神情恍惚。

“让我走，我脱离逐鹿学院，我离开风玄帝国，就当我们从来没有相遇过，就当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从今往后，我所做的一切，都和逐鹿学院无关，你们也不需要怕我脏了学院的名声……”

“闭嘴！”萧城凡老泪纵横，压抑在心中那一口怒气也终于彻底释放，他指着燕霆，含泪怒斥道：“你以为我来这里找你，是因为你脏了逐鹿学院的名声吗，那我遇到你的那一刻，为何不将你就地格杀，为何不将你五花大绑起来，还要和你浪费口舌？”

“燕霆，阿霆。”萧城凡两次喊着燕霆，啜声道：“我……我在乎的一直都是你……燕族只有你了，萧爷爷失去了你父亲，萧爷爷只有你了，我从逐鹿而来，是为了保护你，相信爷爷好吗，有我在，谁也无法伤害你，谁……也无法……伤害你！”

他紧紧地保住燕霆，爷孙相拥痛哭起来！